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寻找阿瓦隆（SS/GG）》Patronous

5、第四章

　　斯莱特林的血滴落下来，融进了水一样的玻璃表面。指针颤动着疯转了一会儿，停下来漫无目的地划着圈。
　　“罗伊娜，我该怎么办？”永生者难得有些焦虑，拎起指南针凑近端详，玻璃上映出一双漂亮却不清澈的蓝眼睛。
　　“耐心点，戈德里克。”罗伊娜的腿上放着两个指南针，一个是麻瓜工艺品，一个是魔法物品，她的魔杖不紧不慢地在它们之间游移，“我需要先确定原理——七百年前还没有这些东西呢。”
　　永生者只好转向过去的自己。
　　“弄到这管血的感觉很刺激吧？”他笑着抬肘碰碰戈德里克，“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
　　“比面对几百只想取你小命的妖精还刺激，”戈德里克找到了知音，“不过，萨拉查完全没有防备，这让我……”
　　“觉得内疚？相信我，十几年之后，这段回忆只会让你感到满足。”
　　“真想知道萨拉查见到现在的你会是什么表情。”戈德里克评价。
　　“他恐怕正抹着眼泪等我拯救他呢。”永生者胡扯道，举起木质酒杯灌了一口。戈德里克看到那里面是南瓜汁。
　　“你不喜欢黄油啤酒了吗？”他问。
　　“啊，很早就不喜欢了。你那会儿喝得太多了。”
　　“戈德里克，”两个金色的脑袋同时望过去，“把那个给我。”
　　永生者松开紧紧攥住的金链，指南针立刻飞向了罗伊娜。
　　房间里陷入了沉寂，只剩下赫尔加偶尔翻动报纸的声音。戈德里克不喜欢永生者现在看上去的样子，他从没想过自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罗伊娜沉默良久，收起了魔杖。其他人看过去，谁也没有询问结果。
　　“……还不够。”
　　“什么？”
　　“它能感觉到萨拉查，但找不到他的方位。这里积蓄的死亡与恶意还太少。”
　　“他们已经弑君，我以为这就够了。”永生者隔墙望向不远处断头台的方向，“这些天我见证了无数颗头颅落下，麻瓜的刑具从来没有这么高效地杀人过。”
　　“弑君只是让那座岛显现的第一个条件。隔绝它的力量太过强大和无序，我们需要更多的混乱来连接它，然后用亡魂铺就生者通向它的道路。”
　　永生者茫然地听着。这个国度的混乱已经接近尾声，即将建立起新的秩序。在这时萨拉查和那无数个麻瓜的命运突然被交付到了他的手上，搁置于天平的两端。
　　“我们只会来一次。”罗伊娜黑沉的眼睛里流露出怜悯，“你该知道这意味着你选择了什么。”
　　永生者沉默着没有动作，戈德里克则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随意搁置在身边的魔杖。
　　“朋友们，”赫尔加轻柔的嗓音打断了其他人煎熬的情绪，“我恐怕力量让你们高估了自己，戈德里克并没有拥有影响上万人的能力。”
　　她手边的木桌上放着那份已经看完的报纸，封面是一位革命者在从容地致意。
　　“嘘，不要反驳。”她垂下视线看向封面的那位女士，“我们可以轻易地杀死许多人，但仇恨与暴虐自有它们的土壤。已经可以显然知道的是，预言指向这个年代的原因并不是我们干涉了它。”
　　“……什么显然？”戈德里克困惑地半张着嘴，“我以为我们才来到这里。”
　　“戈德里克。”赫尔加举起报纸，看向表情不那么生动的那位格兰芬多，“你对现在麻瓜政界的情况了解多少？”
　　“我想是全部。”永生者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无法分辨这是不是对他的指责。
　　“在你看来，目前的动荡将走向何方？”
　　“它快结束了。”永生者不知是否该感到遗憾，眼神复杂地陈述着，“温和派已经上台，至少不会再有人这么频繁地被处死。”
　　“……我并不擅长这些。”他从赫尔加棕色的眼睛里读出了另外的意思，替自己又辩解了一句。
　　“因为你对人性有着过高的期望。”赫尔加温和地回答，“你以为每个个体的行为完全出于自发，他们的信念源于自己的思考，他们的愤怒与憎恨从未受污染的心底燃起。”
　　“我已经不再这样想了。”
　　“是吗？人群的行为比蚁群更容易预测，你为什么依旧认为，”赫尔加将手轻轻按在那张报纸上，“这群可敬的理想主义者能够结束这场混乱？”
　　永生者想起了记忆里的这段对话，但过去作为局外人的他没有被这样刺痛。
　　“赫尔加，你为什么能问出这句话？”他那厌世的面具被戳破了一个小洞，“我们做过的事在你眼中是什么？你又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我们拥有绝对的、可以镇压一切的力量，因此不用恐惧理想的反噬。更何况，我们并非所有人都崇尚无私与公正，”赫尔加的语气里带着意有所指的责备，“又有多少巫师的孩子们在这样的引导下不会落入蒙昧与仇恨的深渊呢？我只是在这之前无法不爱他们而已。”
　　罗伊娜和戈德里克同时瞪大了眼睛。
　　“萨拉查并不是……”
　　“你可以适当少用这种语气提他的名字。”
　　永生者勾住戈德里克的肩膀摇了摇，阻止了他的反驳。他看起来更想做的事是掐着戈德里克的脖子摇晃。
　　罗伊娜挽回了他们越来越偏的话题。
　　“简单来说，我们不用特意制造混乱，只要等外面那个刑具自己将源源不断的人头像南瓜一样剁下来就行了。”
　　她的用词让赫尔加叹了口气，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肯定。永生者无法想象事态会这样发展，直到他想起麻瓜们在断头台边高举手臂齐声大吼的狂热模样，开始觉得他们也许确实是一群向着鲜血蜂拥过去的鲨鱼。
　　罗伊娜做了一次不大精细的占卜，得到了类似的结果。她不再犹豫，完成了指南针最后的魔法工艺。玻璃内部翻涌着墨水般质感的黑红色，盖住了底部的刻字，只留下一根缓缓旋转的金色指针。
　　他们在一切就绪后聊到了晚餐结束。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站在木屋门口，看着他即将回到过去的朋友们带上兜帽，消失在雪夜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