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清浅处，有你》魏纾纾

5、第 5 章

　　“带你去客房。”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
　　“你确定不会走到厨房去？”
　　沈清突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初中的时候，有一次突然停电了，当时爸妈不在家，只有自己在客厅。置身于黑暗中，沈清什么都看不清，一片漆黑，周身被未知的恐惧包围着，她却一步也迈不开。
　　在阳光下，沈清的视力一直很好，即使学业压力大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视力下降的情况，应该是随了沈益新的好视力。不过要是处在黑暗中，沈清就抓瞎了，夜盲的症状好像还是从她出娘胎的时候就有的，虽然看过医生、吃过药，却从来不见好转。
　　正当沈清发着虚汗、慌张无措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清清，你在家吗？”
　　是沈珩的声音！沈清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哥，我在这里，我好害怕。”沈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丝抽泣。
　　看到沈清僵硬地站着一动不动、孤立无助的样子，沈珩的心微微地绞着，于是立马走到沈清跟前，拉起沈清微凉的手，在黑暗中，带着她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沈清也不再嘴硬，安安静静地靠在沈珩强壮有力的臂弯间。周围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仿佛只听得到彼此的心跳声，沈清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那样，就不用再考虑所有在阳光下必须要考虑的事情。就是现在，她不想再顾念其他，只想从沈珩身上感受着他的体温、汲取他的温情。她贪恋着此刻的时光。
　　沈珩抱着沈清来到客房，站在客房的床前，沈珩停下了脚步，他没有放下沈清，依旧还是那么抱着。感受着胸前小小的、暖暖的沈清，那是他视若珍宝的人啊！沈珩渐渐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将沈清更紧地箍在怀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真的不想放手。
　　在黑暗中，两人一动不动，彼此都沉默着，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流失。
　　终于，沈珩重重地呼吸了一下，像是充满了无奈，最后还是把沈清轻轻地放在床上。
　　“你先别动，我去找找看有没有蜡烛。”说完，沈清就听到沈珩的脚步声传出了客房。
　　沈清乖乖地坐在床边，思绪还沉浸在刚刚的余温里，心像小鹿般乱撞，无法平静。
　　过了一会儿，沈珩拿着两个点着的香薰走了进来，平稳地放在了桌上，“估计1个小时后就恢复供电了，到时候别忘记把香薰吹灭了。”
　　“你这几年...过得还好吗？”
　　沈珩微微一愣，转回头看向沈清，两人的视线相触。现在的沈清不想再刻意回避彼此的对视了，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些年，他到底过得好不好。
　　沈珩沉默地直视着沈清的双眼，直视着那双清澈而又认真、渴望得到真实答案的双眼，他的嘴角上扬出好看的弧度，“以后会更好的。”
　　沈珩像是认输般，走到沈清烛光昏黄飘动，渲染了一室的静谧，窗外的月光钻出厚厚的云层，倾洒下一地的月光，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终于，沈珩问出了他埋藏多年，时刻萦绕于心的问题，“你...还有爸妈，都还好吗？”眼前的沈珩虽然高大挺拔，但他一直以来都在负重前行，因为他身后拖着满满的牵挂。
　　不好，谁都不好，没有你，谁都像是缺失了生命中最至关重要的一环，生命已经不再完整。沈清好想肆无忌惮地宣泄心中的苦涩，好想问他当年是不是刚好给了他一个离开的借口，所以他可以这么狠心绝情的消失了7年。她在伤心自责的时候，他是不是在国外过着潇洒自如的生活，所有想说的话都一股脑地奔腾而出，她抑制不住得想要发泄心中的痛苦，涌上喉头的话像汹涌的水流，蓄势待发，拉开闸门顷刻就宣泄千里，生灵涂炭。沈清知道，这些话一旦说出口，又会变成伤人的利器。可是她不舍得，沈珩此刻就站在他面前，她终究还是下不了狠心伤害他。
　　“都挺好的”。
