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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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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伯温给人的感觉太奇怪了。”姜奕回忆道:“之前在解剖室里,看到他盯着许言的尸体,不像是在发呆,像是在想东西,但是让我感觉头皮发麻,有危险感。”
“都说了不要把直觉带入工作中,臭小子,你以为你能看懂人心就很厉害了?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你即便的看得破表面,那也是人给你的自动伪装。”
“你说的是不错,所以裴伯温才更可怕。他永远是处于冷静的状态,愿意给人看到他最好的一面。他其实不爱笑,但是却强迫自己接纳他人。”
“这是他选择的处世之道,你不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评价他。更何况他这样比你好多了,他就算是故作温和去亲近别人,也总比你推开所有人强。”周文明恨铁不成钢道:“姜奕,你也适当敞开心扉吧。”
两人自重逢以来的第一次谈心,以姜奕的沉默告结,彻底失败。
自此,刑警队上下都能感受到两位大佬的冷战。对此,林曼嗤之以鼻:“他们俩吵过的架还少吗?这次肯定又是姜奕惹老周不开心了。你们等着吧,没过多久,你们周队啊,就会屁颠颠的跑过去和人家说话。”
猜的不全对。
这次确实是姜奕冷漠的态度让周文明寒了心,却也铁了心,姜奕一日不找他道歉和解,他就一日无视对方。
他就不信,唤不回过去那个真诚待人的姜奕。
而姜奕,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他不能去尝试敞开心扉,依赖别人,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建立在复仇的基础上。一旦身边有了牵挂甚至羁绊,他的危险度就会立马上升,复仇的完成度就会迅速下降。独自行动,才能更无所顾忌。
他不会,让母亲和怡人的悲剧再度上演。
新的值班制度效行后,姜奕的默认小组就和裴伯温有了第一次的值班工作接触。三个小警员对裴伯温的态度都很尊敬,乔楠楠觉得裴法医的外貌简直满分,钱达理则是兴奋于能和偶像一起工作。只有叶行的态度让姜奕好受多了,从值班开始,叶行只公事公办的喊了一句“裴法医”,就没有再多说话,不像钱达理这小子,一有空就去找裴伯温聊天。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被周文明变相骂了一顿后,姜奕一看到被他称赞的裴伯温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竟然隐隐有了不待见他的感觉。
然而裴伯温对姜奕的态度是没变的,温和有礼,让人亲近。
做人能装到这副程度,也是个修行。
姜奕内心里暗自吐槽,表面却露出同样的微笑。
只是这微笑没能维持多久。
晚上十一点四十八分,派出所民警接到群众报案,有人被杀死在家中。警力出动后到达现场维持秩序,并通知刑警队情况。正在值班的众人接到指令,立即动身出发,只有姜奕坐在原地,质问座机电话的那头:“案发地点请再说一遍。”
“城北西区一号大街中楼405室。”
姜奕的心沉了下去,不祥的预感充斥在脑中。下一秒,众人就见最晚起身的他夺门而出。
“姜哥这是咋了?”钱达理一头雾水。
裴伯温微眯双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他示意众人出发,在姜奕开动车子前,赶到了停车场。鉴于姜奕整个人的气场不对劲,钱达理和乔楠楠自发去了下一辆车,叶行看了一眼已经坐上副驾驶的裴伯温,思考了几秒后,就跟着钱达理他们走了。
见裴伯温扣好安全带后,姜奕当即踩下油门,车子猛地蹿了出去。受到惯性冲击的裴伯温难得变了脸色,他下意识地抓住了安全扶手,转头看向脸色凝暗的姜奕。
想了想,裴伯温终究还是开口了:“人在冲动的时候,做出的决定百分之六十九是错误的。姜刑警,你若是再不冷静下来,错过了案发现场的细节,小心酿成大祸。”
许是现下环境不舒服,一向温和的人此时说话语气中也带着训诫和不满的意味。
出乎意料的是,姜奕一直紧绷着的状态终于松懈下来。
他笑了。
“周哥说的不错。”
裴伯温确实很厉害。起码比他厉害。
听着姜奕莫名其妙的话和带笑的侧脸,裴伯温皱眉想道:这世上的非正常人还真多。
不过所幸姜奕恢复了正常状态,他也不必忍受非正常的车技了。
此时的姜奕彻底冷静了下来,案发地址正是李从阳的住所。现在不能确定死者是否是李从阳,他不能自乱阵脚。即便最糟糕的结果是李从阳被人杀害,他也应该静下心来细想。就在这样挣扎的思考间,姜奕终于到达了一号大街。
楼下一片混乱。
几个民警正在把一个黑瘦的衣上带血的人扭送进警车里,其中一人见到姜奕,立马上前:“死者尸体还在楼上,嫌疑人是被人发现躲藏在楼道间,抓获的。”
“查出是谁死了吗?”
