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睡醒之后》风影随

108、爱情

　　“对了，大约是在梦境里经历了太多，我都忘记了，我们最初看见的，好像是两道身影，相背而立，站在很久很久之前。”
　　扶烨拍着脑袋，一脸沉思。
　　逐影也想起来了：“是有两位神祇，他们好像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背对着彼此，仿佛越来越远了。”
　　此时，正好飞羽耗费神源剥离出了第一片时间碎片。这一片碎片是淡淡的金色，被飞羽捧在掌心。
　　木逸只觉得心中震动：“风轻？”
　　那碎片轻轻抖了抖，仿佛听见了木逸的呼唤。
　　“怎么会这样？”
　　木逸想起子钰说，风轻就在这里，原来她真的在。
　　他伸手，轻轻的想要碰一碰那片时间碎片，却又有点怕。可是那片时间的碎片却仿佛有所感，竟然微微跳动起来，围着木逸转了几圈，确定了木逸的身份，突然光芒大盛，化作一张光幕。
　　光幕中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光着脚坐在荒原上，嘴角哼唱着些零碎的音乐。她哼了一阵，突然转过头：“小木头啊，我也要走了，不过我知道，你很快就能见到那孩子了，我没有时间了，但我知道，你会将他教导好，我很放心的。”
　　她赤脚站在荒原的边际，脚下已经是无尽云海。她张开双臂，仿佛立刻要飞起来。
　　“小木头，你是最小的一个，他们留给你一条不大好走的路，我就不祝你一路走好了。你会遇到那两个孩子，带着命运，和你踏上唯一的路，木头你可以的。”
　　后来，她坠下云海，化作一段一段音符，化作云间清音，消散不见。
　　“原来这就是乐神殿下陨落的时候，可是那到底发生在什么时间呢？”
　　木逸没有搭理飞羽这句话：“你还行么？”
　　飞羽自豪：“我耗了点神源，差不多搞明白了这些碎片夹塞进来的方式，等着，马上继续。”
　　第二块碎片，剥离得的确很是顺利，那是一片浅得似有似无的紫色碎片。
　　飞羽捧着它将它从时间洪流中撕扯出来的时候，表情有一些恍惚：“木逸，你快点看看，我感觉这块碎片有点特殊。”
　　碎片被展开成光幕，光幕中出现一位白衣的女神。
　　“是她，那位斩下天都的女神。”
　　木逸眉头皱起：“我没有见过她。”
　　逐影和扶烨却异口同声：“是她，我们梦境里见到的就是她。”
　　光幕中，苍穹穿着白色的长裙，走在星辰之间，偶尔将某颗星星抓来做发间点缀。后来，她落在一片荒原上，挥挥手，将头发丝上那些闪闪发亮的星辰布置在了荒原上的无尽苍穹中。
　　她对荒原上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一棵树，一朵花都能让她探寻许久。
　　然后，她遇到了荒原上的神祇。
　　是一位很有几分英俊的神祇，墨绿的衣衫，青色的发丝，他踩在山川之上，笑嘻嘻看着在女神在花间漫步，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她。
　　“你是谁？你为何来到这里？”
　　“我？我是苍穹啊，我在星辰之间走啊走，就走到这来了，你又是谁？这里是哪儿？为什么这么多我没有见过的东西。”
　　“我就是这片沃野啊，你以前都没有见过花草树木么？”
　　苍穹摇摇头：“我以前待的地方，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黑暗中点缀的星星们，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你说的花，那是什么？”
　　沃野招招手，一朵红色的小花出现在他手上：“你看，这就是花，红色的花。花还有很多颜色，好不好看？”
　　苍穹指尖点在那朵花上：“真好看，还香香的，真漂亮，可以送给我么？”
　　沃野温柔的招来一大捧五颜六色的花，用蔓草扎成一个花环，轻轻戴在苍穹头上。
　　苍穹好奇的摸着头发：“好看吗？我都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沃野，我现在好不好看？”
　　沃野牵着她，将她带到一片湖水旁：“你自己看看吧，真的美极了。”
　　那是苍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样子。在过往漫长的时光里，她行走在星辰间，陪伴她的单一的星子们，和无尽的孤独。和沃野在一起的时间，她学会了万物，也学会了情感。