　　听到沈清的话，沈珩的心慢慢的下沉，心情掩饰不住的低落，他不知道沈清说的是不是实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于他们来说，他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黑夜中的两人内心情绪涌动，房间内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夜已经深了。
　　终于，沈珩叹了口气，像是认输一般，伸手摸了摸沈清的头顶，“早点休息”，然后走出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遗留下一缕缕隐约的酒气。

　　第二天清晨，太阳分外的明朗，沈清遮眼看着窗外的阳光，灿烂明媚，看来它今天的心情还真是美丽呢，连带着她自己的心情也变好了。沈清昨晚没有睡好，所以早早地起床洗漱。洗漱好之后，看着沈珩的房门还没开，估计着他今天要多睡一会儿。想着一个人也怪无聊的，于是沈清参观起沈珩的房子来。
　　整个房间都是一尘不染，没有一丝烟火气息，要不是冰箱里放了吃的，简直就像是模板房一样，冷冰冰的。沈清在客厅里无聊地闲看着，突然在墙侧的柜子上，看到了几张证书，还有一张照片。照片中间是沈珩和一位中年妇女，他们前面站着好几个小朋友，有的笑得像阳光那般灿烂，有的腼腆微笑着，小朋友们的衣服略显破旧，却干净整洁，眼睛里充满着少年应有的童真和对世界的新奇。看样子像是在福利院，不过沈清很好奇，沈珩是在什么情况下拍的这张照片呢？
　　看沈珩的样子，应该是最近拍的吧。沈清看向了旁边的证书，证书上面的内容写的是对沈珩的表彰，原来他一直在资助福利院的小朋友。证书有16年的、17年的、18年的，原来是他工作之后资助的福利院小朋友。那张照片上，沈珩脸上的笑容轻微，眼里的笑意却像是要满溢出来了，看来那时的他是真的很开心啊。
　　沈清用指尖轻轻摸着照片里的沈珩，照片中沈珩眼中的笑意传到了沈清的心里，温暖了她的心窝，随即也在沈清眼里绽放了淡淡的笑意。
　　沈清突然想到了她刚刚上幼儿园的那一天，因为第一次独自一人离家这么久，家人又不在身边，小沈清心里很慌张无措，她记得那一天她哭了好久，虽然当天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但是那种害怕的感觉至今还留在她心里。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沈清跟着大家一起走出班级门口，就一眼看到了在门口张望的沈珩。沈珩在小学班，和沈清的幼儿园班是附属关系，在同一个地方，却是被隔开的。沈清看到沈珩后，暗淡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哥哥，”边喊边冲着沈珩跑了过去。沈珩稳稳地接住了沈清，看着笑靥如花的沈清，沈珩也明朗地笑起来，高颜值的兄妹俩成为了班级门口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当时心里那种满满当当的安全感至今深刻地印在沈清的心里。
　　时间过得真快啊，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清感慨着，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还真是微妙呢，现在的他们到底算是什么关系呢？兄妹？同事？还是什么？一想到这个问题，沈清就烦的不得了，索性就不想了，于是沈清放下照片，走到客厅的阳台，倚在阳台栏杆上，风拂过沈清的脸颊，带起一丝丝碎发。清晨的阳光照在脸上，空气充满了清新的味道。嗯，真舒服。
　　刚刚淋浴完走出浴室的沈珩看到了在阳台自在地吹着风的沈清，就像是在感受她难得的闲暇时刻，于是沈珩也没有走上前去打扰，默默地倚在墙边看着，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看着沈清，沈珩也是高兴的，起码她就在身边，近在咫尺。
　　沈清被晨风吹拂得身心舒畅，情不自禁地伸展着双手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回头走回室内，转身的瞬间看到了倚在墙边看着自己的沈珩，赤裸着上半身，下半身居然用一条毛巾遮住了重要部位。沈清猛地被吓了一跳，随即像弹簧一样，立即又把身子转回反面，“你怎么穿这么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你快把衣服穿上。”
　　看着沈清被捉弄的模样，沈珩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今天这一大早，沈珩的心情就很愉悦呢。“怎么？你怕什么？你以前也不是没见过啊。”
　　看着沈珩故意捉弄自己的模样，沈清的傲娇劲上来了，可不能让他得逞，于是回过头来，直视着沈珩的眼睛，然后眼睛慢慢下移，直到停在围巾包着的某处，就这么大咧咧地盯着，“你说的是哪？这吗？”
