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言柳赴屿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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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一过，止南各弟子均陆续回山。言柳一回来便去她的药草园子观察她的宝贝草药们，见到有几株雪绒草只剩茎叶未见花骨朵儿，便晓得定是思绵光明正大摘来煮水喝了，若是别人这么做，阿柳一定会气上好一阵子再与之结下梁子以后也不给好脸色的，但她不知为何很是宠着思绵，不恼思绵摘她的宝贝，只是佯装生气追着阿绵在药草园跑了几圈，见思绵跑累了停下喘气，便也就作罢，年年皆是如此。
是日，言柳、思绵、一湄与苏城在憩闲堂吃早膳时，戍海师兄着急忙活地赶来抓言柳，说是巳德师父请言柳早膳后前往庄敬堂议事。庄敬堂主要是止南派招待来访客人所用，偶尔师父们召见自家徒儿进庄敬堂议事，议的都是一等一的大事，而言柳不似一湄、思绵等弟子多多少少都会些攻击性的法术，她主修医术，按理说不会独自有大任务，从未被单独召去庄敬堂议过事。
“这次，只找言柳一人吗？”一湄忍不住发问。
“是，只言柳一人。”
“师兄可知道所为何事？”思绵平日里与言柳几乎形影不离，一湄师姐或许偶尔单独下山斩小妖除一些小魔，可思绵每次任务都与言柳一道，就如同胞姊妹一般互相依赖，这次言柳一人议事，最担心的莫过于思绵。
“具体事情，师父未曾与我说明，我只知道，长川师兄派了灵鸟给师父。”戍海边说边就这桌子坐下与大家一通吃早膳。
“长川师兄？莫不是他出什么事了？”言柳听到久违的熟悉的名字，便没有了其他心思，连手头未吃完的包子也顾不上，放下筷子便往庄敬堂跑去。
“长川师兄，对言柳师姐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吗？”桌上就苏城一个新人，自然不晓得长川的来历，第一次见言柳有这般急切之情状，忍不住问出了声。
“长川是咱们止南弟子，说起来算得上是恒一师叔的大弟子了，恒一师叔你总知道吧，泽国的仙官，上回稻楠村一事就是他委托我们处理的，因此长川和我们同辈，算是我和一湄的师弟，言柳和思绵的师兄，那，自然也是你的师兄啦”戍海师兄边喝粥边解释了一堆门内关系，却似乎并没解决苏城的疑惑。思绵趁着戍海师兄喝粥的间隙，抢了话头，“长川师兄十二年前去屿国当仙官了，现任屿国仙师，十二年前是屿国首领蛮申亲自来止南山请长川师兄赴任，只记得当时我们也才十几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晓得每日陪伴教导我们的师兄突然要离开了，而长川师兄离开时也不过十六岁，那年，他成了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仙官。长川师兄能当仙官处理屿国内部妖魔鬼怪及平日祭祀等大小事务，止南派自然是以之为荣的，毕竟咱们师父教导的就是要把毕生所□□用到山下百姓的生活中去为他们创造平安的生存环境，但长川师兄的离开，对阿柳而言，是巨大的打击，长川师兄，最疼我们阿柳了”。
“我还以为最疼阿柳的是思绵师姐你呢”苏城咬了口馒头，看着思绵。
“那不一样，阿柳待我如妹妹，更多时候仿佛是阿柳照顾我多一些，长川师兄虽说只比阿柳大了一岁，可是对阿柳，更多的是单方面全方位的照料，长川师兄和戍海师兄一样主修符咒，时常需要研读各类经书古籍，阿柳也需要钻研医书，从小到大，他俩几乎日日一道在书堂看书，累了就去书堂后边的山林散步，小时候言柳与我还无法单独下山处理任务时，也都有长川师兄带着护着我们。言柳的草药园是她十岁那年，长川师兄向师父师叔们申请了地块后亲手为言柳打造的。言柳读医书遇到难题或是瓶颈，也常去找长川师兄倾诉，寻求帮助，长川师兄总能安抚好言柳毛躁的心绪，让她静下心来，于言柳，长川师兄是同门兄长，更是修道路上不可多得的引路人”，思绵顿了顿，思忖了一会儿，又幽幽开口“虽然没有向阿柳证实过，但我觉得对于言柳而言，温和、自律、周到的长川师兄可能是言柳情窦初开之际，那个白月光一般的人物。所以，对阿柳而言，他再独特不过。”
