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死神未成年（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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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歌尽量捡着些简单的工作在做，一来是自己不想麻烦，二来是不想沈孤萤麻烦。
沈孤萤也渐渐的摸出了叶长歌的路数，也和叶长歌说过不必太照顾自己，叶长歌听进去了，转身就带她去了自己下一个工作地点。
那是一条隧道，因为有些偏远所以平时能看到的车辆很少，到了夜晚人就更少了，叶长歌过去看到的是距离隧道出口处不远的两辆被撞得变形了的小轿车，一辆歪歪斜斜的在隧道边上停着，另外一辆横在马路中间，一副肇事逃逸未遂的样子。
叶长歌没有管那辆横着的车，径直走向另外一辆看起来明显更加凄惨的车，里面坐了三个人，驾驶位的男人已经没了生息，叶长歌沉默着收了他的魂魄，看向了后座怀抱着孩子，尚存有一丝气息的女人，“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那女人费力地抬起眼皮，看到叶长歌的一瞬间眼里闪过惊愕，转瞬间就变得坦然，她深深的看了前面的男人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孩子，扯出一个笑容，艰难的低下头在孩子的额头上轻吻一下，“我唯一的愿望，是他能好好活着。”
叶长歌没有说话，她也想给予孩子祝福，可是她没有那个权限，立了良久，她伸手在孩子的额头上轻轻一点，嘶哑着嗓子道：“他会的。”
女人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眼神里犹带着感激，停止了呼吸。
叶长歌熟练地收回女人的魂魄，转身去了另外一辆被她略过的车，里面的男人趴在方向盘上，头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血，一时间衬得男人的面庞尤其可怖。
“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带我……带我跑！带我去……医院！我才不要……死！”男人说话磕磕绊绊，浑身都是酒气，明明没有什么力气了嘴里却还是骂骂咧咧的。
“我再问一次，还想做什么？”
“我想活着！”男人睁大了眼睛，“那婆娘这个月还没有给我钱！”
“执迷不悟。”叶长歌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底子的，本来也没有抱着太大希望，问一句也是给他一个机会，看着他头上的倒计时归零，叶长歌毫不犹豫地出手拽走了他的灵魂。
“走了。”叶长歌转头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沈孤萤。
沈孤萤看了一眼之前那辆车，眼神里带着担忧，“那个孩子……？”
“走了。”叶长歌并不准备在这里回答她的问题。
等叶长歌带着沈孤萤回到最开始她们相遇的那栋废弃的房子之后，沈孤萤问她：“你对那个孩子做了什么？”
“给他续了三天命，隧道里白天来往的车辆不少，最迟明天就可以发现他，等到去医院就没事了。”这是叶长歌能做的最大限度，转而她又看向沈孤萤，“你不能报警，这说不过去。”
沈孤萤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她知道叶长歌做事的原则，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不知悔改的人，她能帮都会帮上一帮，在她那里并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而人将死时所暴露的也是最真实的，这方便她去做出选择。
叶长歌从来不吝于给人机会和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曾经给一个身患癌症命不久矣的姑娘续了三天命，只为了让她回福利院看看从小陪伴自己长大的阿姨，也曾经给一个老人续命一天，只为了让老人能陪孙女过完生日。
叶长歌不能完全拯救他们，却能在不打破规则的前提下伸出援手，在这方面，她总是慷慨的，沈孤萤深受其影响。
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言不善的那些叶长歌也表示爱莫能助。
沈孤萤对叶长歌工作的接受程度很高，高得叶长歌都有点难以置信，也并没有出现什么不适反应，连好感度也在稳步增加。
并且叶长歌发现，自己以死神的身份和沈孤萤聊天的时候，沈孤萤偶尔会提起林深月，提起她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带着笑的，这也让叶长歌感到很开心。
一切都很好，事情都进展得很顺利，但是沈孤萤的好感度却在到了九十九的时候卡住了，任凭叶长歌做什么它都不肯动一下，哪怕是增长零点一它也不愿意。
叶长歌一点办法也没有，距离她来这个世界已经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她又经历了一次高考，找回了青春的感觉，用心良苦的和沈孤萤考了一个学校一个专业，最后还运气很好的和沈孤萤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喂，傻鸟，是我哪一步的操作有问题啊？”怎么这个好感度就上不去了呢！
“因为你直到现在都没有做随机任务啊。”啾啾啃着自己的小饼干，随意地说着。
“随机任务不做影响这么大的吗？”
“随机任务不做的话就算你做完了主线任务也是无法传送的。”啾啾翻了个白眼，一个随机任务能拖大半年的人真的不多了，“哦……正和你说，又有个随机任务了。”
“居然还是可以累加的吗？！”
“当然可以，这次的任务是——告诉沈孤萤你的身份。”
“我的身份？”叶长歌想了想，“我的身份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是一道送分题啊。”
“你，现在是林深月，不是叶长歌。”啾啾用爪子指着叶长歌说，“这是要你告诉沈孤萤林深月的身份。”
叶长歌心里“哦豁”一声，心想这不仅不是一道送分题，这可能还是道送命题。
“你说我要直接告诉沈孤萤……她对我的好感度会不会直接归零啊？”叶长歌瑟瑟发抖，毕竟自己瞒了沈孤萤这么久，按照沈大佬的脾气，清零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啾啾考虑了一下事情的严重性，说道：“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叶长歌表示自己还是十分惜命的，生命很宝贵的只有一次，然后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跟沈大佬正面刚的决定。
