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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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池推开车门，辛巫立刻要护住他，两人迅速地跑上了楼梯，连电梯也不愿意等就一路回到了病房区。
乔池面色难看，辛巫犹犹豫豫，最终只问了三个字：“没事吧？”
乔池摇摇头，自认为现在这些困难还打不到自己。一会儿之后他又说：“我去问问医生情况。”
辛巫望着他消瘦的背影离开，手里的拳头也不知不觉攥紧，片刻之后见乔池又回来，这次好像得到了还不错的消息，他虚弱地笑了笑，劝道：“困了吗？你回去吧。我在这睡会儿。”
第二天一早辛巫买了早餐来，乔池大口大口地啃着肉包，辛巫却从家里去了一张银行卡，递过来：“里面有点钱，你拿着。放心，这不是我爸妈的钱，是我存的奖学金，一直没用，借给你。”
乔池迟疑一瞬，但是仅仅是一瞬，就收下了那张卡，说：“谢了，以后还你。”
辛巫无所谓：“随便，我不急。”
乔池用手擦了擦嘴角就去医院柜台缴费，从收银柜台出来心里也并未见得轻松了多少，许姑只是暂时脱离了危险，依然处于昏迷状态，ICU的高消费每天都需要交钱，手里的这点钱加上借债，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他摇了摇头，暂时不想去想这些问题了，走一步看一步。
郭晓敏晨会结束就被叫去了俞晋的办公室，顶楼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一个人办公，而且也常常因为开会等等公务而不再公司里。她早已猜到俞晋大概会问自己什么问题，乔池是他的私生子，有关他的一切现在就如自己正职工作中的一部分。
果不其然，俞晋放下了手里的文件，坐下来就开口问：“了解乔池那边大约需要多少钱吗？你替我打过去，这张卡的钱你随便取。”
郭晓敏赶紧表态了：“俞总昨天我已经给过了”，听到这句话时俞晋立刻抬起了眼睛打量郭晓敏，郭晓敏又为自己找补回来:“当然，都是按照您之前的意思要多关照关照他家里。”
俞晋到底是领导做惯了，不喜欢有人揣测圣意，先自己一步行事。郭晓敏非常聪明，瞧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其中深意。见俞晋似乎没有生气，才小心翼翼说：“不过，那孩子非常倔，不肯接受我们的好意，只怕是现在我们想要帮他也没办法。”
俞晋翻看着上头下达的文件，还有公司财务呈上来的季度报表，两边都忙活，但是却并不阻碍他齐头并进。
听到郭晓敏说‘没办法’，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慢慢重复着：“没办法？”接着又说：“这些我看过了就这样办。”
他给郭晓敏下达工作上的任务，郭晓敏立刻接了文件，他又站起来绕过了桌子，一边朝外走一边说：“你再去医院做一下工作，我不相信会有没办法的事。”
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走了，郭晓敏有些想笑，她在国字号企业干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领导身上的魄力和胆识确实不抵俞晋，手段也没有他高明，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放在了公事上也许是好事，放在了私事上，也许就……算了，她暂且打住自己胡思乱想的思绪，他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结果成不成也不过只能再去试试。
俞晋匆匆赶去别处开会，他和乔池的谈话不欢而散，但是看起来并没有太影响他内心的笃定，相反经过昨晚的谈话他越发认为乔池不懂事，涉世不深，还有一些年轻人独有的偏执。这些坏毛病足以让他皱起了眉头。
同样都是儿子，俞镰的身上也并非没有一些坏毛病，比如他处事懦弱，性格又不够坚毅，这些都是俞晋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的臭毛病。他一直试图教育俞镰，教他改正这些性格上的不足，强调他是俞家的儿子，不能心肠太软，做事太绵柔，否则容易遭人算计。可是多年过去，效果甚微。尤其是俞镰从美国回来之后，就更加变得软弱无能了。俞晋生气是生气，但是也不能拿他如何。
