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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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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打赌,绝对是大师兄先告白的,要是输了我就跟你姓!”隔老远,戚不言就听见花宁大声嚷嚷着。
“赌就赌!大师兄那么闷的性子,怎么可能先告白!说不定是戚师兄霸王硬上弓……”
“咳咳。”当事人戚某不爽地打断花宁和一位面生的少女,“你们在干什么呢?这是传道堂,不是你们说闲话的地方。”
面生少女看到他,小脸瞬间变得煞白,欲哭无泪地道歉:“师兄,对不住!我不该说……”
花宁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蹬鼻子上脸道:“师兄,既然你听到了,那你说说到底是谁先告白的?”
戚不言:“哪有什么先后?我们连告白都没有。”
“没告白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花宁一脸不可置信。
戚不言懒得理她了,主要是哪怕今天告诉她明天花宁也能编出百八十个新版本来,别以为他不知道浮清城那本《师兄与师弟不可不说的二三事》是花宁写的。他重重哼一声,没理那俩八卦精,向传道堂主位去了。
今日凌守意突然有所悟,在青云殿闭关。戚不言不得不代夫讲道。这可是他第一次讲道,从一开始一窍不通,到现在传道授业解惑,也算时过境迁。
他讲的是“道之入门”,为新收的一届内门弟子介绍道,不可不谓任务艰巨。但戚不言有了前世百年的积累,再加上这一世的感悟,讲起道来也有别样的韵味。
入门讲完,到了提问环节,戚不言点了一个手举的最高的女弟子。
女弟子说:“我想问掌门爱偷吃的事情是真的吗?”
要是戚不言嘴里有一口水,现在铁定得喷出来。他故意板着脸问:“你从何得知此种谣言?”
女弟子傻不愣登地看向缩起来的花宁:“宁儿师姐告诉我的。”
戚不言在心里暗笑两声:花宁啊花宁,你要倒霉了。他正色道:“勿要偏听偏信。还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回答了几个小崽子们千奇百怪的问题后,他终于得了闲,迅速回到青云殿。
凌守意还在闭关,戚不言就从凌守意的乾坤袋里拿出《清安小记八》。他随手翻了翻,看见记载的心得感悟之间见缝插针地画满了凌守意。这原本是一腔单相思的寄托,被当事人当成宝贝一样藏起来就很尴尬了。
戚不言在凌守意脸上揪了一把以作泄气,然后把清安小记收起来——这本披着《太虚阵图》皮的画册再也不会出现了。
凌守意还在冥想,戚不言就独自去了占星台。顶楼的墙上还挂着那几张云遮雾绕的画,戚不言破掉其上法术禁制,露出底下真容——也全都是凌守意。
与几百年前自己的画作相对而立,戚不言有些尴尬,更多的却是难言的怅惘。
他获得新生,世界走过八九个甲子,这些画却还没有褪色。同样,那些情谊也没有改变。
这时,通讯玉牌亮了起来。戚不言拿出玉牌,迟迟没有接通。
玉牌已经很陈旧,有着摩挲的痕迹。不用想,这就是五百年前他用过的那个,而那些痕迹,也必是凌守意抚摸过无数次的结果。
也许是久未接通,凌守意直接出现在了戚不言身边。
凌守意看见墙上的画露出真容,愣了片刻。
戚不言将画全部收起,轻轻敲了一下凌守意:“我的遗物你不收起来,反而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挂着,真是不尊重逝者。”
“不要乱说话。”凌守意没什么力度地指责了一句。
“说说吧?你是怎么让我活过来的。”戚不言坐在桌边,拿起桌边不知放了多久的苦茶,在凌守意阻止之前,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凌守意有些忧心:“这茶放了很久了……”
“没事。”戚不言挑眉看他,“我们来下棋?”
