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里》浪生之年

3、第三章

　　第二天清晨，林昕决定换班到下午，她想与□□面谈一下，毕竟自己的家人刚刚离世，走廊里就每到夜里发出响声，这种关联性让林昕的内心很惶恐。
　　□□家住在永安台，林昕要转两趟公交车才能到，不过所幸的是，第二趟公交车的人很少，由于目的地比较偏僻，几乎一半车程后就没什么人了。这时林昕也可以轻轻把头靠在车玻璃上，任凭车玻璃轻微震动她的脑袋，看着窗外油绿的菜地，阳光也橙得发蓝。这是她最近几天最开心的日子了，父亲去世不到三个月，男朋友因为林昕的家庭经济状况提出了分手，林昕向来是一个性格要强，又不服输的女孩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甚至还给分手之前的那顿饭买了单，但回家她大哭了三场，才稳定情绪轻描淡写地把情况告诉了妈妈。林昕的妈妈孟童开始还很担心女儿，这份担心并没有超过一周，就在女儿看电视中的仰天大笑中被消磨了。从此之后，林昕开心的面具成了让母亲宽心的唯一方法。
　　终点站的前两站，林昕下了车，顺着莲晶村村口的牌子沿着小路往里面走去。□□家很好找，顺着左手的小河沟一直往里走就能看到一户刷着绿漆的大铁门，铁门上还挂着黑色鎏金的大牌子---李氏。进了门就看到一条黑狗在左手边，黑狗盯着林昕的步伐一直往院子深处走，却没有吠叫。
　　“请问，那位是□□？”林昕站在门堂里，左右各是一间屋子，前面是没有门的厨房，林昕看到灶台正冒着白气，
　　“这边。”林昕顺着声音向右边看去，屋内是一个炕，但似乎被削减了很多显得很窄，围着屋子半圈的是一些佛像。“你是林童童？”
　　林昕进了右边房子的门，□□正坐在炕上嗑着瓜子，“□□你好，我就是微信加你的林童童，我叫林昕。”林昕站在炕前，说完瞟了一下旁边的佛像。
　　“哦，知道了，来我给你看看生辰八字吧。”……“你是四月初一生的，在女孩里算是命格比较好的，是富贵命但富贵在中年。不过吧，你很容易遇上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这是因为你这个生辰结合天干地支看吧，你就很容易招惹。你之前也跟我说了，门外有声音，我分析，要么是你家人被锁着回来，生前有些事没尽正受惩罚，一般是牛头马面拴着过去的人，在走廊里走九九八十一次，可以抵消一次罪，要么……就是外面的什么东西。我给你写一道符……”
　　“□□，我家502，就是楼上，死过一个小女孩，然后她妈也跳楼了。这事儿能不能有什么联系？”
　　□□皱了下眉头“我给你写了一道符，你贴家内门里，但这个字要冲外面，千万别开门，如果开门你娘俩都不安全，咱说甭管是人是鬼，大半夜你娘俩开门也是个事。”林昕付了200元钱，带着符匆匆赶去了单位。
　　浑浑噩噩过了一天的时光，在时间逐渐变得跳跃而沉沦，她不知道门外的声音是否如大师所说的那样，诡异充满着怪诞，有着清晰的身形和准确的影像，如同你可以看到可以摸到的实体，但却恐惧直面它。
　　上了一天班之后，林昕再次回到了家。
　　夜里，林昕没有选择脱衣上床，而是静静地坐在电脑桌前，呆呆地望着自己十五年前购买的电脑。蓝色的屏幕在夜色显得发黑，林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直要纠察这个声音，也许是对故去家人的思念，也许是对只有夜里才发出的声音感到好奇，这种执念源自一个复杂的心态。十一点过后，她再次听到了这个声音，声音空旷而幽怨，依然是金属触碰到地面的声音，林昕悄悄走到家里的北面的阳台上，林昕家北面的阳台凸了一块出去，将头探出去可以看到走廊里朝外的小窗户。林昕用力推开绿色的铝合金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向楼体的整个门洞窗户望去，就在她身子刚刚稳定的瞬间，隐约看到了在四楼的时候有一个弯着腰的人影，一闪而过，这减弱了林昕想开门的欲望。随着门外声音的逐步向上，慢慢地，声控灯从原来的3，4楼慢慢遍布到5，6楼，然后直到7楼，灯光仍旧迟迟不灭，随后6楼的灯光熄灭了一下再次了亮起，逐渐整栋楼的声控灯也开始熄灭。
　　林昕怔怔地望着整栋楼的门洞窗户，直到她发觉凉气已经顺着脖子鼓满了睡衣，才抽身回来关上了窗户。
　　“你干嘛呢女儿？开那么长时间窗户？”孟童在屋里大喊一声，
　　“没事，我望望风。”林昕倒了杯水往屋子里走去，“女儿，窗户关严没？你可别老瞎想，我这电视剧都看了半集了才听到你关窗户，我以为你开了一下就关了呢。”
　　林昕半躺在床上，把遥控器从身底下拿开。她想了想白天大师讲给自己的经验
　　“牛头马面拴着过去的人，在家中来回地游窜着，如果开门就会被带走，甚至会离开阳间。此时此刻是万万不能开门的，如果开门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么这个人很可能就会晕倒失忆记不起任何事，时间久了就疯了；如果这个人开门什么东西也没看到，那就是开门的瞬间，外面的东西窜了进去，那就算是被沾染上了，以后就有苦头吃了。“
　　林昕把头发上的皮套拽了下来，侧过头去发现妈妈已经睡着了。她并没有问大师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处理，大师的意思似乎是要面谈，或者暂时稳住不要开门。听着妈妈的呼噜声，林昕也慢慢沉静下来，闭上眼睛她似乎可以看到牛头马面的样子，红黄皮肤下的人形动物，他们暴戾也遵纪守法，
　　夜里11点时，声音突然又再次想起，只单单响了一声，就戛然而止。
　　林昕仔细聆听了一番，发现声音似乎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声音就传播停止在了301户里，她想努力再继续守住第二次声响，可是却没能抵住突然袭来的困意，无力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