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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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南疆，苏衍用之前路人打赏的铜钱卜了一挂，卦象指向南方，说明三个孩子确实进了南疆无疑。
可两天过去了，他们脚程并不算慢，不仅没追到人，顾行渊的伤势反倒被拖累的半点不见好。
苏衍修为不长进，只有这占卜之术还能看，可也不由得怀疑，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找错了地方，不然就那三个半大孩子，怎么会追不上？好在卦象看还算平安，且有贵人相助，不知会是如何。
这两日顾行渊咳血咳得颇为严重，时常需要苏衍用真元帮他吊命，自从知道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将身体换回来，他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十分冷漠的状态，苏衍和他说话，他都是不回的，总绷着一张脸，十分丧气。
设身处地的一想，苏衍倒挺理解他，这样一身伤，是喘口气肋骨都要疼上一疼的，也怪难为他。
不过理解归理解，看他娇娇弱弱的想提气又提不起来，好不容易提起来却又吐血的憋屈样子，苏衍莫名其妙的又觉得很爽很活该。
第三日清晨，顾行渊日常吐完血，苏衍终于看不过去了，心里暗爽归暗爽，爽过之后良知大抵还在，就走过去背对着蹲到了他面前。
顾行渊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苏衍：“来，上来，我背你。”
顾行渊：“……”
他捂着嘴，抑制着喉咙中残留的腥甜，有气无力却又吐字清晰道：“滚。”
苏衍拍了拍自己肩膀道：“别害羞嘛，已经是这种情况了，还见什么外。”
顾行渊眯了眯眼，看着面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后背和后脑勺，怎么看怎么火大，抬脚朝他后心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然后只留给了这贱人一个孤傲冷艳的背影。
苏衍没防备的摔了个马趴，倒也不在意，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粘的草叶子，没心没肺的笑了一下，叼了根狗尾巴草，跟了上去。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几乎让人怀疑此人就是来找踹的。
越往南走，遇到的修士就越多，且种类繁杂，什么灵修啊、剑修啊、器修啊、魔修啊、各种修，甚至妖修鬼修也有踪迹，各种门派更是五花八门眼花缭乱。有的拉帮结伙，有的见面就打。
苏衍百年来偏居一隅，没什么事只安居墟余山，从不入世，见识已经跟不上发展，看过一会儿热闹后，竟不知道现在的道途已经如此昌盛。
苏衍指了指前面打的尘土飞扬根本分不出是人是妖是鬼是怪的一群，问顾行渊：“你们鬼蜮平时也这么热闹吗？”
顾行渊没说话，眼中一点寒芒闪过。
苏衍从他沉冷的面色倒没看出什么，毕竟此人平时的表情也是这个沉冷刻薄的样子。反正如果是别人来墟余山这样闹，自己肯定是要发飙的了。
之前听酒馆中那几人说鬼蜮无主，混杂不堪，本以为只有几个零散的妖魔鬼怪来闹，却不想竟是真的大乱。
绕过几伙打成一团的人，又走了几里，苏衍瞧着不远处河边有人休息，粗略一数有七八个，实力不强，像是几个拉帮结伙的散修。
苏衍心道就是他们了，正想去打探一些事情，走近一看，不料竟是熟人。
那其中一人刚接了河边的水来喝，一抬头，目光恰好对上苏衍，怔愣过后，一口水悉数喷了出来。他指着苏衍，手抖如糠筛，悚然道：“是你，你，你……”
苏衍被他抖啊抖的指笑了，打了个招呼道：“对，是我，好巧。”他捋了捋额发，想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然后笼袖见礼道：“敢问几位道友，可曾见过三个半大的孩子？白衣，佩剑，傻里傻气的。”
“大概有这么高吧……”苏衍说着，抬手比在自己胸前，而后想起顾行渊身量是要比他还高上一些，又将手往下挪了两寸，道：“三个差不多大，见过吗？”
那人自从见了他就始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半句话都没听进去，一见他走近，当即往后一跃五六米，将剑紧紧捏在手里：“你别过来！”
跟他同行的几人见状也都抬头看过来。
苏衍目光扫了一遍，发现一群人中竟然七七八八都在酒馆见过，当真是巧了，他们那时候是说，来自什么山庄来着？
苏衍正想着，其他人竟然也同那人一样，如临大敌一般退的远远的了。
其中一两个没见过苏衍的，一边谨慎的跟着后退，一边心底甚是疑惑，这小哥看上去丰神俊朗，笑的一派人畜无害，礼仪又到位，不知其余人为何这般防备，便问道：“怎么了，赵大哥，那人是谁？”
那个赵大哥像是队伍的领头，他一抹额头冷汗，道：“两日前，盐城，那杀了莫老三的人，就是他。”
几名修士顿时悚然动容，谨慎而对，想必是之前便听说过活人变人渣这件事了。
苏衍只得无奈的摆摆手，温声道：“实际上啊，你们误会了，我上次并非故意，只是错手啊……”
