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冰散水无痕》杗駹的卢

5、第五章

　　一只猛兽迈着大步，猿首蛇身背双翼，鹰爪虎足孔雀尾，狮子嘴一般大张，锯齿般锋利的牙齿如锯齿一般有些发黄，长长的舌头上有一层暗黄色的东西，看起来很恶心，舌齿间涎水缓缓流到嘴边，从带有鳞片的唇边滴落在地。
　　那怪兽约莫一丈高，左爪握着一柄剑身萦绕着寒气的剑，右爪擎着一把被火焰包着的剑，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布条，嘴里却说着人话，“云哥哥，云哥哥救我，云哥哥！”同时还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声，是个女子的声音，。
　　“啊！~”擎玉双手撑在背后，口里不住地喘着粗气，双眼瞪得很大，“啊——”
　　“快走云哥哥！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怪兽说这话。
　　怪兽行进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到龙云面前。
　　“云哥哥！”怪兽的声音却异常悦耳，但擎玉已经顾不得想别的，他已经吓得呆住了，他心里不住地让自己动起来，逃跑，他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怪兽双手同时举起剑，擎玉只觉得眼前顿时火红色、冰蓝色混成一团，两把剑幻化成两条吐着鲜红信子的蟒蛇，一条红磷，一条蓝背，擎玉的全身被一种奇怪的力量所支配着，不能动，也发不出声音，逐渐连呼吸也不能做到。
　　“云哥哥？云哥哥？”
　　擎玉只是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将自己抓住，那手很温暖，竟然能令他忘记恐惧，他隐隐约约听到那怪兽在说话，“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突然，眼前一片刺激的光线，擎玉闭上眼，觉得光没了再睁开时，只见落梅站在床边看着自己，擎玉出了一身汗，接过落梅递过来的汗巾，擦擦汗，全身有些发软地坐起身，拍了拍头，暗自嘀咕，“怎么又做这种梦？”
　　同时看向落梅，落梅和早上相比，添了件葱绿色的薄纱衫，头上多了一个很大的银饰，一只凤鸟栖息在树枝上，望远嘶鸣，仿佛真的能听到声音一般。
　　落梅走上前来，神色中略带一种矛盾的目光，饱含柔情却又刻意疏远，瞧着龙云的脸，同时伸出手握住龙云的手腕把脉，“你又做梦了？”落梅的语气有些爱怜，随着脉象的变动，落梅的脸色也变了，“没什么大碍！再休养个三五天，药理加些黄参，身体也就恢复的差不多了！”
　　“哦！”擎玉听到这里，心里的石头可算是落地了，不过即使养好身体，又该去哪儿呢？现在自己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就是走，往哪儿走？可落梅家是铁定不能住的，毕竟——
　　落梅将手收回来，脸颊红红，低着头，低声说道，“玉哥哥！你伤养好了打算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家我是不能再这么住下去了！“擎玉顿了顿，瞧见落梅有些颓然，“毕竟我是个外面的人，而你家里又只有你一个姑娘，本来打扰了这么久就很抱歉，要是继续住下去，别人也会说起闲话的。”
　　落梅点点头，并不多说什么，她知道，本地原本就不愿意外面的人到这里来，当时收留擎玉时就已经和刘四爷商量好的，只要擎玉能走动了，就把擎玉送到褚大爷家里养着，以防擎玉做出图谋不轨的事情，同时也得必须把这个外地人监视起来。可落梅一直借口龙云身体还是很不稳定，必须随时照看，所以一直拖着，今天和擎玉出去走走虽然特地走到很难见到族人的集市，但回到庄里时，还是有很多风言风语传来。
　　隔壁的沈大娘一家子就是负责监视擎玉的，落梅应允沈大娘做些针线熬些茶汤，才使得沈大娘对落梅和擎玉的走动睁只眼闭只眼。可眼下擎玉基本上已经痊愈，自己也没有理由将擎玉留下来，按照本族的规矩，除非能和这里的人结亲，否则是擎玉不能继续留下来的。
　　落梅瞟了一眼擎玉，发现擎玉在看自己，将头埋得更下了。
　　她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和他相处的日子里，自己也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体贴入微，他走路的时候总感觉有些与众不同，他身上有个当地男子所没有的儒雅，他笑起来很真诚，他和别人不一样，不会用那种色眯眯的眼光看自己，他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安安静静地坐着，身体感觉好一点了，一会帮自己捡柴火，烧火做饭，一起帮着采草药，也会说些逗人发笑的话。
