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相公他被我吃了》顾明芜

4、灵气

　　就这样，我在仙山住了下来。

　　在外居无定所地飘荡了几个月，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这个念头一起，心头居然莫名有几分暖意。

　　“小连笙，你这样子别人看了会觉得有些奇怪，我先教你怎么幻化成人形，日后你跟我出门也方便些。”

　　师傅又开始捏起了我的长耳朵，最近他经常做这个动作。

　　我抖了抖耳朵，挣扎了一下，结果被他牢牢圈在了怀里。

　　“怎么，捏疼你了？”我的头只能够到他的下巴，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刚好对着我的耳朵。

　　我垂下耳朵尖尖，捂住自己的耳朵，“不，不习惯。”

　　他看到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手上的动作稍微重了些，“我多捏捏，你以后就习惯了。”

　　习惯不了！我的耳朵，岂容人乱捏！

　　我刚鼓起腮帮子要表示抗议，结果就看到他伸出一根白玉似的手指要来戳我的脸，情急之下，我硬生生地将自己刚刚鼓起来的那口气吞了下去。

　　不过没控制好气息，那口气呛在喉咙里，让我咳了个昏天黑地。

　　他安抚性地拍我的背给我顺气，结果换来我的一记怒视。

　　孟子怙实在是忍不住了，将连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然后把头靠了上去，声音低低地慨叹，“小连笙，你怎么能这么可爱。”

　　我知道他定是笑得极为开怀，因为我能感觉到他连胸膛都在震动。

　　我伸出小手戳戳他的肚子，“放开我。”

　　他却并没有立刻放开，只等自己笑够了，才把我从他的怀里拎出来。

　　“好了，师傅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清了清嗓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

　　我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他是在一大片红色的花里，不过那个地方叫什么，我却并不知道。

　　看我脸上迷茫的表情，他解释道，“那个地方叫做黄泉。黄泉有座奈何桥，奈何桥上有孟婆。凡间死去的人到了奈何桥，喝了孟婆熬的汤，便能忘却前尘，心无挂碍地去投胎。”

　　“那我们去那儿干什么？”

　　“那儿的月华极好，于你吸收灵气极有帮助。”他顿了顿，“等你能自己幻化成人形，我便带你去见我的师傅。”

　　要见师傅的师傅？

　　我在心里过了一遍这个念头，感觉有那么点别扭。

　　师傅带着我御剑而行，不多时我们便到了黄泉。

　　上次来黄泉没有仔细看，这次看时，我发现黄泉的水竟极为清澈，只不过很深，一眼看不到底。

　　从师傅的袖子里跳了下来到了水边，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我的影子。

　　不知为何，我一见到这水，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

　　我伸出手去捞，却被师傅止住了动作，“不可。黄泉中的水看着虽然清澈，但是却极为凶险。”

　　他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扔进了黄泉，那方帕子在水里，几个沉浮间便不见了踪影。

　　“进了黄泉，不管死物活物，都会被化得半点都不剩。”他把我托在手心里，“小连笙，这世间有许多危险，你可千万要当心。”

　　他似乎意有所指，但我当时却并不明白他要说的是什么。

　　就那样呆呆地，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不过不用怕，小连笙，我会护住你的。”他伸出手捏了捏我的长耳朵。

　　我从他的手上下来，又到了水边。清澈的水平缓地流动着，不时地泛起一朵朵白色的细小的浪花。

　　我看着看着，像是受到了蛊惑。

　　“师傅，我可以摸一下这水吗？”我转过头去，问站在我身后的师傅，“就一下，因为这水，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很熟悉？

　　师傅面容肃立，沉吟了片刻，“好，你把另一只手给我。如果等下感觉到疼，就要立刻把手伸出来。”

　　“谢谢师傅！”我开心地冲他笑。

　　手指尖试探地伸出去，小心翼翼地靠近水面，师傅在我身后，紧紧地抓着我的另一只手。

　　指尖感觉到一点湿意，却并没有不适的感觉。

　　我回过头去看师傅，发现他正凝神看着我的手。

　　我胆子大了些许，索性把整只手都放了进去。那水略带些寒凉，但是手感却很好，手伸进去就像触在了一块上好的冷玉上。

　　动了动指尖，那些水感应到我的气息，仿佛有灵性一般，围着我的指尖小小地翻涌着，一朵又一朵的莲花状的水花泛起来，就好像是在和我嬉戏玩闹。

　　和他，一样吗？

　　孟子怙看着水面连笙的手，眉间微蹙。

　　他很早就发现自己和其他的师弟有些不同。

　　在人间作恶的鬼，为了不被他们捉住，经常会四处逃窜，而他们躲避的最佳地点便是黄泉。

　　只要过了奈何桥，修仙之人便奈何不得它们。

　　他见过有的鬼，在仓皇逃窜之中落入了黄泉水，顷刻之间便化为乌有，连一声哀叫都没来得及发出。

　　他见过同门的师弟，在追赶鬼的时候跌入黄泉，半条腿立刻就没了，流出的鲜血染红了白色的衣袍。

　　掌门柳歌一脸痛心，“说多少次，在黄泉边一定要小心行事！一旦落进去了就是万劫不复！”

