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旺财酒鱼

10、第十章

　　关月梅抹去眼中的泪，深吸了一口气又轻轻吐出来，真心诚意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以后想吃什么跟阿姨说！阿姨什么都给你做！”
　　谢浩拖长了声音腻歪：“阿姨——，您这是偏心啊！怎么算也是我跟您待的时间比较长吧！您不能因为鸢哥长得好就这样对我吧？”
　　向鸢把一块红烧肉夹到他碗里，笑骂道：“吃吧你！嘴还堵不上了。”
　　“在阿姨心里，你也就比小鸢差……差不少！哈哈哈哈哈阿姨还有事儿，先忙，先忙啊。”关月梅施施然飘走了。
　　向鸢阔别关阿姨的手艺已久，这一吃根本停不下来，完全没心思跟谢浩说话；谢浩更是化悲愤为食欲，足足吃了三大海碗的米饭。吃饱喝足后，二人才开始聊天。
　　头顶上的电风扇慢悠悠地摇着头，载着店里若有若无的桂花香，在少年的鼻尖弯弯绕绕，时间好像走得慢了。向鸢揉了揉眼，歪在椅子的靠背上，唇角微勾，神情餍足。
　　谢浩一个人叨叨着学校里的新事儿：“郭三毛”估计又能升了，得从主任变副校啊；他们到了高三之后，除了班主任，任课老师换了一轮啊；许青青——原来二人的语文老师生二胎了啊；保安大叔真的追到了身材最苗条的宿舍阿姨啊……
　　向鸢越听越觉得像居委会老大妈在唠家常，刚想叫停，陆言一双微微弯着的桃花眼突然在他脑海中闪过，他打断谢浩的喋喋不休，问：“你认识我班主任吗？”
　　谢浩打了个饱嗝儿，答：“陆言啊？谁能不认识啊，你走之后他来的我们学校。学历贼高，今年才二十五，课上得挺好的，连我都愿意听。我女神是这么说的‘陆老师的口语听着就很高级’。”
　　四班周一的英语课在下午，向鸢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笔，谢浩也不管他有没有回应，只继续说。
　　“而且陆言特别不像老师，我这么说你能懂吗？就反正他给人的感觉特别真。你们四班高一的时候整一个混世魔王班，老师气走了好几个，后来陆言来了，也不知干了什么就把四班毛全顺下来了，现在陆言指东他们绝对不往西。”
　　说到这，谢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直起身子，冲向鸢招了招手，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听说啊，这个真是听说，陆言是弯的，而且有男朋友。”
　　向鸢呼吸一窒，好像心里有根纤细的弦，被那只带着黑色橡皮筋的手，不轻不重得拨了一下，将断未断；少年曲着修长的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想到那天那人湿热的手心，心底某处烟雾弥漫，喉咙火烧火燎地痒。
　　彼时的向鸢在经历了由身到心的完全崩溃之后，整个人陷入到一种极致悲观的境地中。他对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单单拿爱情来说：他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美好的爱情，但那绝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同时他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并且完全丢失了爱人的能力。一个连自己都不爱的人要怎么去爱别人呢？他总是这么想。
　　所以向鸢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陆言的性向表现出如此不寻常的在意，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愿意去相信这种所谓的“听说”，尽管它没有任何依据可循
　　多年以后的某一天，他拥着陆言，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睡着了。电视上演着黏黏糊糊的偶像剧；厨房里排骨汤正煮的“咕嘟咕嘟”响，肉香四溢，闹醒了趴在陆言膝上的猫咪。向鸢意识朦胧间在陆言柔软的发上落下一个轻吻；陆言拉过他的手，放在腰间，与他十指交缠相扣，和暖熨帖到了极点。
　　向鸢突然想起高二那个中午的谈话，才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那天，是一个以为不会再爱的少年，拾回心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