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里》浪生之年

5、临时替换

　　第二天，白贤再来到刘冰锐家里，把电视重新办理了有线业务，便管刘冰锐要自己的手机。刘冰锐优越感在白贤面前表露无遗，她先是承认了自己已经翻遍了刘冰锐的手机，接着大肆分析刘冰锐的情感状况。
　　“木那，”
　　“是木讷吧？”白贤纠正道，
　　“木讷，沉闷，无聊。都没有女孩跟你说话，这个刘梓伊是谁啊？”刘冰锐说着，把头像贴在白贤面前，白贤顺势一把抢过手机，“我同学，没什么事我走了，对了我今天早上跟我队长说了，狗的事儿……小瓜的事儿，我们队长说给你买一个一模一样的，最近就去办。”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我让你赔了吗？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给你们队长打电话。”说完刘冰锐又一把上去抓白贤的手机，白贤把手机装进裤兜里。“大小姐，你别闹了，我这工作真是不容易的，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刘冰锐一边抓着白贤的手，一边用力往裤兜里伸“你是不是有毛病？你告诉你队长干什么？电话给我，我给他打电话，我告诉他不用赔了，你是不是傻？”
　　“不行，谁知道你跟我队长说什么？”白贤死死将手机握住贴在裤腿的口袋里，另一只手挡住刘冰锐的脖子。撕扯中刘冰锐渐渐没了力气，她看到白贤下巴的胡子有一个地方没刮干净，衬衫领子透出一股柑橘的香味，他的小臂很有肌肉线条，眼睛也充满单纯。
　　“行，滚吧，别让我看着你了，狗我不要了跟你队长说一声。”刘冰锐坐在沙发上摆弄着遥控器调台，白贤一句话不说走进厕所里，拉上门尿了泼尿。
　　很久没有男性在自己家上厕所了，一般刘冰锐是反感甚至拒绝的，但这次，她却没有。白贤拉开门拿起包开门就走，一句话也没说，关上门刘冰锐接了盆水，从楼顶直接浇了下去，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而现在这个老婆，却并不是刘冰锐，她叫范晨，是一名插花师，或者说是给花店打工也可以。范晨性格比刘冰锐还要刚烈，而且浑身都是文身，范晨的情感史也是多得不能再多，而为什么白贤要跟刘冰锐分手，选择一个这样的女孩，还是白贤的妈妈乔凤的原因。
　　宝马X3，富家女，娇纵蛮横，这成了乔凤的最大感受。开始她对刘冰锐还算满意，而时间长了她发现刘冰锐花钱的速度很快，自己儿子的工资根本没法供应两个人的生活。虽然刘冰锐比自己的儿子大一岁，但富家女不愁嫁，这是乔凤对刘冰锐不着急结婚的唯一猜测。而苦于自己提亲又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乔凤开始跟老伴合计把这个房子卖了，再借点钱、贷点款，重新买个离刘冰锐家近的新房子，好歹也算挽回点面子。
　　可她并不知道，刘冰锐住的也是个老房子。
　　刘冰锐家住安南街，这个房子是她父母早年留下的房子，之所以自己在那里住，也是因为图个清净。而白贤只轻描淡写说过刘冰锐家住安南街，却没说过哪个小区，乔凤交了期房定金之后刘冰锐在饭桌上就表示，安南街太旧，学区又不好，在那买房子没什么意义。
　　本来自己的好意，却被轻描淡写的否定。乔凤忍下了这口气，损失了部分定金，把房子转卖给了别人。她认为，这种主动地示好只能来一次，再来一次这个老婆婆就没法做了。便催白贤赶快结婚，白贤的性格本来就很内向，自己的工资又都搭在刘冰锐身上，虽然每个月还是刘冰锐花得多，可像样的东西都拿不出手，总不能借着人家的车，用着人家的钱，向人家求婚吧。
　　那你就给我钱吧，妈。
　　这次求婚加买礼物，总共花了2万8，还剩下1万6，白贤还给了妈妈。却得到了一个答案，我嫁，但目前没想好，再等2年。
