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契》方知未晓

5、火海

　　晚膳在大师兄喋喋不休的问询中结束，师父他老人家又开始闭关，岳昭和师兄弟们谈论一天的见闻。
　　月朗星稀，初冬难得没有刮冰冷的风，文湘和大师兄把采买的物品各自放好后，详细说了阿峥家的情况，大师兄安排了几个门生定期去看看。
　　大师兄这个人做事的确是及其认真，及其细致的，观里的每一件大事小事，每天发生的都详细地记录在纸上。这点一丝不苟的风格令岳昭他们好生佩服。
　　书阁里的烛光静静地摇曳在大师兄温柔的侧脸上，文湘在一旁玩着毛笔，不由地停了下来，认真地问道：“大师兄，你喜欢吃柿饼吗？”文洲闻言停笔抬头，有些疑惑：“还可以吧？不要太甜就好。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没什么。”文湘赶紧掩饰地笑笑，心想，跟大师兄从小长大，似乎都是他照顾自己多一些，爹在娘病逝后的那三年确是很亲自己，但自七年前爹从镇星观回来以后性情就冷淡了许多，闭关的日子也更多了。大师兄又当爹又当妈，照顾一众师弟妹们……尤其的三年前岳昭被带回来，那时他脾气可臭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饭也不吃！后来还不是大师兄一点点把那家伙开导好的。想到这里，文湘心头一热，轻轻叫了声：“大师兄……”
　　文洲看她一眼，温柔含笑：“晚了，该去睡了。”
　　“大师兄，以后……以后我来多照顾你一点，好不好？”
　　文洲似乎对小师妹突然地“懂事”有点惊异，顿了一下，噗嗤笑出了声，文湘脸通红，有点恼怒，眉头微蹙，杏眼圆睁。
　　文洲一见，立马劝慰道：“……好好好，师兄刚才是高兴的。”
　　“你还把我当小孩看呢！我都已经16了，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些了吧！”文湘撇嘴生气。
　　文洲笑道：“那是当然，文湘从来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听到大师兄夸自己，文湘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呢，今天太晚了，你先去睡吧，明早……”
　　文洲话还没说完，就听书阁外窗栏有人咳嗽了一声，岳昭轻盈地翻身进来了。他看看文洲，又看看文湘，打趣道：“你们，是不是在说什么悄悄话儿？”
　　文湘把头捏到一边。文洲说：“我是让师妹早点去歇息，不要陪我熬这么晚了。”
　　“那文湘你还等什么？哦~我知道啦，莫不是你怀念小时候怕打雷师兄哄你入睡？”岳昭狡黠的笑容让文湘顷刻间想把他从屋里掀飞出去，脸一红，登时站起身来，咬牙切齿地准备按住岳昭挠他。
　　岳昭大喊：“师姐师姐！我错了！我怕痒！”
　　文洲温声劝俩人：“都别闹了，早去睡。”文湘听言稍稍收敛了抓狂的心，起身道了晚安。
　　待文湘走后，文洲望着岳昭的脸说：“近日是否睡眠不好？”
　　岳昭点点头，嗯了一声。
　　岳昭一直被噩梦缠身，辰星道人曾说那是心魔深重。教过岳昭调养气息安神入定的心法，岳昭也勤练不辍，平日有些好转，不过不知为何，最近又有些反复频繁。
　　文洲递给岳昭一个小香炉，道：“里面是你和文湘今日带回来的药材，新配了‘安神香’，今晚你试试。”
　　岳昭感激地拜谢了大师兄，退出了书阁。
　　是夜，万籁寂静，失眠对于岳昭这几年是家常便饭，睡不着是很痛苦的，要么是翻来覆去瞪眼到天亮，要么是努力地闭眼后的噩梦连连：
　　在岳昭的梦中，冷冷的刀光无数次在面前划过，无数看不清面孔的“人”鬼哭狼嚎地惨叫，一个个低沉冰冷的声音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杀，杀，杀，杀，杀……”每一道刀光过后就是一片殷红的血海泛开，随即又被灼烧的火焰吞噬……岳昭一次又一次地被重复的噩梦在午夜惊醒。
　　今天因为有新的“安神香”，岳昭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想了想今天遇见阿峥的事情，不一会就进入了睡梦。
　　在梦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阿峥，正想笑着上前打个招呼，没想到阿峥见了他欲言又止，扭头就跑，快得岳昭都抓不住他……阿峥的背影渐渐消失，紧接着一个满脸血污的女人突然迎面冲出来朝他大叫：“岳昭！岳昭！！拿上你的刀！拿上你的刀——！！”
　　岳昭猛地醒了过来，他从床上弹坐起来，听到外面人声嘈杂，窗外的天边红了一片。
　　怎么回事？岳昭下床冲到窗口眺望——山下，丰源镇，半座城火光冲天，那起火的地方……不是阿峥家吗？

作者有话说

　　慢热，这才到正轨了？……
明日长途写不了太多，诸君，我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