不过俞镰身上的那些坏毛病和乔池的比起来，似乎又都不算是什么了。
乔池和俞镰南辕北辙的性格，俞镰看起来高高大大，其实性子很随和，不像自己也不像他母亲，但是乔池……他令人想到年轻时候恣意又张扬的小红，两个人身上其实都一股子狠劲。俞晋一向不大喜欢身上带有狠劲的人，无论是男还是女，小红算是年轻时候的意外风流债，但是乔池……郭晓敏说过他和反贪局的人走在一起，虽然听起来是流言蜚语不足为信，但是依照乔池的那种性子，其实也并非绝无可能的事情。
乔池就是磨爪子的猫，看似温顺乖巧蛰伏在旁，其实一直都在伺机而动。透过他身上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就可以感受得到，他脾气太硬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种，自己大概也不会留他到今天。
俞晋想着想着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试图将自己从烦恼之中解脱出来。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尼古丁也好酒精也好最终都只是暂时的安慰剂罢了。关于乔池的事情，确实会令他感到烦心，但是他自认为还没有到了能让自己费太大的力气去操心的地步。下车之前他就做出了决定，乔池的性格那么强，就让他去逞强到底好了，没有撞过南墙，他是不会知道世上没有后悔药。
他不相信一个人的性子会没有被磨光磨圆滑的那天，乔池他还很年轻，很漂亮，很倔强，身上遗传他的母亲莫名其妙带着一股子狠劲。抽着香烟的俞晋不知不觉就笑出了声来，因为他是自己的儿子，那一点儿微妙的血缘反倒让他觉得乔池这个小家伙凶狠又可爱了。他敢在自己身后藏刀，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做过。不过也正是他的不知天高地厚，才显得他笨拙天真地如此可爱。俞晋几乎要舍不得让他去住在那破旧的街，在没有尽头的苦海之中挣扎了，他甚至就想伸手就摸到乔池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把他按进自己的怀里狠狠揉一揉，看到他脸上愤怒又委屈的可爱表情。
这些愉悦的想象足以令他哈哈大笑出来。
司机一脸惊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令他如此开怀。
俞晋想，乔池总会有明白过来的一天，自己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他改变。
对于其他人他可没有这样的耐性，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我俞晋的儿子这一点就足够了。俞晋笃定地想。
过了几天，郭晓敏去了几趟医院都无功而返，刚出医院就给俞晋汇报情况，俞晋问她：“怎么样了？还是没拿钱？”
郭晓敏说：“没有，他说他自己有钱，不用我们费心了。我打听了同一个病房的病友，都说辛巫那孩子借了点钱给乔池，也许能支撑一段时间。我猜想这一次乔池救治他姑姑，恐怕是把家底儿都翻出来了吧，不然也不会有底气让病人每天在ICU躺着，上着呼吸机一天8000块呢！”
俞晋隐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并不太想听郭晓敏提及每日到底用了多少钱这事儿，对他来说，钱是最不是事儿的事，他只想知道乔池的态度，知道他最近到底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要求人帮忙？不过这些答案郭晓敏在电话里一个都没有给出，这令人不满意的答案叫郭晓敏隔着老远都感受到了电话里的低气压。
“他就没说点别的？”
俞晋生气地问，不仅是气属下办事不利，也气乔池性子太倔！凡事都有一个限度，一旦过了度就没意思了。
“没……”郭晓敏实在是想编造几句话出来哄哄俞晋，但是搜肠刮肚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搪塞之辞，这才没办法了，说了实话。