　　沈珩猝不及防地被反调戏，略显尴尬和不自然，于是将手中的毛巾盖到了沈清头上，遮住了她肆无忌惮的双眼。
　　沈清也任由毛巾盖在头上，“你刚刚站那多久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对了，你好一点没有？”
　　穿回衣服的沈珩走到沈清眼前，笑着扯下来她头上的毛巾，又伸手揉乱了沈清的头发，然后对着她伸出手臂，“嗯，消了不少。”
　　沈清看着沈珩手臂上的红点，确实比昨天颜色浅了很多，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你都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回去，白天你总不会不放心吧？”
　　沈珩还想坚持着送沈清回去，突然“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阿珩，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哎呀，每次都是我找你，你就不能关心关心我，主动来找找我嘛！哎，生活太无趣了。”门打开的瞬间，就听到一个清脆的男生声音传了进来。
　　“怎么？又分手了？”沈珩见怪不怪地让他进门来。司马翊是他的高中最好的兄弟的弟弟，经常跟着他哥和他们混在在一起。后来在沈珩读博期间，司马翊刚好也在国外秉承父命在读硕，于是两人又再次见面，关系也越来越好。司马翊是个标准的花花公子，游走在不同的女人之间，身边的女朋友一直换个不停，简直比换衣服还勤快。而每次司马翊一和女朋友分手，多出来的空档期准会来骚扰沈珩。
　　司马翊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客厅也正看着他的沈清，眼前一亮，“哟，你是...小清？”
　　面前的人好像认识自己，可沈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以前是不是有见过？
　　司马翊看着沈清一脸的茫然，“我是你的司马哥哥啊？以前你跟着阿珩来我家的时候，咱俩见过，我还给你吃冰激凌来着，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好像也就见过那一次，之后沈清就没有再见过他了，“好像有点印象。”
　　“你们现在是一起住了？上次来的时候还只有沈珩一个人呢？”
　　“不是，他昨晚喝多了，我送他回来，因为太晚了，所以在这里暂住一晚。”
　　看着沈清急着澄清的样子，司马翊有些莫名，“你们不是兄妹吗？兄妹住一起不是很正常吗？倒是阿珩，你这个小子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之前在美国，你不是跟我说以后回不了家，见不到家人了嘛，当时看你那惨兮兮的模样，我竟然还当真了，真以为你做错了什么事，被扫地出门了。”
　　听到司马翊的话，沈清心里咯噔了一下，又是这个自己不愿想起的话题，下意识地看向沈珩，发现他也正看向自己，眼神相触的瞬间，沈清慌张地把眼神瞥向了别处。
　　“你找我什么事？”
　　听到沈珩的话，司马翊才想起来自己手上还拎着好几样早餐呢。“你看我多关心你，还给你带了早饭。”说着把手上的好几袋东西放在了餐桌上，“还好我够机智，多买了，来，小清，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有生煎、锅贴、小馄饨，还有豆浆...你们两还傻站着干嘛？难道想让我喂你们，阿珩，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至于喂小清，我可是很乐意效劳的。”司马翊推开椅子，示意沈清坐下，在女人面前的绅士模样，司马翊可练得炉火纯青。
　　“谢谢”沈清礼貌性地点头致意后坐下。
　　“阿珩，这周六滑雪约不？”
　　“不去，有事。”
　　“哦”说完司马翊转头笑看着沈清，“小清，你喜不喜欢滑雪啊？”
　　“我不会滑雪。”
　　司马翊左手撑着脑袋，面对着沈清坐着，听到沈清说不会滑雪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你不会我教你呀，滑雪很好玩的，前一段时间我们这刚开了一个室内滑雪场，我们一起去玩吧，真的，滑雪可好玩了。去吧去吧。”
　　“不去，至少不能跟你去。”沈珩瞧也没瞧司马翊，语气很是果断。
　　“哎，你这人真没眼力见，我刚刚问你了吗？我问的是小清。再说了，为什么不能跟我去，难道只能跟你去？”说完后笑眯眯地盯着沈清。
　　沈珩被司马翊怼地一时没法辩驳，只好夹起一只馄饨吃起来。
　　沈清看着司马翊笑颜中充满期待的眼神，竟然不忍心拒绝，于是笑着回应他，“好，虽然没滑过雪，但是应该挺好玩的。”
　　“那这周六早上10点，小清，我们滑雪场门口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