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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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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闪闪发亮的两双眼睛,一个仰视一个俯视,都炯炯有神的盯着对方。
她眼里有小火苗,显然生气了。
两人姿势如此暧昧,她这时候生气,苏杭显然不怕她,毕竟,她再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就算想打他,她明显打不过嘛。
“……抱。”眼神厮杀半响,少年再次妥协。毕竟,他并非真的想反抗。
抱就抱,她让他抱的,可别后悔。
他伸手抱上她的背,整个人被他体温包裹,笼罩在他气息之内后,锦书才又俯身下去。
踢一脚动一下的,废她这么多口舌,一上床就抱住她多好。
整天男女授受不亲,她一个女的都不介意,他一男的,有什么好叨叨叨的。
沉默拥抱着对方,两人再无言语。
针落可闻的静谧与暖和中,锦书入眠的很快。
听着她细微又均匀的呼吸声,苏杭轻声询问:“你睡了?”
“……”锦书睡着了,听不到自然不会回答。
见她已入睡,苏杭拢了拢被子,拥在她后背的手,抱紧了几分。
“身体虚弱的风一吹就倒,气势却比谁都大,你这性子到底是怎么养成的?”
明知她听不到,他还自言自语着,或者说,就是因为她听不到,他才有此一问。
微微偏头看向枕在胸前的小脸,她肤色苍白,闭着眼睛的睡颜,安静又乖巧,似全身心的依赖着他,信任着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这样,是不对的。”他凝着她脸发问。
回答他的,自然是沉默。
“让我上你的床榻,你还真有胆。”看着看着,苏杭轻笑起来,手也轻抚上她的白皙脸庞。
指腹在她脸上细细摩搓着,嫩滑的触感让他爱不释手。
这是第一次,两人靠得这般亲密。
“不管这床是谁的,和我睡在一起,你就是我的。”
他的嗓音还带着一丝孩童之音,声音轻缓间,眸光温柔,眼底有一抹不容拒绝的强势。
她说,他是她的人。
今晚之前,他只承认,他是她暂时的侍卫。
他绝不属于任何人,但如果对象是她,他仔细一想,内心竟不排斥。
可若要他成为她的人,她就必须是他的人。
第一次相拥而眠,并非夫妻的两人,并无尴尬与拘谨,就好似,他们本该如此。
苏杭拥着她,就像拥着新得到的宝物,心下欢愉的闭上了眼。
他睡得眉目舒展,是被追杀这段时日,睡得最安稳,最安心的一觉。
第二日清晨。
他在知夏进屋之前,先一步离开了。
“小姐。”知夏端着洗漱盆进来,不敢唤的太大声。
锦书悠悠转醒,被窝里暖烘烘的,舒服的她不想起床。
入冬后就没睡过好觉的她,手往旁边摸去。
苏杭不在,但被窝还是暖的,说明他刚走不久。
“在我醒来之前偷溜,小屁孩真欠揍。”一觉好眠的锦书,心生不悦。
万一他走后,她又被冻醒了呢?
他得在她起床时才能走,暖个床都不会,太不上道了。
“小姐,你说什么?”知夏掀起床幔,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没什么。”锦书坐了起来,却不想离开暖和的被窝。
两人睡了一晚后,苏杭不知是害羞还是其他,一整个白天都没到她房里来。
入夜。
知夏离开后,锦书又踢了木墙一脚。
这次她没出声,少年倒也识趣的蹿进了她房间。
苏杭站在床前,犹豫着想,他是不是该直接脱衣上床。
“你为什么躲着我?”锦书看着床幔外的朦胧身影道。
苏杭解衣的动作一顿:“我没有。”
“那你白天去哪儿了?”一整天都没看到他。
“我在房里看书。”苏杭答。
锦书才不信他,自从伤好后,他天天风雨无阻的在院里习武,突然就心血来潮看一天书,房门都不出了?
但她懒得追根到底,反正不是大事。
“上来。”她道。
仅仅第二晚,苏杭就熟门熟路了,干脆利落的脱衣。
听着床外细细碎碎的声音,锦书叮嘱道:“不许脱光!”
“知道了。”少年的声音,似有些不满。
昨晚他也不是故意脱光的,是她自己没交代清楚。
他一躺上去,锦书就自觉的贴靠过去,这让苏杭心里好受了些。
要他暖床还条件那么多,真挑剔。
“今后,我睡醒之前,你不准先离开。”锦书不单止条件多,还要求他必须遵守。
苏杭沉吟片刻,道:“被你侍女看到怎么办?”
