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美食小吃摊》玉纹暖

18、混乱

　　二代B型是事先测试配型，不是按需求，而是按最适合的异能方向进行匹配。

　　但这样的测试十分复杂繁琐且不够准确，而且同样无法消除初代那种后续衰退的隐患。以及价格昂贵到使人背上债务的严重后果。

　　再后来，推出了只对二十一岁以上仍未拥有异能的人有效的三代基因改造剂。

　　三代剂又被称为「魔药」，完全摒弃了之前的理念，改为少剂量摄取变异怪物、植物的部分精华，模仿自然界刺激，诱导基因自发变异。

　　这种药剂起初被认为是最安全的，也是后来普及最广的。

　　商人威利倒卖的，应该就是三代产品。

　　副作用是锁死发展潜力，使人很难像普通异能者那样，通过自身努力提升异能等级。

　　相比之前版本的衰退或精神病症，已经好了太多太多。

　　只可惜，其苛刻的使用条件我没一样能满足，年纪不够大，又已经获得了一样废物异能，要不然「魔药」肯定是我的首选。

　　我当初在星舰基地，都没有选用躯体机械化、生物异能仿生人改造、基因改造剂这三种方法改造自己，现在来到科技更加落后的地区，就更不可能走回头路了。

　　于是，异能的提升没法急于一时。

　　我只能按部就班按照异能本身的提示，做各种小吃、攒钱、完成成长任务，从中寻求突破的机会。

　　总之…

　　做小吃，做小吃，还是做小吃…

　　至于现在就抵押逃生技能，背上贷款完成成长任务以快速获得奖励，依旧不在我的考虑之内。

　　当上土堡厨师后每顿饭收入都很高，让我快速积累到将近6万币存款，完成升级还需要贷款94万币，算上利息和手续费合计103.4万币，没有还款期限。

　　要是在星舰基地买房有这么优惠的贷款，多少人得为之振奋啊。

　　不过，我缺乏攻击技能，抵押了逃跑技能后，面对怪物就只能继续小吃摊做饭讨好，要是再遇到蝗虫怪或其他怪物怎么办？

　　短期可以躲在土夯城里或者躲在土堡侍从的保护之下，只要城墙不塌、侍卫不变碎土，我就不怕发生危险。

　　但我大概会在羊怪狩猎庆祝宴之后出发去白砾海岸，那时应该还凑不齐还贷的钱，赎不回来逃跑技能。

　　所以成长任务的事不能急，还是得循序渐进，保命稳妥。

　　整个上午，艾尔都在二楼卧室里躲着没怎么出现。

　　陶土人保姆端上去的薯片、午饭倒是都消灭了个干净。

　　我面对空空的盘子寻思，这么好的胃口跟前几天一样，就是忽然不出房间了，算不算有异常？

　　对此，陶土人保姆表示：「不用搭理，让他自己玩去吧。」

　　我也就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了。

　　闲着无聊，想着下午不如找商人威利聊聊见闻和菜谱。顺便路过土豆田那边，看看农夫查尔的香菇种的怎么样了。

　　等回来时，还可以用章鱼爪做晚饭，进货渠道完全可以按在威利身上。

　　十几分钟后，我走在名为碎石路的街道上，寻找威利所说的174号。

　　因为不是出城面对危险，就没有请土堡侍从一起来。

　　土夯城人流动人口较多，识字率不高，原本设置门牌号是没什么必要的。但土昂建造城市时，为了方便管理，依旧给每个住宅做了编码。

　　我循着门牌号数过去。

　　空置可租的房屋占了近三分之一，其余基本都开成了店铺。

　　常驻在土夯城的勇士也都有兼职，只不过因他们参与狩猎而暂时关门。

　　门口各种装饰昭示着营业内容。

　　比如门口挂着一件丧尸身上扒下来的破烂衬衫，意味着这是一家服装店。

　　店内往往还陈列着植物纤维做粗布麻衣，以及剥皮鼠怪皮毛制成的低等护具。

　　后面几家挨着的都是器物店，有陶器制作，有木制品，还有石制品，同样有日用品和武器的门类。价格比铁匠铺便宜很多。

　　还有一家相对高档的综合魔法型武器店，怪鱼骨刺做成的钉棒、丧尸王手骨制成的毒爪、紫斑芦苇制成的标枪、以及齿鸟兽羽毛做成的捕风鼓。

　　嗯，这不是我卖给悬赏大厅的羽毛吗？

　　我想起战士迈克当初在悬赏大厅凑钱买弓箭，是因为据说土夯城并没有别处出售弓箭，我这一路接连看了几家店，一圈武器五花八门，就是确实没有出售弓箭的，跟悬赏大厅接待台的莉莎女士所说的情景一样。