可他们才不管你是故意还是错手，杀了就是杀了，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恐惧和后退是本能。同时心中无不懊恼，好不容易躲避那些大大小小的门派走到这里，却直接遇上了个最难缠的，也不知道这人法力深厚，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知是何方神圣的苏衍继续和颜悦色道：“莫不如，你们先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见过那三个半大的孩子呢……”
那几名修士不听不听不听，一边退一边琢磨着退到多远才能一跳就没了影，让这人追也追不到。
眼看着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苏衍心里只得暗自道了句“可惜”。突然，自身后几抹红光齐发，同时没入那一群人眉心，几人顿时目光涣散，随着一阵“踉跄”的刀剑落地声，他们双手垂在身侧，站着不动了。
苏衍愣了愣，回过头，林子里顾行渊长身玉立靠着一颗老树，手指血迹还未干，他皱着眉，一脸的不耐道：“你从来都这许多废话么？”
苏衍咳了两声，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啊。
顾行渊从树荫中走了过来，目光这才转向那一群人，冷声道：“去问吧。”
苏衍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指，有点心疼的砸了咂嘴，道：“你悠着点吧，天天吐血不够，还画什么符。”
顾行渊眸光一转，赏了他一个甚为漂亮的白眼。
苏衍咧咧嘴，这人还真不是自己的身体不心疼。
走到那些人面前，苏衍伸手在那个被叫做“赵大哥”的眼前晃了下，见他毫无反应，便问道：“你姓甚名甚，要去何处？”
那人毫无表情、语调平直的答道：“赵岩，去……镇灵山。”
苏衍第一次见这种术，觉得好奇，扭头问顾行渊：“这便是秘术夺魂吗？”
顾行渊依着一颗石头坐了下来，冷声道：“不是。”
其实正是，但并不完全，完全的夺魂可夺心智，灭人性，使其听令，术不解除，至死方休。
行渊魔尊擅魂术，可无形之中操控人心，靠的便是这一手段。奇怪的是这术换了具身体来用竟然会大打折扣，看样子就只有问个问题的作用了。
这让顾行渊一下子有些不爽，不耐的重复道：“废什么话，快去问。”
好吧，苏衍挑了个顺眼的人继续问了。
原来近两日这里修士聚集并不是由于什么鬼蜮择主。鬼蜮择主自然是大事，但充其量不过是比邻的魔修和妖修之间打一打，争夺一下鬼蜮和紫金宫到底谁才是这片院子的主人。
尤其是妖修，几乎整个紫金宫的妖修们都参与到其中，妖王妖后亲自上阵，想必是这几百年被顾行渊打压的不轻，想抓紧时间趁乱夺权。
但能让四方修士纷纷聚集在南疆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就在几日前，顾行渊原座下左护法和妖王斗法时，混乱中不知道谁引了道雷，竟然将南疆的镇灵山给劈开了，这可就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关于镇灵山，修真界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几百年前魔修发动动乱，那时候的南疆还不成体统，没什么鬼蜮，也没什么紫金宫，妖魔鬼怪混居，优胜劣汰，残忍的不行。
可这样粗暴的民风，却也促使许多魔修妖修大能纷纷出世，其中更以鬼修慕子华为首，一时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后来有人出面制止了这样的局面，将那些在战乱中死而不散的冤魂和着那位魔修大能，纷纷拢在一起，给埋了。魔修们消停了，妖修们也就偃旗息鼓不再作乱，为了保证和人类和谐相处，甚至自愿定下契约看守埋葬之地，山脚立了座宫殿名曰紫金。
妖修们看守的不是别处，正是镇灵山。
那么为什么镇灵山裂开，引了这许多人来呢？苏衍不用问都明白。
这镇灵山中，除了埋葬数千冤魂和那位魔修，同时还埋了那位制止混乱的大能和他的法器——乾坤鉴。
传言中乾坤鉴乃是窥探天道的钥匙，得者可得天道，飞升指日可待。
所以哪怕只是修为低下的一些普通散修，也都抱着侥幸的心理，来此一试。毕竟万一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可省百年清修，万年求索。
苏衍最后问了问这些人中有没有人见过严衡他们三个，无果，便叫顾行渊将他们放走了。
走过去挨着顾行渊坐了下来，苏衍面色有些凝重，问道：“你怎么看？”
顾行渊难得见他正经一次，还真的回答他了：“半真半假。”
苏衍笑了一下：“何为真，何为假？”
顾行渊：“话是真，内容是假。”
苏衍沉吟片刻，道：“你是说，这其中有假消息？那假消息是谁散布出来的？又是哪些有假？”
顾行渊阖上眼，不再说话了。苏衍也没有再问。
两人再次上路，这次就连苏衍都沉默了下来，一路上只是跟在顾行渊身后，照顾着他的速度，不再扯皮，只有在顾行渊身体不适的时候，才过去搀他一下，给他输一点真元。
这倒让顾行渊有点意外，反而看了他好几次。
临近鬼蜮入口，苏衍才松了口气，脸上终于柔和了一个笑：“总算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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