俞晋直接摔了电话，郭晓敏被砸得满脸是血，她预感到，俞晋应该会自己来一趟医院看看。
乔池的经济状况如俞晋所料，他根本没什么钱了，但是姑姑还在ICU住着。他统共就辛巫这一个朋友，辛巫知道他每日的花销有多少，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也不敢贸然询问乔池有关钱的事，乔池虽然生活贫困，但是他也不希望被人看出难处来。辛巫作为最好的朋友顾忌到他的脸面，自然也装作没事人一样和他一起守在医院。
上午的时候乔池工作的医院同事和领导都来看望过了，大家零零星星凑了点钱，不多，就几千块，还不够付一天ICU的住院费。不过乔池什么苦水也没往外倒，守在ICU外的普通病房里租了一个床位，目的就是为了等着许姑转入普通病房的时候不至于没有地方。他没事人一样请大家喝茶，吃水果，又谢谢了所有人的好意。辛巫在一旁看着，越发能够体会到他的艰难，但是也越发觉得乔池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倘若把自己放在他的那个位置，也不一定能够做得更好，更得体。乔池已经做到最好，尤其是同样身出于困境之中，比起隔壁病友动辄就大哭大闹坚强太多。
看望的人不便多打扰，逐渐散了，只有医院的院长留了下来，把乔池悄悄拉到一旁去，对乔池说：“知道你不容易，也不会跟我们开口，所以我这里有五万块钱，你去拿着先用，以后家里的事情忙完了你回来上班再从你的工资里慢慢扣。”
乔池一时大脑空白，没了反应，院长却已经把卡塞到了他的手里，又叮嘱：“看你身体也没康复就来照顾你姑姑也是辛你了，你自己就是学医的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还是那句话，什么好都比不过身体好，你自己要注意，别自己的身体也拖垮了，到时候你们家就真的没有可以指望的人了。”
陈院长留意到乔池在服用减痛剂，就猜到应该是他骨头没有长好，所以只能硬扛着。索性他是年轻人，也许自己还能勉强支撑。只是日后落下了病根，那就难说了。
乔池千言万语卡在喉头，情绪一激动，哽咽着道了谢。辛巫看见陈院长走了，猜到他也是给乔池偷偷塞钱了。
乔池生平感激涕零的人不多，最重要的一个人之一便是陈院长。如果没有他的多年培养和照顾，可能不会有自己支撑到今日。乔池尊他为父亲一般，说是恩深似海，也不为过了。
他收下了钱胸中情绪激动，但是仍然感觉到欣慰，本以为行至山穷水尽，但是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中午时分，辛巫回家取了午餐送到医院来和乔池同吃。他如今俨然进化成为专业陪护一枚，不仅借钱，跑腿，还帮乔池送饭，和他一起接待客人。父母在家里做好了饭菜，装在不锈钢的小梯笼饭盒里，辛巫打车来回，取了午饭回来，还是热的。
他和乔池一起吃饭，顺便聊起家里：“我爸妈说，过几天等姑姑病情好转了，他们也过来看看，知道你现在忙的焦头烂额没有心思应付客人，喏，这是我妈特地给你炖的，大猪蹄子汤，补气！多喝点，别浪费了。”
辛巫家庭条件不算非常优越，但是至少已经是小康了，乔池这几日天天吃他送来的饭菜，飞禽走兽无一重复的。又翻了翻菜叶子下面藏着的鲍鱼，辛巫正在埋头猛吃，装作没看见他的动作，乔池心里都明白，他不会说太漂亮的话，但是这些事情却能一直记得。
他端起那一罐子猪蹄膀汤‘咕嘟咕嘟’就灌了下去，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连一滴汤都不剩，看得辛巫眼睛发直，搁下了碗，辛巫才说：“你也太不客气了，我还没喝一口呢。”
乔池眨眨眼：“不是你说特地给我的吗？”
辛巫一脸“？？？”只能挑了几根土豆丝来吃。
两个人吃过午饭略微收拾一番，新的拜访客人又要来了。
彩棠和明宇许久许久不曾见过乔池，就连上次过中秋节约着一起吃饭也没见到乔池本人，只是见到了他的姑姑，后来彩棠再打电话给乔池的时候，才知道他家里出事儿了。于是两个人火速决定来医院探望。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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