“但是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啾啾沉默很久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来这么一句话，让叶长歌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你没吃错药吧？”真要我去死啊？
“也许你就是不一样呢？九十九的好感，不会说没就没的，最多滑个三十，还可以再刷的嘛！”啾啾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十的好感说没就没，你以为这样以后好感还好刷吗？万一直接就送黑名单了呢？”叶长歌抱紧了身旁的被子，可怜兮兮的，“在这个被蠢鸟支配的世界里，唯有这床被子还有些许的温度。”
啾啾：“……”你开心就好。
虽然叶长歌嘴上说着拒绝，心里还是很谨慎地把刚刚被扔到地上去的想法捡起来准备再好好考虑一下，这么长时间，叶长歌不敢说自己的表现毫无破绽，经过深度接触，她深知沈孤萤是个细心的人，一点蛛丝马迹就能引起她的怀疑，更别说和沈孤萤相处久了之后叶长歌就时常会在她面前放松下来，一放松她就如同脱缰的野马，自己是谁都快不知道了，玩脱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深思熟虑了一番之后，叶长歌决定试试，哪怕是赌上三十或是更多的好感度，也总比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僵局要好。
她再次把沈孤萤约在了小黑屋地天台，小黑屋就是她们最开始相遇的那栋房子，叶长歌把它称作小黑屋，沈孤萤没有表态，但后来两个人叫着叫着就叫惯了，小黑屋就小黑屋吧。
上了大学沈孤萤就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所以几乎是天一黑她就坐在屋顶等着叶长歌了。
叶长歌掐着时间去，没让沈孤萤等多久。
“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长歌并不着急，慢慢地走到沈孤萤身边坐下，远远的眺望着灯火辉煌的地方，“你还记得你许诺过我一件事吗？”
“嗯。”沈孤萤当然记得，她当初在叶长歌帮助了外婆之后给了对方一个承诺，没有时限没有内容，只要是叶长歌要求的，只要是她沈孤萤能做的，她都会去做，即使她当时知道，叶长歌这样的身份，并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来做，她以为她永远等不到兑现承诺的这天了，没想到还是等到了。
“我想要你做我的接班人。”叶长歌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袍子，对上沈孤萤有些错愕的眼神。
叶长歌也曾纠结过，这个要求到底是提“做她的接班人”还是提“知道真相后不要生气”，至于为什么叶长歌最后还是选了前者，倒不是她突然对自己有了迷之自信，而是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前者比较划算，沈孤萤向来是个遵守承诺的人，到时候哪怕她知道了真相后再生气，也不会反悔她之前所答应的事，这就足够了。
良久，沈孤萤开口说：“……好。”而后，话锋一转，“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你，到底是谁？”
叶长歌显然没有想到沈孤萤会问出来这种问题。
沈孤萤确实是个谨慎的人，她已经不止一次觉得面前的叶长歌很熟悉了，有时候甚至能在她身上闻到一款水蜜桃的香水味——那个她闻过，有一次逛街的时候林深月说她很喜欢，有时候也能看到斗篷下露出来的熟悉的小卷发，还有些时候会发现叶长歌会说林深月也说过的话。
沈孤萤的眼睛一直盯着叶长歌，叶长歌紧张得不得了，在斗篷下不安地绞着手指，她原本已经打算和沈孤萤摊牌了，哪想到沈孤萤这么一个骚操作直接打乱了她的节奏，这让她有些慌乱。
叶长歌平复了一会心情，等到自己完全平静下来以后，转头对上沈孤萤的眼睛，“原本我也想告诉你了的，但是……你不要太过生气了哦。”
说完，叶长歌摘下了自己的兜帽，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沈孤萤面前，叶长歌的身形一下子也变得小了，那斗篷此刻披在她身上就像个普通的斗篷一样，还沾了些灰尘。
沈孤萤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大概能猜到是你。”
还不等叶长歌发表感叹，叶长歌就发现沈孤萤头上的数字变成了三位数——一百！
居然！涨了？！满了？！
喜悦的情绪一下子冲上了叶长歌的大脑，脸也因为高兴而变得红扑扑的，“我……孤萤，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你今天的要求挺多。”沈孤萤没有叶长歌想象之中的愤怒，甚至根本就没有生气，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笑容。
叶长歌凑近了沈孤萤，近得能够看清对方的睫毛，不过这次叶长歌没有再去数了。
“你可以……亲我一下吗？”叶长歌说得小心翼翼，声音跟蚊子嗡嗡似的。
“什么？”
“就是……”叶长歌再凑近了一点，在她的嘴唇接触到沈孤萤嘴唇的一瞬间，叶长歌心底生出了一种名叫“不舍”的情绪。
她突然有点不想走了。
沈孤萤的嘴唇和她的人一样，有些凉，所以给叶长歌的感觉就格外清晰，在放开震惊的沈孤萤的一瞬间叶长歌感到一阵晕眩，她知道自己要走了。
于是叶长歌捧着沈孤萤的脸，给了她一个甜甜的笑，她的眼前发黑，已经看不清楚沈孤萤的脸了，叶长歌凭着记忆用手指在沈孤萤眼角点了点，又在眉心摸了摸。
“好好活着啊，孤萤。”
说完这句话，沈孤萤就看不到叶长歌了，面前只有一件落在地上的黑色斗篷，沈孤萤把它捡起来，动作轻柔地把它抱在怀里。
这就像在做梦一样。
沈孤萤张开嘴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想说什么，她想要大喊，喊住叶长歌，但她知道那些都是白费力气，最后她只能蹲下身子来，嘴里轻轻的唤着：“林深月……叶长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死神未成年（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