凌守意幻化出棋盘,默默在他对面坐下。
凌守意下棋很有讲究,戚不言却是实打实的臭棋篓子。被吃掉一个字就要悔棋,要是不管走哪一步都会被吃子,就要求再来一盘。
满室清脆落子声中,凌守意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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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戚不言被蛇妖穿心后,蛇妖的法宝一并扯碎了他的神魂。
破碎的神魂脱离身体,四散消失,只余一缕被赶来的凌守意抓住。
此后,凌守意开始失心疯地研究时间回溯的禁术。他在流泉谷中用尽毕生的修为使用禁术,结果当然是失败的。遭到天道惩罚后,他的修为逐渐下降。他开始了寻找戚不言神魂的漫长旅途。当他找到隐藏的世界通道时,世界通道对神魂的吸引力让他无法反抗,只能让自己的一半神魂跟着戚不言去了异世界,是定位,也是保护。
在找齐戚不言所有神魂碎片后,凌守意彻底成了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以凡人的方式死去。
五百年后,凌守意凭借着强大的神魂之力转世,并保留了全部记忆。
这之后,他找回了失去记忆的戚不言,在背后默默帮助,只为让戚不言尽早找到封存于寄魂珠中的神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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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当初在战场上,为什么忽然不见了?”戚不言问。
“当时,天机在战场被彻底搅乱,本应该三个月后降临的大乘期雷劫提前到来。我来不及说,远遁万里,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渡劫。我预感到你出事的时候,在经历最后一道雷劫,情急之下。”凌守意手中浮现出寒冰洞冰树中封存的断剑,“把你送我的剑抛出去阻挡,它便断为两截。”
戚不言知道凌守意对这柄剑的珍视。他越过小桌轻轻吻了一下凌守意算作安抚:“没事,以后再给你铸一把。”
两人很快难舍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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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年前,当灵山洲白岈城出现一个千年难遇的天才时,所有人都建议这个天才去弱水洲的玄乩宗。
当时,灵山洲灵气匮乏,第一大宗门万剑阁还是个连化神都没有的弱小门派。
天才少年收拾行囊,在众人的祝福中踏上了去弱水洲的路。
一路顺风顺水,他很快被玄乩宗收为内门弟子。承受着天才的名头和随之而来的恶意,他变本加厉的离经叛道起来。在春水河养鱼,在秋林山养仙鸡。直到试剑大会,他力克无数劲敌,横空出世,被当时的大长老收为亲传弟子。此后,修为和地位都是水涨船高。
掌门有一位真传弟子,凭借容貌和修为引得无数人为之折腰。这位真传弟子算是天才少年的师兄,两人常常被拿来比较,一来二去,天才就对这师兄产生了好奇。
在一次下山除蛇妖结识了师兄后,天才认识到寡言少语的师兄挺好欺负。恰好两人被安排共同修补典籍,于是更加熟识。天才忙着养鱼养鸡,干脆把所有任务都推给师兄。师兄毫无怨言地一人干着两人的活。
天才有时候喜欢捉弄师兄,因为想看到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师兄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师兄都像个没有脾气的面团,任他搓圆揉扁。
漫长的岁月后,天才发现自己对师兄起了不容于世的心思。这在当时被打为“邪恶”行径,会遭到人人唾骂。于是天才把一切藏在日记里。
笨拙的天才少年想获得师兄的更多关注,恰好得知大师兄喜欢守规矩的人,于是收敛了一身毛病,不再天天缠着师兄,试图做一个规矩守礼的好师弟。
殊不知这行为让师兄也产生了误会,师兄以为天才师弟开始厌恶他了,便也日趋冷淡。两个明明互相心悦又不知对方心意的人,在自以为的单相思之中迎来了妖兽潮。
天才此时已修至合体期,师兄更是只差一步就能到大乘。
直到天才身死道消,整理出天才遗物的师兄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此后,走火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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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花宁去丹阳殿找戚不言,结果扑了个空,只得再去一趟青云殿。
刚走出传送阵,就看见大师兄在殿外的竹林里看书,封面上写着《太虚阵图》几个字。
她刚迈出一步,凌守意就合上书,唤道:“师妹。”
花宁边走边说:“戚师兄呢?我有事找他。”
“什么事?”
“哦,就是关于卓之曜的。”花宁在大师兄对面坐下,忧心忡忡道,“卓之曜把杜师兄掳走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想和戚师兄下山去找找他们。”
“再等等吧。”大师兄淡淡地说,“三天后刚好一个月,要是杜师弟没回来,我就和你们一起去找他。”
“好。”花宁双手托腮,瞟了寝殿一眼,古怪地笑起来,“大师兄,戚师兄是不是在你这里啊?”
大师兄点点头。
“都大中午了,他还没起床吗?”花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好好一张漂亮的脸显出无端猥琐,“哦吼吼吼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花宁迅速站起来,一遍怪笑着一边往传送阵跑,中间还被自己左脚绊右脚的踉跄了一下。但她浑不在意,兴冲冲地消失在传送阵中。
竹林里,凌守意听到寝殿里传出的轻微响动,不知想到什么,耳朵很快红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到寝殿,在床边坐下,趁着戚不言没醒,把《清安小记》放回戚不言随手甩在床头的乾坤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在戚不言身上,空气似乎烧灼起来。他轻轻在戚不言身边躺下,把戚不言搂在怀里。他的嘴唇印在戚不言的耳朵上,又渐渐下移。
竹林里竹叶飒飒,伴随着寝殿中传出的嘟囔和轻哼,有节奏的随风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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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元驹回来了?”戚不言揉着腰从床上坐起来,招呼凌守意,“走走走,我们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