　　他却是个例外。

　　那个断腿的师弟，是他救上来的。当时他虽是御剑而行，但是那个师弟落得太快，他只来得及拉住他的衣袍，还是被拖着向下坠了一段距离。

　　手难免碰到了黄泉水，但伸回来看时，却是完好无损。

　　那个师弟虽然痛得不行，不过好歹捡回了一条命，忍住疼向他道谢，“师兄，刚刚多谢你的搭救。你刚刚没有碰到黄泉水吧？”

　　“都是同门，不用这么客气。”他把那只沾湿的手背在身后，“还好，没有碰到。”

　　事后，他独自一人来到黄泉，就像今日的连笙一般，小心翼翼地试探，果然，他并不会为黄泉水所伤。

　　黄泉水，死物活物皆可化于无形，却不会伤他。

　　那他是什么？

　　他不敢向师傅柳歌说，也不想告诉他的那些同门。

　　他不想被人当成怪物。

　　虽说修仙之人，心中定是有几分慈悲在的。但很久之前，被他们师徒合力捉住的那只怪物的下场，一直刻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被当成怪物的滋味，他一点也不想尝试。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收了个徒弟，居然和他一样。

　　我正对眼前这一幕惊奇不已，师傅已经放开了我的手，在我的旁边蹲下了身子，伸了一只手放入黄泉水里。

　　和我一样，在他的指尖，开出一朵朵白色的水花。

　　“师傅，你骗我……”我瘪了瘪嘴，亏我刚刚还那么小心，生怕自己的手一伸进去就化没了。

　　明明他也一点事都没有。

　　他撷了一朵水花，顺着水流送到我的手上。我拿指头轻触了一下，那朵水花立刻便散了，只在指尖留下了微微的痒。

　　“小连笙，这说明，你和我，同他们不一样啊。”师傅的语气里颇有几分老怀甚慰的意思，拖长了调子老气横秋地感叹。

　　什么乱七八糟，你们我们他们的！

　　肯定是师傅又调皮了，想要骗我，还真当我是他的傻徒弟呢！

　　我不满地瞪了师傅一眼，“师傅，干正事要紧。”

　　“总之，你记得，不要告诉别人这件事情。”师傅叹了口气，没再说旁的什么，“现在我来教你如何吸收灵气。”

　　修仙之人，有一项很重要的功课便是从天地吸收灵气。这灵气其实是一种能量，将越多的能量吸收化为己用，修为便越高。

　　我按照师傅的引导，闭上了眼，感受周围的气息。

　　月华照在身上，虽然没有什么温度，但我确实从中感受到了一种很清新的灵气波动。

　　呼吸吐纳之间，灵气已经在身体中流转了几个回合，让人全身舒畅。

　　自己收的这个徒弟确实很有天赋，孟子怙看着越来越多的灵气在连笙的周围聚集，心里有些欣慰。

　　有的人，修了一辈子也不得其法，连灵气的边都摸不到。万物皆有灵，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堆死物。

　　连笙对此却无师自通。

　　孟子怙在连笙的旁边坐了下来，从周围吸取灵气聚到自己指尖，然后再不紧不慢地将这些灵气送到连笙的身边。

　　灵气如水般在两人之间流动。

　　这种舒畅，就像是睡足之后刚睁眼的那一瞬间，全身都软绵绵的那种舒服。缓过那阵劲来，却能感觉到全身的精力都极为充沛。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师傅的声音，“小连笙，这次便到这里，我们下次再来。”

　　“师傅，这灵气真是个好东西，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我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每个关节都充满了力量。

　　“是吗？”师傅冲着我笑，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一冲我笑，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长耳朵被拎起来了。

　　师傅拎着我的耳朵，把我上下晃了两晃，掂了两掂，戏谑道，“还是这么沉，哪里轻了？”

　　随着他的动作，我圆滚滚的肚子也跟着上下颠了两颠。

　　我在他手上挣扎个不停，心里愤愤地想，师傅，你再这样下去徒儿会跟你翻脸的，小心徒儿欺师灭祖！

　　“好了，不逗你了。”他把我放在地上，又顺手捏了一把我的脸。

　　我不要面子的啊！

　　说时迟那时快，我恶向胆边生，抓住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他也不恼，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动作。

　　被他盯着盯着，我那股子气势慢慢就弱了下去，毕竟我以后的食物还全得靠他。

　　我松开了他的手，颇为无辜地望着他。

　　师傅盯着手上被我咬出来白色的牙印，一言不发，脸色有晴转多云的趋势。

　　“师傅，徒儿错了，”我很没出息地上前，拿手擦掉了牙印边上的口水，然后给他轻轻呼了呼，狗腿地把那块受伤的皮肤揉了揉，却没想到整块皮肤都变成了红色，我尴尬地笑了笑，“师傅，还疼吗？”

　　“小连笙，要知道欺师灭祖的事情可干不得呀，会被人戳你的长耳朵的。”师傅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是，徒儿知道了。”我欲哭无泪地应道，乖乖地立在原地，任他拿指尖戳我的长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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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的小可爱，求……求个收藏(*/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