“啊？还有这个瓜？阿柳喜欢长川？”一湄和戍海惊得异口同声问道，旁边几桌的师弟妹们都闻声转过头来。
“小点声小点声”思绵急得直拍桌，“我可没问过阿柳，当年长川师兄临走前专门给言柳道过别，说了啥我也不敢问，只知道阿柳红着眼眶回到房间里盖着被子哭了三天，那三天我连走路都不敢发出声音，恨不得自己呼吸声都消失，三天后她突然没事人一样和我们一道上早课吃饭修炼，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但我可不敢在她面前提长川师兄”。
“在那之后言柳师姐就再也没见过长川师兄吗”，苏城觉得这个原本美好的故事就这样结局未免太可惜。
“这还得继续问思绵，思绵从小和言柳走得近，我单独的任务比较多，对待师妹们的少女心事真的了解不了多少”一湄瘪瘪嘴，示意思绵回答。
“只见过一次，就在长川师兄离开止南山后两年，我和阿柳下山做完任务回山途径屿国，适逢屿国王宫确认了继承人，在都城举办继承人大典，彼时长川师兄就站在新任继承人闻霁公主一旁，阿柳只看了一小会儿便拉着我继续上路回山了，没有什么交流。但是每年阿柳生辰，长川师兄都会在子时准时派灵鸟送祝福，灵鸟还有带着礼物，有时候是几近失传的医书古籍，有时候是珍贵的草药种子，哦对，阿柳十八岁和二十一岁生辰送的是女孩子喜欢的簪子。灵鸟凑着阿柳耳边说的啥也只有阿柳听得到，每次都老长一段，阿柳听完仿佛并不雀跃，那天我若是凌晨醒来，总会看到阿柳呆呆地望着窗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我自然是不敢打扰，就当没看见转身乖乖睡去。”
此时身边弟子已经陆续去上早课，一湄师姐也就顺势打发各位吃瓜群众快去上课，众人听着言柳和长川师兄的往事越听就有越多的疑问，却也不敢再继续追问，只能带着满腹狐疑和唏嘘去练功。
言柳跑到庄敬堂门口才惊觉自己有些失态，便在庄敬堂门口缓了一缓，稍许平静后才敲门。门后，巳德师父正在饮茶，见言柳赶来也不急着说话，只示意言柳坐下，先喝一杯茶。
“言柳，屿国仙师长川派灵鸟于本门，点名要求你前往屿国王宫为首领蛮申治病。你也知晓，蛮申不似湟归尚处壮年，其一路拼杀当上首领就已近半百，近几年更是时不时需卧床休养，身体每况愈下，饶是寻遍天下名医也于事无补，我知你主要为道生治病，道医总是和寻常医生有些不同，凡胎□□不一定受得住你惯用的疗法和草药，这些情况我不与长川说明，他自然也知道”，巳德师父停下，饮了口茶。
“此事，可还另有隐情，师父您但说无妨，可是长川师兄出了什么事？”言柳先一步问出口。
“长川他无碍，是蛮申的宝贝女儿最近有些奇怪”，巳德师父放下茶杯望向言柳，小娃儿们的事他虽不事事清楚，倒也是略能看出一些端倪来，“那蛮申有一个人尽皆知的毛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那便是极其重女轻男，年轻时征战沙场生的都是儿子，苦求女娃不得，当上首领后更是到处求仙问道一些生女儿的法子，终于在五十二岁那年拥有了闻霁公主，因老来得女对闻霁宠爱有加，闻霁公主更是金钗之年便被定为继承人举行了继承人大典，彼时长川刚去屿国两年。据说长川之所以被蛮申选中亲自上山邀请去当仙官，是因闻霁十岁生辰那日去屿国境内历史最悠久亦最避世隐秘的正齐道观烧香祈福，正齐道观有位从未有人见过的蔚茵半仙通过其弟子告知蛮申，其算出闻霁公主二十二岁那年将遭遇人生大祸，熬不过去只能消香玉陨，熬得过去便可坐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富贵命格，蛮申听闻后大惊，意图让闻霁修炼避祸，本意拜那位半仙为师却被蔚茵拒绝，半仙只留下一个生辰八字说是拥有这样八字的男性道生，可为闻霁公主挡灾避祸。蛮申回宫后便命人收集了止南、峁山两派所有男性道生的生辰八字，而长川的八字正好与半仙给的相一致。因此长川当了屿国仙官的同时，还当了闻霁公主的修道师父。”