　　总之，他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擎玉在床上躺的实在难受，见落梅一直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叫了几声也不答应，只得自己掀开被子，走下床，去取衣服。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阿梅！阿梅！”
　　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龙云猛然怔住，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啊！”落梅这才回过神，一看龙云光着身子下床穿衣服，脸不由得一红，头低下去，转过身，小跑出去。
　　龙云穿好衣服，听见两人在庭院说着话。正要走出去，只听见一句三个字，“山魔教”，心里大惊，好熟悉，可还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龙云思量了半天，决定去问问女子，说不定女子还知道自己是谁，龙云刚要出去，又停了下来，可万一自己要是什么被通缉的人，可能也会连累到落梅和村子里的人，还是先听听她们再说些什么。
　　擎玉趴在门口，竖起耳朵听。
　　“文武全才，听说还是灵国什么，什么山腰，还是什么教主的青梅竹马，厉害的不得了，听说是那什么教的很厉害的人，这次咱们万川码头要来的一批灵国人就是来找他的！”
　　“是吗？”落梅淡淡然地回应道，“可这和你家有什么关系，你还特地跑来告诉我？”
　　女子尴尬地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铁大人的两个儿子也到了出工的年龄了，所以我想拜托你给那哥俩做两个‘钱粮袋子’！”
　　“嗨！你自己做不就好了，还得让我来？”落梅有些奇怪，比起针线话，自己可是差远了。
　　“我这几天还得回府里，等那些灵国人来，可有我们忙的了！”
　　“我知道了！”落梅点点头，“什么时候来拿？”
　　“那你意思是答应了？”女子反问。
　　“嗯！”落梅笑着说。
　　“我给林子已经说好了，两天后来取……”
　　“你怎么这样？我还没答应呢！”落梅装作生气地说。
　　“嗯！好了，好了，银饰我就送你了，你可要当回事！”女子正正经经地说，忽然探头探脑地往屋子里看，“听说你，你金屋藏男了！”
　　“胡说什么？再说我就放狗咬你了！”落梅嗔怒道，“什么金屋，我这就是一猪窝，精致的猪窝！你赶紧走，指不定你又想在我这里干什么呢？”
　　“嘻嘻！好，那我走了!”女子转过身，仍旧回头瞧着，“小气，都不让我看一眼，是不是怕我看上了没你的份了？嗯嗯？”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算我怕了你了，你赶紧走吧！”落梅推着女子往出走，“我都答应给你做了，你还想怎样啊？”
　　“再提醒你一句，你家里那个人要早些决定，我听我爹说，村子里已经决定要把他赶走了，你要是舍不得，就得进让他娶了你，你们也好双宿双飞！”
　　“你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叫你一天乱说话。”
　　“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好了，好了，不拿你开玩笑，要是有机会让小妹我也见见你这位……”
　　“走！你给我快出去！”
　　“我这就走，你别推我啊！淑女，你要做一个淑女，怎么能这样子呢？”
　　“我叫你淑女，叫你淑女！走不走你，走不走你！”
　　“说就说，干嘛还打我，我走就是了！”女子转过身，“梅子，你变坏了！”
　　落梅连推带搡地和女子走出去。
　　擎玉探出半个脑袋去看，只见落梅同一个红衣女子推推嚷嚷的往外走，女子和落梅撕扯的过程中无意中转过了头，龙云见到女子的脸心里吃了一惊。
　　只见女子头上插满银饰，脸上打着很厚的粉，几乎看不清原来长什么样的脸，可能是有些远，擎玉只能大概看到女子的面容的大致形阔：
　　螺师髻山峰高琴，一对雾里飞叶对开八山眉，脂粉不知何处竟染一雪肤玉人，两泓秋波潋滟纹初生，檀口轻启兰慧盈室，笑颜若花残杀国之牡丹。衣袖领口皆青黛点抹，身段玲珑却偏做妖娆风姿。凤鞋莲步且婀娜，凰带随风自飘逸。纵使天人感叹，“西施貂蝉对贴花，小玉双城蔚倾下。此女人间何曾有，君子柳下笑问她！”
　　女子莞尔一笑，便退出门口，又回过头看了擎玉一眼，女子眼中带笑，随即便走开了。
　　落梅关上门，快步穿过庭院，也不知道玉哥哥会不会听到？都怪她，叽叽喳喳地烦死了！
　　落梅看到龙云就站在门口，知道擎玉肯定有事要问？是要问来的人是谁？还是说要走了？或者是，有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