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美食小吃摊》玉纹暖

19、怪物

　　奇怪的流星雨和随之而来的地震造成了大范围的异常，污染的加剧、怪物的疯狂、人类聚集地的崩溃。

　　渐渐的，我从撞昏的状态里清醒过来，周围的景象形状恢复清晰。

　　眼前，土石桥上的天使破损的更严重了，桥对面土灰色圆形建筑物的墙体已经出现数不清的裂缝，摇摇欲坠仿佛一声大吼就能震塌。

　　慌乱中我竟真的顺利跑回了土堡。

　　也许陶土人保姆和土堡侍从已经带艾尔逃难去了。我心里这样想着。

　　隐隐约约的，有小孩子的哭声。

　　在嘈杂的环境里并不明显，但我恍然惊觉，艾尔还在里面！

　　「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声音很微弱，仿佛已经哭了许久，撕心裂肺快要哭断气了似的。

　　我再没有停留，跑进了即将倒塌的土堡内。

　　前殿原本平整的地面也都破裂不堪，侍从铠甲零散在地，火把全从墙壁上掉落，连土昂的泥土王座也因为地面的拉扯而被撕裂成数片残片。

　　通往后殿的小门大开。

　　我通过已经扭曲了的走廊，略过坑洼起伏的后殿。

　　耳边是艾尔越来越近却越来越微弱的哭声，虽然连接二楼的楼梯已经断裂，我鼓起全部力气跳跃攀爬，终于上到了二楼。

　　屋顶上有个破洞，二楼的各个居室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不知从哪个暗格掉出来的账本散落在地上。

　　账本翻开的一页记着：暗夜蛛丝可自净尿裤花费2只四目巨羊怪（折合100万币），保姆维修费60只四目巨羊怪（折合3000万币，6年契约欠条），深海守护宝石花费400只四目巨羊怪（折合1亿币，40年契约欠条），本月伙食费23币…

