《长生错》尘未烬

1、第一章 师恩

　　黎山之下，血泊之中，爬出了一个女童。女童双眼呆滞，望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心，亲人离世，她本应该哭的却丝毫未见眼泪。
　　一白衣的男子悠然而至，似是天上来。
　　“咦！来晚了，算了，各有各的命啊。小女娃，看你天资不错，可愿意做我的弟子？”
　　男子低着头，好看的眉头一挑，伸出了一只白净修长的手。
　　女童茫然的看着他，最终还是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要是我做你弟子，我是不是就不用一个人了？”女童不大，说话倒是很清晰。
　　男子笑了，如四时的花开，迷了日月亦迷了女童。
　　他没有嫌弃地摸了摸女童满是污秽的头，抓住了她占满血腥的手，轻轻地擦拭，女童觉得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温柔的人，比她的母亲还要温柔。
　　“当然，你做了我的弟子，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了？”
　　女童听明白了他的话，反正不是一个人，这样无论如何都好过现在。
　　她抓住男子的手，诚恳地说到:“我做。”
　　男子欣慰的笑了，他开口:“那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子，我叫白燕然，你叫什么名字？”
　　女童睁着大眼睛，用稚嫩的声音说出:“我叫萱草。”

　　白玉雕成的宫殿内，热闹非凡，有划拳的，有背书的，还有八卦的，除了某个角落坐着画画的萱草。
　　萱草手执玉笔，歪着头思索着如何落笔，外面就冲进来一个少年，气喘吁吁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萱草师姐，你师傅叫你了。”
　　萱草看了这少年一眼，每一次师父让这少年来叫他，他都是飞奔过来的，简直不要太尽职。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萱草并没有停下笔，而是继续思考落笔和落笔。
　　少年弯着腰，喘着气:“师姐，你不去吗？”
　　萱草:“不急，等我落下最后一笔。”
　　少年:“这……”
　　萱草手一挥:“一边去。”
　　时间在少年的眼中过的很快，直到萱草放下手中玉笔:“大功告成。”
　　她拿着画卷站了起来，自顾自的欣赏了片刻。
　　见那少年都快哭了，她才不徐不急地收起画卷:“我这就去，你别急。”
　　少年等她走了才坐了下来，摸了摸头:“刚刚师姐手中的画怎么那么眼熟？”
　　少年拍了拍头:“哎呀，那不是白真人吗？”说完惊愕地捂住了嘴。
　　要是萱草在这里她一定会嗤之以鼻，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敢画自然就敢给别人看，这不，拿去给师父看了。
　　行到初然殿，萱草立在燕然阁外，扣了扣雕花木门:“师父，我来了。”
　　“进来吧。”
　　进门萱草就看到白衣青年手执玉壶，正在煮茶，他的面前一阵烟雾弥漫，更是为那如仙的容颜添上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师父，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要是她没有记错，还没有到例行考核的时候吧，师父叫她做什么？
　　白燕然放下玉壶:“你这丫头，为师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唉，可怜为师一个人在这冷冷清清的初然殿守着，你这丫头还不知道回来陪陪你师父我。你说我收了这徒弟和没收这徒弟有什么区别？唉，果然徒儿大了，师父的地位就下降了。”
　　萱草听着就是一笑，得了，师父的日常发牢骚又来了，她得顺着他。
　　“师父，是徒儿的错，徒儿一定多陪陪师父。啊，对了，徒儿今日画了幅画，给师父看看。”
　　萱草从袖中抽出刚刚画好的画，递给了白燕然。
　　白燕然打开画卷，就愣在了那里，只见画中人一手支鄂，一手执杯，衣衫半褪，一片白玉似的胸膛裸露在外，青丝垂下，还有几缕调皮的粘在胸膛上，而那眉眼却很是逼真，带着微醺的媚态。
　　白燕然一拍桌子:“胡闹，你给为师去寻涧洞好好思过。”
　　萱草大惊:“师父。”
　　白燕然的声音不容置疑:“快去。”
　　萱草垂下头诺诺的应到。
　　今日师父为什么要生气，她以前也经常拿画给师父看，有时候也会画一些师父的肖像图给他看，他都没有生气，今日是怎么了。
　　而白燕然抚着花卷，叹了口气:“徒儿，你可知以前的画虽然逼真，却没有今日的入骨，画皮难画骨，只有心中有了它，它才会有骨。”
　　“徒儿，你已经道心不稳了。”

　　等到萱草从寻涧洞出来，行事变得小心谨慎，就连以往爱开玩笑的习惯也改了，这倒是让白燕然稍有苦恼。
　　“徒儿，你最近似乎有些不对。”白燕然将萱草叫到跟前侍奉他作画，漫不经心的问到。
　　萱草磨着墨，似是不懂:“哪里？”
　　白燕然拧眉:“罢了，为师上一次确实……不应该罚你。”
　　本来应该是他的错，是他没有教导她修道以外的事，徒儿到现在可能都不懂那些情情爱爱，只是他到底还是逼得徒儿不正常了，罢了罢了。

　　几日后，白燕然徒儿给萱草说他要闭关，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
　　听完萱草失落不已，师父他为什么突然闭关了，虽然以前也有这种情况，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难受。
　　直到白燕然闭关之后，萱草则觉得以往不觉得，如今却很是想念师父，想要看着他，想要他摸一摸自己的头，这是怎么了。
　　萱草终于问上了其他门的弟子:“师姐，你有没有特别想一个人，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他，想让他对你笑一笑，总之就是梦里都是他那种。”
　　那位师姐兴奋的叫了一声:“哎呦喂，萱草师妹你这是思春了吗？”
　　萱草:“思春？”
　　师姐:“就是想要夫君了，如凡人说的相思病啊，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类的，就是说师妹你应该是爱上某个人了。”
　　那师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拉着萱草小心的说道:“萱草师妹，这事你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特别是不能让你师父知道。”
　　萱草不解:“为何？”
　　师姐:“你那个门系，是不允许谈那些情情爱爱的，而且你没发现你那个门系只有你一个弟子吗？我听说上一任也只有师父一个弟子，他的师父是一位女子，但是你师父成仙之后她就不见了，有人分析你们那一门系得功法应该是教会了徒弟饿死师父那种。要是知道你竟然贪恋红尘，道心不稳，你师父不知道会做什么了，要走的你们那一派只有你一个传人了。”
　　萱草抖了抖，她从来不知道这些，师父都没有和她说过，原来他们修的是孤独的无情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