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倾城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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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新雪飘飞的时节，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尽是琼花玉树，青山一夜白了头。
子期山，虚灵宫观。
山门巍峨，青石阶层层叠叠绵延至山麓，飞雪落下掩埋过往痕迹。雪地里两个作道士打扮的少年并肩而行，其中一个面容稚嫩，穿着简单，神色也是波澜不惊：“多谢师兄相送，请师兄就此留步吧。”
闻言，师兄顿步，拍了拍他的肩说：“纯明，此去事关重大，你可是师傅最信任的弟子，处理完事情后就赶紧回来吧。”
纯明颔首，自信地一笑：“师兄放心，我定会尽早归来。”他极目远望，入眼是山下的万丈红尘，皑皑白雪，无边寂寞。
一个月前，皇室死了一位皇子，皇子死得不明不白，传言有妖物作祟，惊扰后宫妃子滑了胎，事关龙嗣，皇后便遣使者来邀请虚灵观的封月道长入宫坐镇，封月一夜大病，只得派下自己最中意的小徒弟纯明。
纯明回想起临行前与师傅的会面。封月生得年轻，容貌仪态皆是一等一的，他看上去并无大碍，却一脸哀色：“纯明，不要怪他。”
随后封月交给他一封信件，嘱咐必须要交给皇帝，才能保全自身。可纯明不大懂，他肩负除妖的使命，自然不畏艰难险阻，为何师傅又要他保全自身。
看来这次的事情格外棘手，连封月都察觉不妙。
皇宫的使者已经在山脚等候多时，一见纯明出现就笑着上前迎接：“纯明道长终于来了，下官这就送你进宫。”
少年长而卷翘的睫毛沾上细碎的雪粒子，唇角弧度不变：“那就有劳大人了。”
为了表达对虚灵观的尊重，皇室提供了精心的服务。仅随从就有十多个，贴身伺候的下人有三个，整支车队只围着纯明打转。
快马加鞭地赶了三日的路，在第三天夕霞漫天的傍晚，车队抵达了京都。
也许是回到故地，众人纷纷松懈了。两个下人趁着纯明养神的功夫聊起了闲话。
要数最轰动的皇室八卦莫过于皇帝从狩猎场带入宫的那名男子。夏季的那场围猎中，皇帝不仅猎了一只白孔雀，还得到了一位姿色绝艳的男子。
那人名姜雪意，有殊色。据有幸见过他的宫人说，姜雪意生得色若春花，尤爱穿纱衣，若隐若现的衣裳下，肌肤如玉，腰肢纤细柔弱，堪比女子。
如此人间尤物，迷得君王不早朝，更令人惊讶的是，一个月前，皇帝册封他为妃，封号倾。
皇后闻讯震怒，偏偏又奈何不得姜雪意，认定他就是皇室作乱的妖物，多次和皇帝发生争执，最终彻底惹得皇帝厌弃。
而虚灵观，则是皇后恼羞成怒请出的杀手锏。
纯明作为修习法术的道家人，耳力过人，两人的闲话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的耳朵，他皱着眉听完了整段话，心里依旧毫无波澜，别人如何，与他无关。
他只有一个使命，除妖，竭尽全力护卫皇室。
气势浩大的皇宫建筑映入眼帘，就像一幅画卷徐徐展开，绘的是人间富贵，古往今来多少人为之前仆后继，权之一字，最为伤人。
道家追求无欲无求，纯明一向奉行这个原则，若不是受师傅所托，他此生不会踏足皇城。
望着恢宏的皇城，纯明唇畔的笑意淡了，漠然的目光里没有容下任何人与事的影子。
天色已晚，细雪绵绵。
毕竟是皇家宫观的道士入住皇宫，皇帝便设宴款待纯明等人以示信赖，出席的不止有皇后，还有新封的男妃姜雪意。
皇帝老当益壮，面色红润，他牵着姜雪意进殿的时候，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集到了他们身上。
一个年老，一个年轻。衰老的帝王与绝世的美人携手而来，真是世间罕见的奇景。
美人脸如皎月，唇色艳于春花，肤光胜雪，虽非倾城的美，也压过京中多少待嫁少女。
本朝尚水德，故姜雪意穿着低调简单的黑裳，发间插了一枚木雕的簪，表情冷冷的，不大耐烦的模样。
皇帝小心呵护着他落座，款款深情叫人无比惊讶。而皇后顶着满头珠翠，面上端着温柔的笑，招待诸位大臣。
“今日纯明道长入宫，本宫代皇上向道长敬一杯酒，请道长在以后的日子尽力为皇上除妖。”皇后举起酒尊向下位的纯明示意，纯明不好拂她面子，同样端起酒尊回敬，并说：“多谢皇后娘娘与皇上厚爱，纯明定不负您的期望。”
话音未落，姜雪意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纯明抿唇不语，然后坐下。
宴会过半，姜雪意忽然推开皇帝的手，冷着脸离席。见状皇帝慌慌张张的欲起身追人，却被皇后断然喝止：“陛下，大臣们还在呢！”