“死者叫李从阳,从阳KTV场所的老板。嫌疑人也是被他的手下们发现抓获的。”
李从阳死了。
宋臻为什么要杀他?
姜奕瞬间想到了许多,是不是宋臻发现他和李从阳在联合骗他,才痛下杀手。
但是凶手就这样轻易地被抓住,不是宋臻的行事风格。
思绪间,姜奕带着众人到了现场。
房门大开,门板内侧有血手印。布片状血迹一路从书房拖行至客厅中央。李从阳的尸体就摊在茶几桌脚旁。他穿着一身浴袍,上面几乎染满了血迹,裸露的胸膛上还插着一把尖刀,被刺部位正是心脏所在。其腹部也有多处伤口,血块凝结不多。手臂大腿有几处划伤,深可见骨。他的左脸颊有青紫的肿胀,额头也有破口处。手指弯曲,关节有皮肤破损伤口。
裴伯温仔细检查尸体后,得出结论:“致命伤是心脏被刺穿,流血过多死亡。”
之前在楼下听到死者名字时,裴伯温并未有反应,直到现在看到死者的脸,他才想起来这是谁。
叶行也从书房内出来了。钱达理和乔楠楠还在里头取证。
“姜哥,书房打斗痕迹明显,是第一案发现场,死者可能是被杀后,或者被刺后,一路拖行至客厅。”叶行说着,偷偷打量姜奕的表情。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死者是姜哥那天带走的人。
客厅内、浴室内还有其他警员在取证。
姜奕摆手,表明自己知道了。他蹲在裴伯温身边,也一同观察李从阳的尸体。
这次的谋杀案,手法太拙劣,全是单纯的发泄式杀人,并未考虑后果,整个现场能获取的证据太多了,足以构成一个简单就能被破的案子。
最关键的是,嫌疑人已经被抓住了。
“姜奕,你在想什么?”裴伯温其实一路都在观察姜奕的脸色,从到案发现场时,他就一直阴沉着脸,直到亲眼看见李从阳的尸体,眼里的愤恨几乎要化为实质了。
姜奕在想什么?
他还能想什么。
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又因为他死在宋臻手里。
就算他也恨李从阳,也想过杀了他,但从没想过他的结局会是这样。
惨死在自己的家里。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这件事,只是单纯的仇杀。
当晚,现场取证完毕后,裴伯温上了护送尸体的车,去了法医鉴定所。而姜奕他们则带着证物回到刑警队。
技术科人员立即着手鉴定多处的血迹和凶器上的指纹,姜奕则带人赶去了审问室。
审问进度因嫌疑人的供认不讳而快到结尾。
“他抢了我马子,还打残了我,我就想着,总有一天,要他死在我手里。”
“我一见到他,我就往死里捅他,他还有力气跟我打起来。”
男人激动地说着话。
站在玻璃外的姜奕忍不住爆了粗口,他转身闯进审问室。
“姜哥刚才骂脏话了?”乔楠楠有点呆滞。
“确实……激动了点啊。”钱达理挠头。
桌前的程秉和徐昊歌被突然闯入的姜奕打断了审问进程,他们二人疑惑地看向他。
“姜哥?咋了?”程秉问道。
“你们先休息,我来问。”
“没事,我们不累。反正他快说完了。”程秉丝毫没有意识到姜奕话中的驱赶意思。
倒是徐昊歌听懂了:“姜哥,你要问话也成,可不能一人在这,我和程子得留一个人。”
“那就你吧。”
姜奕点了徐昊歌,一脸懵逼的程秉被“请”了出去,门外站着同样懵逼的钱达理和乔楠楠。
“……”
“你们姜哥搞啥呢?”
被问话的二人齐齐摇头。
“……”
审问室内,姜奕强硬地一拍桌子,大声问道:“你和死者李从阳关系如何?”
因之前被程秉和徐昊歌审问时,二人态度很好,男人并未害怕。
如今见这突然闯入的男子似乎地位很高,且脾气不好,男人便被吓了一跳。
“不、不好……他、他抢了我马子!还打断我的腿,我跟他势不两立!”
“这是你对李从阳的态度,他对你什么态度?”
“他也恨我,他以前跟手下说过,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也就是说,你们水火不容,见面必定眼红,甚至动手。”姜奕话锋突然一转,严厉质问道:“李从阳死前穿着浴袍,且死在家中,凭什么会让你这个仇人无缘无故进到家里?你说在书房里杀了他,你又为什么能进到那里?又为什么要将他拖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