　　我一脚从账本等杂物上迈过去，边喊边巴望：「艾尔！你在哪？」

　　微弱辨不清来处的哭声停止了，艾尔这次发出了清晰的求助：「哇啊啊啊啊，德凯文叔叔！我在这！」

　　我快步奔入声音传出的房间，玩具箱子倒在门口，积木，摇摇马，拼图，藤球，石剑洒在地上。

　　陶土人保姆横躺在屋中间，一动不动，陶制的身体和脸摔裂成碎块，隐约露出里面的黑色岩石芯体。原来它跟楼下的侍从不一样，不完全是泥土所制。

　　艾尔脸上都是土和灰，眼泪流过的地方洗出两道泪痕。

　　他原本捂着脑袋，看到我来了，想扶床腿站起来，却摇摇晃晃又跌坐下去。看起来撞了头又崴了脚。

　　「艾尔，你没事吧？」我快步走到他身边，蹲下查看他的伤势。

　　额头已经鼓出了一个大包，小腿也撞的青紫不知道骨头有没有裂。

　　艾尔瘪着嘴，双臂伸出揽住我的脖子，脸埋在我怀里，哭得更伤心了。

　　「呜呜呜，我从床上掉下来，摔了头。我没呜，没有在床上乱蹦，真的，呜，我没淘气，呜呜呜。我要爸爸，呜呜，我要妈妈！」有些沙哑的抽泣，连着打嗝。

　　我拍拍他的后背，「没事了，我带你去找爸爸妈妈，我们先离开这里。」

　　目光所及，床底下有什么东西，用数道警觉的眼神盯着我。

　　大概又是混乱中窜入的怪物，还好体型不大，反而比较害怕我的样子。

　　我移开目光，一边安抚艾尔一边将他抱起来，转身迈过陶土人保姆和一地玩具，走出屋门。

　　身后扑棱棱的声音，是被我无视的床下的东西跑出来了？

　　我转身，看到三只翅膀肉秃秃，头部像是鳄怪的小怪物，排着队跟在后面。

　　见我转身，它们来不及停步，后面的一只撞到中间那只，中间的那只撞到最前面的这只，东倒西歪扑在地上，「叽叽叽」的扑着翅膀蹬着小粗腿，好不容易才重新站了起来。

　　在这摇摇欲坠的土堡，在这紧张的气氛下，看上去竟有点滑稽。

　　「…」我想起了在星舰基地参观数字博物馆时看到的鸡与恐龙的拟生模型，也想起了厨房丢失的三个鸡蛋。

　　这…

　　明显变异了，孵化的时间也极短。

　　变成腐烂鱼怪的人，翻出地缝的蚯蚓巨怪，以及这个…小…额…小恐鸡怪，集中发生在这场天灾之后。

　　好在这三只，看起来没有危险性，先不管了。

　　我转身继续。

　　走到断裂的楼梯前，我的脚步退缩了。

　　如果仅我自己一个人，前倾跳跃几下可以勉强下到一楼，但是抱着艾尔势必影响跳跃时的动作，身体前倾就很难不在落地时撞到他的后脑。

　　安全的做法是，我先放下艾尔，独自跳下空缺的台阶，在下面举手，让艾尔跳下来并接住他。只是不知道下面前后皆断的残存台阶，还能不能承受住两次跳落的冲击。

　　脚下本就不结实的二楼地面忽然微微颤动。

　　「啊！啊啊！怪物！」艾尔的喊声直接贴着我耳朵炸开。

　　「叽叽叽！」三只小恐鸡怪也扑到我脚面，惊恐乱叫。

　　我转过身。

　　破碎的陶土人保姆站立在我面前。

　　它原本圆润憨厚的脸部已经全部剥离，暴露出原本尖酸的下颚，刻薄的颧骨，狠厉的鹰钩鼻，凶恶的血红色双眼，魔鬼的尖耳…

　　它的血口露出尖牙，仿佛死神的微笑…

　　「怪物…」

　　这…土昂是杀了什么东西，在遗骸外面捏了个泥人？！

　　我惊恐的向后一步，霍然间只觉脚下空空荡荡。

　　「啊啊啊！」艾尔大声惊叫。

　　忘记了，背后是楼梯，如果一脚踏空直接摔落下去，肯定磕个头破血流，然后被怪物按在那撕碎！

　　大概是求生欲激起的怪力，我右手猛抓住楼梯扶手，脚踝扭转钩回楼梯，像是复古儿童节目里的小丑，努力维持住平衡。

　　幸亏扶手还算牢固，我和艾尔没有摔下楼去，但危机并没有解除。

　　「嚯…桀桀桀…」怪物震开一双石翅，身体彻底从陶片破裂而出，飞扑着探出枯骨般的利爪向我抓来。

　　完了。我抱紧护住艾尔，本能想闭眼，但现在闭眼就是等死。

　　「欢迎光顾美食小吃摊！请点个餐吧！」我双眼圆睁，用力放出异能。

　　小吃摊车凭空推出，将怪物撞退几步。

　　还不够，但是有机会！

　　我趁机往前踏步，收回过于用力攀住扶手而酸疼的右臂，抱紧艾尔，离开危险的楼梯。

　　同时，用异能收回小吃摊车，再次猛然释放。

　　「请问你要吃点什么？」

　　小吃摊车又一次撞向怪物，但对方已经有了警觉，双臂像是坚石在小吃摊车身上撞出凹陷。

　　我们隔着小吃车对峙的一瞬间，我再次用异能将车收回，缓一秒，再再一次释放。

　　怪物先是着力点一空，要向前跌倒，马上又被小吃摊车撞了一下头。

　　小吃摊车已经撑不住第四次撞击了。

　　艾尔想要扭头去看，「德凯文叔叔？发生了什么？」

　　我将他的头按在我肩膀上，侧身挡住他的视线，「别怕，闭上眼睛。」

　　「桀桀桀桀…」怪物十分坚硬，看起来并没有受伤，只是有些恼怒，双眼更加血红。

　　我豁然想到办法，仅用右手抱着艾尔，伸出左手对着怪物，动用异能因子，使出新买的商品。

　　「空、间、背、包！」

　　「桀桀桀…」

　　尖啸戛然而止，怪物凭空消失。

　　我投过小吃车的空隙，看到后面的墙壁、过道地板、房间门。

　　成，成功了？

　　没有想象中的白光或吸力，来不及频闪两下，怪物像是被黑洞捕获的光点，就这样没了。

　　收回小吃车，我看向自己掌心。

　　「不合格」三个字没有任何变化。

　　再也不嫌碍眼了，这是比逃跑技能还好用的保命技啊！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空间背包的无限界面，其中一个格子被怪兽样的图案占据，仔细看，怪物在那个小小的世界里茫然四顾。