　　不知道商人威利有没有兴趣弥补这个商业空白。

　　门牌号已经数到五十多了。出现了识字班、占卜预言、野外向导等店铺。

　　土夯城除了管制铁器、并禁止露宿街头外，对于居民没有特别的限制。

　　无论辅助系的异能，还是有一技之长的普通人，倒是都能靠勤劳的双手赚取些生活费。

　　如果是以攻击为主的异能者，或无异能但体能强横战斗技能高超的勇士，除了开店以外，也有更刺激的日常工作。

　　比如成为巡逻者，看守土豆、维持悬赏大厅秩序，那是比接任务，受悬赏更为稳定也更加安全的工作。

　　还能带给家人实质上的好处：土堡免费提供的安置房，每周配发7个土豆、6磅羊怪肉、半吨净水，以及300币工资，配发金属武器和防具。每月狩猎也可以轮流前往。

　　当然，这些岗位的筛选标准比较严格。也有可能是通过之前在战斗亮眼的表现，赢得领袖土昂的重视，不仅为自己的人生增添荣誉，还借此获得官方重用。

　　这些人更多住在土堡、悬赏大厅、土豆田、城门附近的小石头街、公正者大道、临水路等处。

　　土夯城虽然规模不大人不多，但因为土昂在泥土房屋以及道路等空间方面的执着，制定了着相当健全的街道名。

　　熬制鱼肉与烹饪植物的味道飘荡而来，充斥到我的鼻腔。

　　现在虽然已经是下午，严格来说还没有过午饭的饭点，路边的小餐馆依然有人光顾。

　　职业的习惯使我经过时特意打量了一眼食客餐桌上的菜品。

　　盘子中间，是脓痘怪鱼被剥掉鱼皮剔除脓痘，只留下淡蓝泛起绿色荧光的鱼肉，似乎还在奇怪的抖动。

　　旁边搭配的土豆泥，被双股藤蔓汁液染成紫色，这种调味剂能掩盖土豆本身的味道，带来舌尖微麻的口感。

　　佐餐饮品是血红色的海拉草汁。

　　废物异能自救论坛野外求生帖里榜上有名的毒草。

　　这样一餐，比单调的土豆和羊怪肉味道可口很多，但摄入的污染物也是不低，路边小餐馆可是舍不得雇佣医疗系异能者对于食材进行净化的，顶多用传统方法简单处理。

　　我这样从小到大喝营养液的人是绝对不敢去吃的。

　　部分当地人对此早已有了抗性，甚至因为「魔药」类似的原理，有人因此激发出了低级异能。

　　但那毕竟只是极少数者幸运，更普遍的情况是因为体内污染物长期积累，出现包括且不限于皮肤出现诡异疤痕、长出脓包、斑点、牙齿变黄变黑、脱发等外表变化，以及四肢失控、眼睛失明、大脑抽动等功能性问题。

　　最严重的，会因积累过多的污染疯狂而异化成怪物，堕落化成蠕动的血肉。

　　所以尽管这些食材味道丰富，香味诱人，越是有经验的成熟冒险者，越能抵抗美食的诱惑，选择对于自己更有益的食物。

　　因此，只以羊怪油土豆派和土豆酒作为招牌菜的酒馆，在土夯城依旧有足够的受众。

　　总吃土豆虽然口味腻人，却是能够饱腹，并且无污染的安全食材。

　　所以星舰基地在摒弃「好吃」这种无用的人类感受，放弃味蕾的体验，除了讲求效率以外，还有防止污染方面的道理。

　　我正胡思乱想着，眼前的房屋忽然变得异常明亮，投在地上的黑影，骤然拉伸变长。

　　我慌张抬头。

　　天空变成了色彩饱和度超高的橙色。

　　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天空坠落在地平线上。

　　视野中的世界随之蒙上一层黯淡灰败。

　　但天际间那灰败的色调没有持续太久，我看到刚才流星起点的天空，再次被一道道划过的明亮点燃。

　　尤其在最前端的位置，一个巨大的火球，拖拽着无数流星呼啸袭过，视野边际一切染上明亮的血色。

　　我紧闭双眼，以防直视导致视网膜被巨大的光亮灼伤，捂住耳朵，以抵抗耳边仿佛邪神尖啸的嗡鸣。

　　直到光亮消失，我仍感觉大脑战栗，耳朵嗡嗡作响。

　　也就平静了十几秒的时间，大地震颤起来，巨大的力量拉动房屋东倒西斜。

　　我好不容易站稳，要躲过头顶坍塌的墙壁土块，还要低头跳过地上裂开的缝隙。

　　「轰隆隆！」远处又有大规模坍塌的声音。

　　「地震啦，快跑啊！」有人高喊着，涌到街上。

　　糟了，艾尔还在土堡二楼屋里呢！

　　我躲开慌乱的人群，转头向土堡的方向跑去。

　　路边小店，原本在吃土豆泥配怪鱼的人好像是被鱼刺卡到似的，趴在地上地上猛咳。

　　我路过时，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

　　他一侧的脸长满脓包并变成了紫色，手脚也塌软下来，手指像是鱼鳍一样连成一片。

　　是被污染异化成怪物的前兆。

　　陶土餐盘碎片和未吃完的食物连汤带水洒了一地，刚刚还在品尝怪鱼的食客已经没有人类的形态，肩膀消失，衣服邋遢的堆在滑腻的鳞片上，被鱼鳍挂住，喉咙发出「吼，嚯嚯…」的声音，整个变成失控的怪物。

　　我身上惊起一片细密疙瘩。

　　不，不止是怪物，它的鳞片快速变白蜷曲，躯体膨大渗出莹绿色的脓液，像是腐烂四五天的样子，两颗眼睛凸出来，一个接一个掉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我脚边，翻白的眼仁一上一下，似乎看着天，似乎看着我。

　　我胃部抽动，捂住嘴后退数步，转身要跑，被地缝绊倒。

　　地上的缝隙里翻出大量泥土，巨大的蚯蚓怪从缝隙中拱了出来，一环一环扭动的躯体如同在海浪里翻腾的鲸怪。

　　所及之处，无论房屋、失控异变的食客、还是摔倒的我，全像浪涛里的小船被掀飞。

　　我撞的七荤八素后，从碎土里爬出来，晕头转向的找了个方向，发动「奔跑的小贩」技能。

　　万幸我没有把它抵押出去。

　　跑。

　　没命的跑。

　　一切混乱如同纷乱的色块，化作斑斑点点模糊的背景。呼救、嘶吼、碰撞等等嘈杂的声音都在奔跑时被甩在身后。

　　土夯城里不止碎石路那一处出事。

　　没有哪里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