　　这是绝大多数女孩模棱两可，但却也再不能更加坚定的答案，却针扎般地刺在乔凤的心里。乔凤觉得钱花的冤，就开始隔三差五换家电，从电视冰箱洗衣机，到最后的一台立式空调和挂式空调，都是刘冰锐拿的钱。
　　其实这些钱已经超过2万8了，但乔凤心里还是有股气---因为她压根也没想换家电。
　　最后的爆发点，在乔凤最后要的一台手机上。因为刘冰锐已经花了不少钱了，那天正好6月末，换完两个空调，白贤的家里十分凉快，刘冰锐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把毛巾被盖住了脚。刘冰锐侧过脚，想问白贤知不知道下周四是什么日子，如果她边盖被的时候边问出这句话，乔凤可能也不会说出让刘冰锐给自己换个新手机这种话。
　　“我这个手机，屏幕是太小了，哎，这岁数越来越大，真是越来越看不清字体了。”乔凤说完把手机往茶几上一扔，上面滑行了几下停在了果盘旁边。因为乔凤这手机的确是有了年头，运行速度慢也是正常的，刘冰锐并没当回事，以为也就是抱怨几句罢了。
　　乔凤见刘冰锐依然眯着眼睛不说话，白贤也是按着遥控器漫无目的地选台，便拉高了声调咳嗽一声，“冰冰，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刘冰锐一直在用手翻弄着附近的饭店和蛋糕店，她知道虽然是自己过生日，但这顿饭是要她花钱的，蛋糕也要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坐起腰来，把手机递给了乔凤，说了句“饭店我订好了，蛋糕我也订好了，我过生日，下周四就在外边吃了。”
　　情绪当中最怕的就是表演不到位，你以为自己已经将细枝末节饰演得淋淋尽致，在别人眼里却是稀疏平常的一瞬，甚至看起来充满诡异。乔凤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而也就是因为她的这个特质，才对刘冰锐模糊的求婚答复感到焦虑，这一次她的焦虑爆发了，爆发得像是被逗着拿走骨头的狗，爆发得忽略了刘冰锐生日的事。
　　“吃什么吃？有多少钱？一天天就知道在外面吃？我家没这习惯，就在家吃了。”乔凤说完把就走到厨房收拾去了。白贤看了刘冰锐一眼，刘冰锐站起身来，也歪着头看了白贤一眼，紧接着皱了下眉头表示疑惑。白贤摇了摇头，伸手在果盘里拿了一个凤梨酥，刚要撕开包装，下意识往刘冰锐方向挥了一下，刘冰锐转身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没说。
　　刘冰锐就那么坐着，直直地、没有呼吸地坐着。白贤在她身后撕开了包装纸，嘴也叭嗒叭嗒吃了起来，凤梨酥很好吃，是刘冰锐买的，花了24块2，8毛钱还在刘冰锐口袋里一晃动就会发出声音。
　　轰轰烈烈的争吵总有人哄，寂静无声的失望却无人发现。
　　刘冰锐拿起衣服拽起包，冲向门口拎起鞋光着脚跑下了楼，白贤在后面喊“冰冰你干嘛去？”刘冰锐听到顿了一下，又听到乔凤在屋里胡乱叫骂的声音，她想听到底骂了什么，可眼泪有了一种铁塔上的风声，一直频扰着她的耳朵，直到跑到了一楼。
　　刘冰锐之后回到了她父母家中，拉黑了白贤的通讯方式，手机关机，车也停在了车库里。白贤没见过刘冰锐的父母，也没去过她父母家里，遍寻了所有地方，都无法找到刘冰锐，她就这样消失了。
　　感情从不怕一点点消磨殆尽，最怕的是在热恋中失联。
　　为了让萎靡不振的儿子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乔凤决定帮儿子再找一个女朋友。刘冰锐那样的是找不到了，最后在老同学里，她找到了崔瑶瑶---也就是白贤现在的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