　　物品说明：守护艾尔的石像鬼。
　　…

　　石像…鬼？

　　守护艾尔的？

　　这样的内核成为陶土人保姆，倒是更能说得过去。

　　回想刚照面时怪物扑过来的情景…我当时正一脚踩空险些掉下楼梯，而它展开了翅膀，伸手够了过来。

　　…也许，它只是想拉住我和艾尔，或干脆将我们抱住带飞，远离危险。

　　这…有它帮忙，回一楼倒是更容易了。

　　我打定主意，先放出来问问，如果不是自己人，就再装背包里。

　　想法一定。背包内石像鬼格子变空。

　　石像鬼重新出现在二楼，它脊背弯曲低头蹲着，正用尖细的手指在土上画圈圈。

　　但那阴沉的气场，仿佛恶魔的信徒在勾画囚困人类灵魂的魔法阵。

　　被放出背包的石像鬼原本看着地面画圈圈，忽然停了手，似乎是感知到自然的空气，意识到自己被放出来了，血色的双眼侧过来看我，咧嘴露出阴森的微笑。

　　「…」我克制住自己把它收回背包的冲动。

　　长成这个样子，也难怪土昂要给它套层憨厚滚圆的外壳。

　　「…啊啊啊啊！」艾尔已经扭着头，看到石像鬼就吓得惨叫。

　　「不要怕，这大概是你爸爸特意保护你的。不是怪物。」我试探着问石像鬼，「你会带我们飞到一楼的，对吧？」

　　「桀桀桀桀！」石像鬼猛点头，挥舞手臂，比比划划，明显是想交流，而不是攻击，最后它绕到另一侧，将后背对着我们，躬身匍半蹲。

　　我抱着艾尔，趴在石像鬼背上，像是坐上废弃的古代公园里的石头座椅，冰冷坚硬安稳。

　　三只小恐鸡怪也咬住石像鬼的尾巴。

　　石像鬼挥动翅膀，未再走一楼或前殿，直接从一处破裂的屋顶飞出土堡，落在外面一处空地上，将我们放下。

　　「抱歉，刚才误伤你了。」我诚挚的向它道歉。

　　「对不起…」艾尔也小声道歉。

　　石像鬼摇了摇头，好像在说没关系，然后猛一拍自己的脑袋，转身跑回了土堡。

　　没过一会，它就回来了。

　　它身上已经穿了全套铠甲，跑起来叮铃咣啷，手里推着一个带着轮子和扶手的可移动木制婴儿床，里面堆满了食材、小孩衣服、玩具等等。

　　就连那几个高档铁锅也都带出来了。

　　不愧是土昂家的石像鬼，太会过日子了。

　　我唤出小吃推车，将这些零七八碎的东西整合整合，都装了进去，然后收回异能。

　　这样就不担心半路遇上怪物时逃跑费劲了。

　　把艾尔放在婴儿床上，让他不必赶路，节省体力。

　　坐在熟悉的小床上，艾尔却没有自己小时候或后来与妹妹一起玩闹时的惬意。

　　他蜷缩在被子里，眼睛不知所措的四处张望。

　　天降之物造成了巨大的能量波动和磁场紊乱，波及了土夯城，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到处是碎石瓦砾，到处是奔逃的人，到处是窜行的怪物。

　　我做主说道：「我们去找妮娜，然后去找你的爸爸妈妈。」

　　艾尔听后忙点头同意。

　　「嘿桀桀！」石像鬼用手指着一个方向，示意我们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