“蔚茵半仙，就是那位传闻中以操控山川草木鸟兽为名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的半仙！古籍医书上见到的几味传说中能起死回生的草药均是蔚茵半仙曾经用过，却一直只是传说形式流传不知真假，亦从未有人真的见过蔚茵半仙，其所在的正齐道观每月也只初一十五开放限定名额香客祈福。师父您可曾认得蔚茵半仙？”言柳听到长川师兄无碍心中石头便落了地，之后的种种故事她都粗略听过，不过，她到底是医痴，一听到蔚茵半仙眼睛都发亮，一下子便把重点给搞歪了。
“为师年轻时有幸见过蔚茵一面，彼时我的师父木白长仙尚未飞升，带着我和巳贤游历到如今屿国地界的时候，见到一位独自在山中小屋修炼的清秀小少年，无师无门，无名无姓，无亲无故，木白师父见其命格清奇、悟性极高，似可知晓山川草木所想所感，又见其至善至真，便赐名蔚茵，略点拨一二，而后我们离开屿国地界，至今未曾见过蔚茵，亦未曾有过联系，只听过各种坊间传闻不知真假”，巳德捋一捋胡须，一时间感念起了过往，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月初八便是闻霁公主二十二岁生辰了，除夕屿国烟花宴后闻霁公主不知为何病倒了，至今未能下榻，除了长川不肯见任何人，蛮申因此急得一病不起。”
“所以，为蛮申治病不过是由头，长川师兄希望我去看的，是他的小弟子闻霁公主。”言柳终于明白过来，闻霁十岁起修道，寻常医官处理不了的话，自然只能找道医了，而长川师兄熟悉又信任的道医，除了言柳还能有谁呢。
巳德师父点了点头，“长川派来的灵鸟强调你一人前往即可，不需其他止南弟子陪同，怕是涉及宫中秘事不便太多人知晓的缘故，言柳，屿国地界离止南并不远，此次任务，便由你一人前往屿国吧，若是事出有变，可再让你长川师兄派灵鸟予我们。”
“是，弟子明白，弟子明日便出发，念上轻功诀后日酉时便可到达屿国都城，还请师父派灵鸟回复长川师兄”，言柳微微作揖告别。巳德点点头满眼欣慰。
言柳离开庄敬堂后前去宗合堂上早课，思绵、苏城、一湄见言柳回来放下手中书卷将其围住，言柳便简要说了单独去屿国为蛮申治病的任务并未提闻霁之事，思绵得知阿柳此次要单独出任务不带她，嘴巴噘得可以挂上一桶油，直说要去找师父抗议，还好一湄将其拦下。言柳说是长川师兄的意思，安抚阿绵叫其放心。阿绵自然知道无论如何长川师兄定会护住阿柳，即便王宫高墙内危机四伏，他能叫阿柳单独前往便是有万全的信心护阿柳健全，实在是轮不到自己为阿柳担心的。
“思绵”，阿柳安抚完思绵，总觉得心中略有不安，便偷偷唤住思绵耳语道“若是下个月十五，我还未回或是长川师兄与我均未寄送任何书信、口信，你便带上一湄师姐去屿国的正齐道观一趟可好？”
“下月十五，正齐道观？”思绵满眼疑狐，“阿柳你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
言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就莫要问了罢，我自是希望你们不必去屿国的，只是医治任务而已，却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慌张，你且莫要告诉师兄姐他们，怕他们一惊一乍，我也只不过是没来由的心慌，可能是第一次独自任务紧张罢了，总之，你且记得我说的这些就好。”
阿绵便未再问下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言柳赴屿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