皇帝和皇后貌合神离已久，此时皇帝完全不给皇后面子，他瞪了皇后一眼，连忙追了出去。
皇后气得嘴唇直哆嗦，脸色发青，应是顾忌外人，她强笑道：“无事，还请纯明道长继续。”
暗地里却狠狠地掐住桌布，恨不得立刻置那个贱人于死地。
“宿主，对手终于出现了。你可要好好保护小飞。”因如此说道。
姜雪意一边往寝宫的方向走一边回答因：“我知道，我自有法子。”
“小飞在哪里？”
“好像在寝宫，没跑出去。”
姜雪意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怎么轻松，独身带着孩子，费尽心机博得皇帝青眼，偶尔跳舞取悦皇帝，封了妃，才等到纯明。
每天在皇帝和后宫之间周旋，姜雪意愁得头发落了不少，幸好皇帝年老昏庸，竟真的一心一意听他的话。
不料回到寝宫，却不见小飞的踪迹，姜雪意气得咬牙切齿：“这死孩子。”
刚想返身找找小飞，皇帝却已出现在姜雪意身后，眼疾手快地挡住他，殷勤地笑：“小意，你怎么又不高兴了？”
姜雪意蹙眉，不得不应付皇帝：“皇后娘娘邀请了道长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呢？她还是把我当成妖物呢！”
皇帝低声下气地解释：“皇后这不是担心那妖物伤到小意嘛，你不要生气，孤今晚好好陪陪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皇帝，一炷香都燃尽了。姜雪意又气又急，正想出去寻寻，一道虚影便飘进了殿，定睛一看，是小飞。
小飞其实是个妖物，寻常人看不见他，只有姜雪意可以看他摸他。他长得奇形怪状，哭丧着脸更是难看：“阿爹，我好疼，我好疼啊。”
小小的妖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拖了长长的一截，晶蓝的血水沿着小腿往下流，他疼的受不住，抬手捂着泪汪汪的眼，委屈巴巴地说：“阿爹，我被坏人打了，阿爹快去教训他！”
姜雪意心疼地弯腰抱起小飞，一只手盖住他小腿的伤口，施加法力，温和的光芒亮起，伤口缓缓愈合，小飞也破涕为笑：“多谢阿爹，阿爹真好。”
“现在说吧，是哪个坏人？”姜雪意揉揉对方的头，宠溺地笑问。
小飞眨眨眼，理直气壮地说：“是一个很好看的坏人，小飞从来没见过他，他在花园里布阵，真讨厌！”
这么一说，姜雪意心里大致有了数，应该是今日才来的纯明，果然是道士么，上来就给自己下马威。
突然，风吹来陌生而清冽的花香，姜雪意示意小飞躲好，自己迅速横卧软榻。那脚步声如期停在了殿外，是纯明的声音：“……姜公子，可否让在下进去？”
姜雪意心里已谋算清楚，当即含笑应允：“进来吧。”
皇帝甚是宠爱姜雪意，花了不少心思为他装扮寝宫，软红纱，香木椅，白玉瓶，处处透露着帝王恩宠。纯明不曾见过如此奢靡宫室，颇觉拘谨，一步一步，声音极轻，生怕惊扰珠宝珍翠环绕的美人。
姜雪意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这幅做派，忍俊不禁：“你也太小心了吧。”
纯明不敢直视姜雪意，低头，烧红的耳朵出卖了他。他说：“姜公子，贫道有一事想问。”
计上心头，姜雪意施施然走到纯明面前，白皙柔嫩的手抚上少年的下巴，笑：“你抬头，看看本宫啊。”
纯明年龄虽小，个头却比姜雪意高。姜雪意本就凑得近，雪似的肌肤只手可触，纯明只能乖乖抬头，与姜雪意对视。
姜雪意有一双很纯净的眸子，如空山新雨洗涤过的宝石，明澈浅显。
鬼使神差的，纯明竟然想亲吻这人的眼眸。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纯明睁大了眼，傻傻地盯着姜雪意。
姜雪意“扑哧”一笑，抽身站得远远的，他说：“道长真傻。”
美人一笑生烟霞。
纯明双颊通红，语速飞快：“不知姜公子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姜雪意骤然冷脸，不悦道：“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你快走，本宫要睡了。”他瞥了瞥纯明，讥笑道：“还是说，你想陪本宫睡觉？”
纯明哪敢多留，摇摇头，转身落荒而逃。
见人彻底走远，小飞摇头晃脑地爬上床，笑嘻嘻地说：“阿爹就是好看，谁都受不了。”
姜雪意将他抱在怀里，拍拍屁股：“好了，快睡，明天可不允许乱跑了。”
小飞依赖的蹭了蹭阿爹的胸口，高兴的闭上眼，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倾城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