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的阴影》晓艾兴

36、第三十五章 澄清

　　南方的秋冬换季气温降得特别快，只是一晚上的功夫，气温就下降了七度。沈牧云和梨柠穿着羽绒雨走在去学校的路上。每次冷风呼啸而过，两人都被冻得缩起了脖子上。
　　“今天好冷啊！”梨柠用放在衣兜里捂热的拳头揉了揉脸。
　　“嗯。”
　　“牧云。”
　　“嗯？”
　　“你觉得，“梨柠抿了抿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觉……觉得什么？“
　　“你觉得向班上的人澄清事实真的有用吗？我们其实……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吧!”
　　“没……没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要不今天先去看看情况吧？看一下他们的反应。”
　　“嗯”沈牧云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沈牧云走进校门口时，心有余悸地咽了口唾沫。他昨天下午和梨柠商量后，决定找机会向班里的同学澄清车祸的事。
　　事与愿违，情况并不乐观。和昨天一样，不！比昨天还要强烈！沈牧云非常真切地感受到，那些如尖刀般锋利的眼神不断朝自己扎去。
　　虽然那些眼神不是朝着自己，但梨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和沈牧云不约而同地快步走回了座位。
　　“好像更严重了。”梨柠边说边从书包拿出文具盒。
　　沈牧云眉头紧蹙地点了点头，正准备拿出语文课本，突然“啊”地小声叫了一下。
　　“对不起！我刚才没看到，踩疼你了吗？实在不好意思。”一个校服外套着大皮衣的男生看了看沈牧云白鞋上的大脚印，不停朝他道歉。
　　沈牧云忍着痛，笑着勉强地摆了摆手。
　　“牧云你真大肚！估计能装下一车乒乓球了吧!”男生拍了拍沈牧云的肩膀，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走出了教室。
　　梨柠不安地看了看沈牧云。他出奇的平静，可能已经对这些事做好了心理准备。
　　梨柠不敢多嘴，默默地递给了沈牧云一张湿巾。
　　沈牧云用力擦掉鞋上的泥印，然后把弄脏的湿巾举高后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好像故意扔给谁看似的。
　　早读下了之后，组长开始从后往前收昨晚的英语作业，其他作业在早读前就被课代表收了。
　　“同学，请等一下！你忘拿沈牧云的作业了。”
　　梨柠叫住正准备离开的组长，把沈牧云的去作业递了过去。
　　“对不起啊！今天作业数量有点多，我快抱不动了。”她收紧手臂，将一摞作业斜搭在胸前，故作艰难转过身，“牧云，你自己去办公室交一下吧！”
　　这句话刚说完，周围几个聊天的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们低下头假装看着书，兴致勃勃地用余光观察着沈牧云
　　沈牧云蓦地站了起来，周围的人激动得屛住了呼吸。
　　沈牧云用不懈的表情看了女生一眼，从梨柠手中接过作业，默默地走出了教室。
　　“切!真没意思。”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小声嘟囔了一句，合上书，扔进了抽屉。
　　梨柠不想惹麻烦，她若无其事地拿出书，预习第一节课的内容，不一会儿，沈牧云回来了。
　　“牧云。”梨柠舔了一下嘴唇，“果真还是要事情说清楚啊！”
　　沈牧云没有回答，他心事重重地盯着自己的文具盒，半晌后才拿出笔，在便利贴上写到，“嗯。我想想。”
　　“滴嗒，滴嗒。”玻璃窗上开始出现透明的小圆点，起初只是几颗，不一会儿便布满了整扇窗，融汇在了一起。
　　教室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靠！有没有搞错，老张算好天，故意和体育老师换的课吧！”
　　“又是两节语文课连起来上！”
　　“牧云！下节课如果要班主任没来，你可以和张芷西商量给你点时间，把车祸的事说清楚！”梨柠小声说
　　沈牧云目光茫然地拿起笔，在手指间转了起来。
　　“别犹豫了!这种事越往后拖，就越说不清了。”
　　沈牧云叹了口气，他拿出手机编辑好短信，发给了张芷西，接着又拨通了张芷西的号码。
　　几秒后，张芷西手忙脚乱地拿出了手机。她看了看来电显示，疑惑地看向沈牧云。沈牧云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手机，并朝她作了“短信”的口型。
　　张芷西打开手机，快速看完了`短信，然后兴奋地朝沈牧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沈牧云从书包里找出U盘，紧紧地拽在手里。课间休息只剩两分钟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手表，不停地抖动着左腿，仿佛只要这样做就能加快时间的流逝。
　　两分钟后，上课铃响了，体育老师走进教室让同学们自习后，离开了教室。
　　“老张不来吗？”
　　“还好虚惊一场。”
　　“估计昨晚又熬夜打麻将了吧！”
　　张芷西走上讲台，杵着讲桌，大喊了一声“安静”。角落里两个正在嬉笑的男生看了她一眼，低下头，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张芷西打开了教学用的电脑，按了一下影映幕布的下降键，语气平和地说：“最近班里都在传沈牧云同学的一些事，但他说这些事并不是完全属实。所以他想借今早体育课自习这个机会。向各位澄清一下。”说完，张芷西期待地朝沈牧云点了点头。
　　沈牧云深吸一口气，带着笃定的眼神走上了讲台。他把U盘插到电脑上，打开了前夜编辑整理好的文档。
　　“车祸事件始末”——影映幕上的Word文档顶端几个黑色字体加粗后显得十分醒目。
　　怕自己遮到影映幕，沈牧云拉过旁边的圆凳，坐了下去。随着沈牧云开始滑动鼠标上的滚轮，文档内容也缓慢往下滑东动起来。一开始是几张车祸现场的图片，后面便开始出现文字。
　　教室里的同学饶有兴趣地看着影映幕，时不时地小声讨论几句。
　　沈牧云没敢抬头看下面人的反应，为了不滑得太快，他低头盯着电脑屏幕，一字一句地在心里默读着，等自己读完后，才往下滑。
　　“这些就是事情的全部。”几分钟后，沈牧云在心里读完了文档的最后一句。他屛住呼吸，等待台下的人作出反应。
　　什么声音都没有。
　　连细微的讨论声都听不到。
　　沈牧云忐忑地悄悄抬起眼，扫视了一遍台下。全都低着头，教室里的其他人全都低着头。
　　这种时候都在玩手机吗？沈牧云不知哪来的勇气，观察着下面人的反应，慢慢站了起来。几个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似乎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正吸引着他们。
　　他疑惑不解地看向梨柠，她正朝自己焦急地招手，示意回到座位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沈牧云疾步走回座位，接过梨柠递过来的手机。班级□□群的聊天界面不断冒出新的信息。
　　“他怎么想的，以为讲学术报告呢。居然还做成了文档。”
　　“看到那摔坏了的车的牌子没，哇靠！保时捷诶。”
　　“他估计是来参加‘变形计’的。”
　　沈牧云气愤地用膝盖顶了一下桌底，把聊天内容滑到了界面的顶端。
　　“第一个看完，没跑了。”
　　“所以论坛上那个说他杀了司机的帖子是造谣吗？”
　　“他说司机还活着，但并没有任何证据吧！”
　　“对啊！对啊！连图片都没有。”
　　“先不论这些，如果他真的无罪，为什么要转学啊？并且还刻意隐瞒，这不就是心里有鬼吗？
　　“说的有理！我也觉得是做贼心虚。”
　　新的消息不断从界面底部冒出，沈牧云锁上手机屏幕，
　　把手机还给了梨柠，“谢谢。”
　　“没、没事。”梨柠顿了顿，“再想想其他的办法吧！”
　　“嗯。”沈牧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