其实,他倒无所谓,反正在这南陆,没人认识他。
可她不一样,名节没了,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无妨。”知夏和知秋,不会到处乱说。
且就算外人知道了,锦书也不在意。
她主动退婚的时候没在意过名声,生孩子也没在意过名声。冻得要死找人暖床,是为了自己小命着想,更不会在意了。
“你这人到底在想什么?名声毁了,你会嫁不出去的。”苏杭觉得好笑又好气。
两人都睡上同一张床榻了,她若真要嫁于别人,他第一个不同意。
让他不满意的,是她不把暖床这件事,当一回事的态度。
她似乎没想过嫁别人的问题,但她肯定也没打算,让他暖了床就要嫁给他。
在他的认知里,每一个女子都将名节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
可她却相反,名节在她眼里,似乎一文不值,甚至不值得提起。
“无所谓,我又没想嫁人。”这话是真的。
重活一世,她退婚之前就已想好。
有钱就好了,一个人逍遥自在的过一辈子。
在这个男人三妻四妾,男尊女卑的时代里,爱情,太奢侈,她不奢求。
“不嫁人!”苏杭惊了,心思百转千回间,惊疑道,“你想出家当尼姑?”
为什么不嫁人?
这也太怪异了。
“谁告诉你,不嫁人就非得当尼姑?”锦书卷缩着窝在他怀里,无语的抬头瞅他。
就好比七皇子,让她嫁过去,和宫素兰共享一个男人,她肯定不嫁。
但让她清心寡欲的当个尼姑,她也不干。
她想当个有钱又有闲的白富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人能管着她,逍遥自在的日子多快活。
“难道你想……一个人过一辈子?”苏杭内心惊讶不已。
怎会有人这般想?
她疯了不成!
“一个人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的?”黑暗中,锦书关听他语气,就听出了他的惊讶。
苏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抱住她,似担心她突然一个人飞走。
锦书倒没想那么多,被他抱着更暖和,蠕动着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半响后,苏杭幽幽道:“一个人一辈子,太孤单了。”
她那样想,显然也打算那样做。
他不赞同,非常不赞同。
锦书似想起什么,感慨道:“这世上,谁人不孤单。”
就算嫁人又如何,多少夫妻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男人,今天睡这个女人的床,明天睡那个女人的床,还是合法的,简直渣的光明正大。
她才懒得费心神,去和别人争同一个男人,毕竟抢来了,她也觉得脏。
苏杭垂眸看她,发现她闭着眼睛,看不到她眼中是何神色。
她说的也没错,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孤单的。
你提防着我,我防备着你,谁都不敢轻易交心。
可是。
拥着她的双臂,抱得更紧了。
想到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老去,他心里就不好受。
她不应该是那样的结局。
她是他见识过的女子中,最聪慧最豁达,也是最洒脱的,她应该得到幸福,幸福的过完一生,这才是她该有的人生。
“别抱太紧,腰都要给你勒断了。”锦书拍了下腰上的手。
抱这么紧,憋得慌。
“我们俩在一起,不就不孤单了。”绕是黑暗中,苏杭也眸光紧紧锁定她。
他是认真的。
和她在一起,他不自觉的就放松下来,身心都是安定的,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锦书却笑了起来,轻笑声灵动悦耳,却让苏杭皱起了眉头。
她笑什么?这很好笑吗?
“你不还想着,七年后要离开我吗?”锦书纯粹是调侃他,“你只能陪我七年,七年后呢?我一个人不还是该孤单就孤单。”
就算是现在,他陪着她,哪怕两人抱在一起,她也是孤单的。
因为她无法对他全然的坦诚,不够坦诚,心就难以靠近,心不靠近,两人的精神世界就难以融合。
苏杭虽然才十三岁,但他有凛然正气的正直,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允许自己在一定程度上信任他,因为他还算可靠。
但坦诚这件事,其他先不说,单就身世问题,她就不知该如何说起。
总不能跟他说,她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说人也不对,准确的说,她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时空,一个与南陆完全不同的时空。
真要这么说的话,他十之八九会把她当成疯子。
所以,她的身世,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说。
七年后,他有大事,必须去做,苏杭被人点了死穴一样,瞬间没了声。
可是,别说七年后了,他现在就不甘心,两人会一拍两散。
该不该让她知道,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