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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武林盟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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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手又拿起一个橘子剥开,正要喂玄夜歌,他却有些为难地笑了:“无忧哥,我吃不下了。”
“哦,好。”我将橘子瓣扔进嘴里,打量着玄夜歌瘦弱的臂膀,心情有点无奈,“夜歌,你这么瘦,应当多吃点东西。”
“嗯,知道了。有无忧哥照顾我,何愁长不胖。”
“哈哈哈……”我被他逗笑了,忍不住伸手刮了下他竖挺的鼻梁,“你啊……”
玄夜歌嘴角也勾起一个浅笑,虽然只是一个很平淡的笑容,但日后回想起来,他这样无忧无虑的笑,于我倒也成了一种奢望。
武校场的家丁们仍在刻苦训练,王翠莲拿着她常用的木棍在校场四处巡视,抛却平时的神经大条,偶尔严肃起来的她竟有些帅气。
“喂,那边那个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王翠莲突然举起棍子向我这里指来。
“哎呦,翠莲啊,我就来随便看看。”我嬉皮笑脸地上前,“怎么没见我哥啊?”
“无影哥在旁边场子练剑。”
“哦,我还以为他遛去哪里玩了。”
不料,王翠莲闻言露出一脸不屑:“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整天闲得像个男宠。”
“噗——”我刚喝进嘴里的茶瞬间就喷出来,再看王翠莲,她正一脸杀气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茶水,我顿时吓得险些魂不附体,今天恐怕小命难保了。
“聂,无,忧!!!”
“救命啊!”我丢下茶杯拔腿就跑,王翠莲提着棍一路追着我上了房。我一跃从房顶跳到了校场的围墙上,王翠莲轻功逊于我,在如此狭窄的墙顶速度便慢了下来。
“你给我站住!”她追不上便气急败坏地骂道,下面的家丁都停下了训练,站在原地偷偷看热闹。王翠莲停下,冲他们喊道,“接着训练,都别停。李义,你盯一下!”
家丁中一个身形健壮,仪表堂堂的人应了一声,众家丁便又开始训练。
我趁着这个机会甩开了一大段距离,王翠莲又在身后吵嚷,我回头冲她做了一个鬼脸就跳下了墙,然而跳到半空我才意识到忘记看墙下的情况了。待我向下看时,正看到一张惊诧的面孔,“咚”的一声,我直直砸在了那人身上。
身下人一声不吭,面朝下静静趴着。我试探性地推了推他,他没有一点反应。我心里一惊,从他身上离开,站在旁边不知所措。
王翠莲沉重的步伐在身后响起,她上来就给我一拳:“你这莽撞性子什么时候能改,都撞到人了还不知快点道歉。”
“这人……这人一动不动的。”
话音刚落,地上的人缓缓爬起来,神情懵懂,似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位兄台,你没事吧?”我上前关切地问道,那人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眼前的人生的风神俊朗,面目清秀,身高虽不过六尺,气质却不同吾辈那般寻常。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一双比常人漆黑的眸子,笼在长长的睫毛之下,一睥一睨皆似含情。只是他的表情除却我从墙上跃下的那一瞬,其余时刻都平淡得毫无波澜,眼睛也从不直视我。
“在下聂无忧,方才冒犯了兄台,实在对不住。”我颔首向他行礼,他却并未回应,而是绕过我继续走他的路。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那种束手束脚的姿态一看便是来自家教严格的大家族。
我一回头就看到王翠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神情极为震惊。
“你怎么了?莫非是中了定身术?”
良久,她咽了一口口水,沙哑着嗓子说:“聂无忧,你闯祸了。”
“看样子他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我叹了口气,方才还留了名,日后必定会很麻烦吧。
“方才那人就是青云庄的庄主,也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林无瑕。”
当晚,玄夜歌安顿完最后一批客人便早早回房歇息,我正欲趁着夜色偷偷溜出去,却被人告知家主大人叫我去他房里一趟。我便换下了夜行用的黑袍,而是穿了一件稍薄一点的白袍去了。
叩门进屋,我看到案几上陈列着一套酒具,旁边放着一个青铜香炉,里面正飘出丝缕青烟,屋里充满淡淡的茉莉香气。
玄夜歌也穿着宽松的衣装,柔顺的长发在背后松松地用发绳揽起来。
“夜歌叫我何事?”
玄夜歌走到案前跪坐,用酒具小心翼翼地斟了两杯酒,对我说:“其实没有什么事,只是明日就是夜歌的生辰,无忧哥能否同我说说话?”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竟低下头不看我了。我笑了笑,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肩,语调尽量温柔:“当然了,你无论何时想见我,想同我说话都可以。”
玄夜歌又露出浅浅的笑容,但我看得出来,他的眼里有着如同孩子一般的欣喜。
“无忧。”玄夜歌轻唤我的名字,将酒杯递给我。
我不怎么会喝酒,便只是小口小口抿着,玄夜歌也尝了一点便放下了酒杯。
“聂大侠离开京城之后,你们过得好吗?”
我也放下酒杯,回忆起那段时光,我倒能欣慰地笑出来:“我爹归隐后倒是很幸福,每天就是专心务农习武。至于我,并不了解江湖事,只觉得能待在爹身旁就很幸福。”
玄夜歌不知何时拿出了定亲的吊坠,一边喝着酒一边问:“无忧,你当真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我也拿出爹留下的吊坠放在桌上,玄夜歌立即将它拿起,我摇了摇头说道:“不记得。听我哥说当年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害了一场大病,病愈后便忘记了很多事情。”
“这样啊……”玄夜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脸颊泛起两片红晕,他的指尖还挑着那两枚吊坠,放在眼前意义不明地晃动,“我可从没忘记过你……”
“夜歌……”每当他露出这般受伤的表情我的心就会很痛,我能感觉到,这样的心思并不只源于我现在对他的痴迷,更是一种和幼时缺失的记忆形成的共鸣,虽然我回忆不起来,但这种感觉提醒着我,那段记忆中,有他。
回过神时,玄夜歌已经不在我面前。身后传来两声古琴音,我转身见他正神色恍惚地坐在古琴前看我。
“夜歌,你要弹琴吗?”
他点点头,神色十分忧郁,搭在琴弦上的两手动了动,一段琴音流淌而出。
我听着那哀婉的调子,努力在记忆中搜寻那熟悉的感觉。
片刻之后我明白了,虽然耳边的乐曲更为缠绵,抑扬顿挫间也多了几分柔媚,但这正是我前几天在禁地听到的《河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