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间雪》清初祭渡鹤影

4、第四章

　　……
　　日薄西山，夕阳化成一团光亮伏在山巅，渐渐下沉，被灰暗的山影吞噬，天边只剩一道瑰丽的红晕。不归楼的生意开始火爆，客人络绎不绝地进出。杨莫问又忙得不可开交了。
　　“小姐，东西已准备好了，何时出发？”白泠问。
　　“待天色全黑。”江疏影望了望窗外道。
　　“我们不能总住这儿啊，这里人太多，不好藏身。”慕容倾道。
　　“去客店住？可我们一住就得几年，总靠杨兄挣的钱也不好意思。”孟亦薇道。
　　“其实我在烟翠楼挣的钱也挺多的，只卖艺不卖身，还能收集消息。可惜那天逃跑得太匆忙，钱根本没带！如今肯定早被老鸨搜出来拿走了。”
　　“我记得莫问在饭桌上提到过绣衣坊招收女工的事，不如去那儿试试？”白泠道。
　　“好啊！那何时去？”慕容倾高兴道。
　　“待我们为亦薇弄来面具便去。”江疏影笑道。
　　不久，屋外已全黑，夜色笼罩天地。江疏影便与白泠出发前往黄泉巷寻找假面道士。
　　街上行人熙攘，热闹非凡，灯笼沿着街道两边密集地排开，五光十色，灯火辉煌，即便是马不停蹄的过客也会流连此地。
　　“小姐，快走吧！”白泠见江疏影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望着一盏猫面灯，便催促道。
　　江疏影但笑不语，随白泠离开。
　　方踏进幽暗的黄泉巷，便有家犬狂吠起来，声音在望不到尽头的巷道里回荡。四十步才有一盏灯笼，且有的已破烂不堪，微弱惨淡的火苗随风而跳跃。假面道士的店开在巷道的尽头，挂在招牌上的灯笼里的蜡烛已经熄灭，是微微敞开的门里散发出的黯淡光芒告诉人这里还有人住。
　　走到门前，忽见门上贴了一张纸，上用红色大字写着“一人一进”。“何时有这规矩了？”白泠疑惑道。“那我去吧，小姐您先在外候着。”江疏影颔首。
　　随着木门发出嘶哑的刺耳声音，白泠走了进去，未将门合上，江疏影便想过去看看里面的情景，可未等她跨出半步，门却突然重重合上了。江疏影莫名地有些担忧。
　　等了半晌，渐有晚风抚面，残月在树枝掩映下显得朦胧而破碎。月光如水如练，飘洒下来，皎洁宁静。这时，有数道影子疾速从上方掠过，江疏影一惊，下意识迈出的脚又缩了回去。“多半是上午那群斗篷者来害命了。等白泠出来再问她去不去看一下。”她心想。
　　突然，一声凄厉的妇女尖叫划破天际，惨绝人寰，使人胆战心惊。一群乌鸦被惊起，怪叫着飞远。江疏影忍受不了了，她转回身敲了敲门，可许久都无人回应。
　　“白泠，白泠！”江疏影边拍门边喊。
　　门内依旧无人应声。江疏影慌了，她后退几步正欲上前踹开门，脖子后猛地被人一击，便晕了过去……
　　江疏影再次醒来时，眼前是无星辰的墨色夜空，她正躺在地上。起身后，隐隐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痛，一摸，手上有深色痕迹，并伴随着淡淡血腥味。这时，门打开了，白泠走了出来，见江疏影坐在地上，便笑着起身去扶，并道:“小姐，让您久等了。假面道士说过两日来取面具。”
　　“嗯。”江疏影站起身，便先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假面道士的屋里是怎样的？”“小姐，假面道士不允许别人将他屋里的任何事泄露出去。”白泠带着歉意道。“无妨，我们走吧！”江疏影笑了笑。
　　枝叶在微风中飒飒作响，灯笼边摇摆边发出有韵律的咯吱声。走过一处墙面顶部有破损的地方，月光斜洒下来，照亮了江疏影的侧脸，勾勒出优美的轮廓。转头想对江疏影说什么的白泠就这样愣住了，她呆呆地望着江疏影静若深潭的黑眸，呼吸一时都忘却了。忽然间，她发觉江疏影的脖子上有一道暗痕，正疑惑，一只手蓦然将她推到屋檐下，只见江疏影做出噤声的手势。
　　屏息静听，有人的细微脚步声渐渐传来，大略推测，不下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