　　这一块时间碎片里，记录的全是他们在一起那些开心的时光。白天，沃野教导苍穹，那些可爱活泼的生灵们。到了晚上，苍穹便把星子们招来做玩具，与沃野一起在天空中铺排星子们的队伍，排出各种各样的画，排出各种各样的明暗关系。
　　闻婼率先叹了一口气：“他们看起来感情真的很好，沃野对苍穹太温柔了。”
　　飞羽摸着下巴：“可是他们既然这么好，为什么还是走到了末路呢？”
　　木逸扬手挥散这一片时间：“继续。”
　　飞羽在时间的洪流中，找啊找，碎片有些多，颜色也各有不同，他找到一片粉色的碎片，闪闪发亮，看起来很有些故事。
　　将这片碎片剥离得时候，飞羽心跳得很快，他想，这仿佛就是爱情的样子。
　　那块碎片跳动的频率有些像心跳，它美好得让人不忍心打开它。
　　时间封存起来的那些记忆，终于还是被打开。
　　那是一个清晨，沃野寻找晨间开得最美的花，点缀上露珠，给苍穹做了花环。卧在云霞中的苍穹一觉醒来，低头就看见沃野正在一朵一朵挑选鲜花。
　　花儿们可爱，顶着露珠绕着沃野，活泼得不得了。
　　苍穹在云端招手：“沃野，早啊。”
　　英俊的神祇抬起头，正好看见云端落下来的长长的莹润的蓝色发丝，在朝晖的金色里闪闪发光。
　　“苍穹，你等一等，我就快做好了。”
　　“沃野，昨日你说，荒原边缘一望无际的是大海，大海里有什么啊？”
　　沃野摘下一朵娇艳的黄色花朵，放在花环最显眼的位置，踏着花草搭出来的阶梯来到云端，轻轻为苍穹带上：“你想去海里看看？”
　　苍穹眼睛闪啊闪：“可以吗？”
　　沃野牵起她，就着那朵云来到海岸边：“海里有时候会有些不大好的东西，你别怕。”
　　苍穹有些紧张，抓紧了沃野的手：“不是有你在么。”
　　有些好笑的捏了捏苍穹的鼻子，沃野拉着她潜入了海中。
　　那是远古远古的时候的大海，海中尚且没有各种海族，只有五彩斑斓的珊瑚和游鱼。
　　“我带你去看看这片海域最大的奇迹。”
　　苍穹头一回见到大海，她新奇的看着一个大大的蚌壳，用手搓蚌壳吐出来的一块软软的肉，吓得蚌壳赶紧闭上了壳，大约闭上还不够让它安心，随即它又打开一点点缝隙，吐出一颗圆滚滚的珍珠。
　　“别吓它们，他们胆子小。”
　　沃野捡起珍珠，又敲了敲那大蚌壳，大蚌壳不乐意的晃了晃，将周围一些小一点的蚌壳招来，吐出大大小小的珠子。
　　苍穹惊喜得捡珠子：“好漂亮，谢谢你啊，大蚌壳。”
　　沃野将所有珍珠穿成一串，带在苍穹手上：“走吧，别逗他们了。”
　　海中的一切对于苍穹来说都那么新奇，小鱼儿们有些胆子大，绕着苍穹转圈圈，时不时还吐出一两个泡泡，逗得苍穹开心不已。
　　他们在海里游了一段距离，能遇见的生灵越来越少。
　　“为什么都没有鱼了？”
　　“说了要带你来看一个奇迹，闭上眼。”
　　“现在么？”
　　苍穹有些紧张，抓着沃野的手：“闭上了眼，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相信我。”他揽着苍穹，像是揽着最珍奇的宝贝，在海水中划破宁静，来到一个安静的海域。
　　“沃野，怎么停下来了？我们是到了么？”
　　巨大的鲸停在沃野身边，它睁着眼睛有些好奇的看着苍穹，仿佛询问一般，又看向沃野。
　　沃野没有理它，只是安抚的拍了拍苍穹的头：“再等一等，马上就可以了。”
　　鲸鱼更加好奇，它不敢发出声音，却看懂了沃野的眼神，它悄无声息的将它的同类召唤来，它们围绕着两位神祇游弋，巨大的旋涡从海底产生，渐渐链接起苍穹。
　　“睁开眼睛。”
　　苍穹看见星子们好像落进了海水里，鲸鱼们的鸣叫仿佛开启一场盛宴，旋涡之中，只有她和他，相对而立，在沃野的眼中，她看见自己，看见头上精巧的花冠，手上漂亮的珍珠，还有深情与爱意。
　　鲸鸣，是直击灵魂的，从大海深处传来的最美妙的声音，落入海水中的那些星光，潋滟而浪漫。他们脚下，是五彩的深海水晶，光影迷离，美得惊心动魄。
　　“沃野，沃野……”
　　这是这个世界的第一场爱情，诞生得美轮美奂，两位神祇在海的抚慰下紧紧相拥，见证他们相爱的是漫天星辰和海中的大鱼。
　　“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沃野吻她的时候，旋涡消散，水晶的光芒交相辉映，他用最动人的温柔回应她不分开的誓言，然后，这个世界的海天与大地，真正的融为一体，这个世界活了。
　　这一片时间的碎片，叫人看得怦然心动，木逸想了想：“飞羽，再找一找，找到他们分开的原因。”
　　飞羽了然：“这么看来，他们就是这个世界的父神母神啊。”
　　“别废话，快找。”
　　时间的洪流中，时间的碎片们驳杂混乱，他在零碎中又找到一片大一点的，颜色有些奇怪，时而艳丽，时而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