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组队吗》塘滢

7、第七章

　　霍青玹没说话，对着他们拱拱手，接着一伸手，地上的银针认主似的回到了他的手中。骆空寒之前见过他，也知道他是霜华弟子，但一直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他好像头回见霍青玹似的，问邱黎：“邱兄，这位师兄是……”

　　突然想起来邱黎现在还哑巴着，骆空寒拍拍小玉的头顶：“不知上仙可否告知在下这位师兄的身份？”

　　小玉一个刚刚修成人形的小狐狸精，什么法术都不会，刚才的打架只会用爪子挠，骆空寒这句明显是在讽刺挖苦他。小玉看着骆空寒的嘲讽脸，特别想一爪子呼上去，但他知道自己压根打不过他，只能转过头不理他。

　　霍青玹视线扫过邱黎跟小玉，对骆空寒介绍自己道：“霜华宫霍青玹。”

　　骆空寒平日里对邱黎没个好脸色，但对别人该有的礼数他一样都不会少，于是他将霍青玹从头到脚好好夸赞了一番。

　　照理说，霍青玹应该谦虚一下，然后再夸回来，不过他没有，只点一点头，说了三个字：“过誉了。”

　　这就完了？骆空寒抽抽嘴角，挤出一个怪异的笑，他觉得霍青玹就像根木头，还是根刚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木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邱黎的朋友也跟他一样古怪。

　　“在下还有些事情要做，霍师兄，告辞。”接着他对邱黎一扬眉，“先走了。”

　　只是他步子还没迈开，就被邱黎一把揪住衣领。

　　邱黎张张嘴，想起来自己目前还无法说话，想了想，他抬起胳膊做了个吹笛子的姿势。

　　骆空寒不解：“你抽风了？”

　　邱黎放下胳膊，抬腿朝他屁股踢过去，骆空寒躲闪不及，嗷的一嗓子喊出声。

　　“你踢我干嘛？！”

　　没等邱黎再次抬胳膊，小玉就解释道：“他说的是那个吹笛子的人。”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真笨！”

　　“哎，你这小东西……”

　　骆空寒话未说完，邱黎就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停下来。

　　只见邱黎指指小树林，然后又摆摆手。

　　这次骆空寒看明白了：“你是说那个吹笛子的现在不在林子里？”

　　随即他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林子里？”

　　话音刚落，他们一行人就看见一条帕子飘忽忽朝着他们过来了，邱黎抬手将帕子抓在手里，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霍青玹突然说话了：“寻踪咒。”

　　邱黎连连点头，他在这帕子上附了个寻踪咒，找人特别好使。就像骆空寒说的，云虚找人堪称一绝，光是找人的咒语和法术就不下十几种，邱黎说那人不在林子里了，那就一定不在了。

　　邱黎把手帕揣回怀中，突然感觉有人摸上了他的脖子，他本能地想抓住那只手，定睛一看，摸他脖子的那个人是霍青玹。

　　虽然知道霍青玹这是在替他看病，但脖子上有双手总归是不太舒服，更何况那双手还时不时地摆弄着他的下巴，一会让他往左看一会又向右看。

　　骆空寒很奇怪：“这黑灯瞎火的你能看出来什么啊？”

　　霍青玹默然，过了一会才说话：“走吧。”

　　小玉有点担心：“霍大侠，这家伙还能不能好啊？”

　　“不好说。”

　　小玉一听更担心了：“那他这毛病很严重吗？”

　　霍青玹很诚实：“我没见过他这种病症。”

　　想到邱黎以后很有可能都不会说话了，小玉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走路都没劲了，垂头丧气地跟在众人身后。

　　小玉冷不防的撞上了一个人，抬头一看，发现邱黎正低头看着他笑，他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邱黎突然摸上他的头顶，又使劲揉了两下，并做了个向前走的手势。

　　小玉郁闷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迈着他的小短腿往前跑了几步，却被邱黎拦腰抱起，他趴在邱黎的后背颠了几下，睡意渐浓，迷迷糊糊之中化成原形，被邱黎抱在怀里。

　　回到客栈，邱黎把小玉放到床上，自己则对着镜子看他的脖子，从外观上看，他的脖子就跟以前一样，一丁点伤口都没有，但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没一会，霍青玹就来了，来给邱黎看病。霍青玹再次捏着他的下巴左看右看，还给他仔细把脉，最后撂下两个个字，“稍等”，然后匆匆出了客房。

　　邱黎等了很久，不见霍青玹回来，他心说这稍等未免也太久了一点，坐着等有些累，不如先去床上等着。

　　等着等着，邱黎眼皮渐沉，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却又一件都记不住，只觉得耳边聒噪无比，眼前有一群小孩子追逐打闹，看着这群小孩子，他不知怎么特别想哭，只是眼泪还没酝酿出来，就被一个孩子用冷水泼了一脸。

　　邱黎被那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脑子也突然清醒了，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客栈，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孩子，只是脖子确实感觉凉凉的，还有些潮呼呼的。

　　“别动。”

　　是霍青玹。邱黎这才发现客房里还戳了一个人，他歪着脑袋，看见霍青玹手里端着盆黑乎乎的药膏。

　　邱黎想离那药膏远一点，却发现霍青玹正把那坨黑泥往他脖子上抹，那触感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用屁股往后挪了两下，却被霍青玹一把按住，“去哪？”

　　他这么一问，邱黎一动也不敢动了，在他停着的功夫，霍青玹又往前凑了凑，抓了一坨黑泥在他脖子上抹了两下。

　　霍青玹的动作很轻，弄得他脖子有些痒痒的，那黑药膏的黏腻感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见邱黎不再乱动，霍青玹帮他把药膏抹完，完事之后又仔仔细细看了看，这才放心：“明日再看吧。”然后拿起药碗，对他略一点头，“告辞。”

　　邱黎对霍青玹拱拱手，以示感谢，只是脖子那边又痒又闷，下意识地想用手挠挠，却在不经意间与霍青玹视线相对，邱黎被他的眼神刺得心里一慌，忙放下胳膊，摆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霍青玹目光再次变得漠然，转身出去了。

　　在霍青玹关上门的一刹那，邱黎松了口气，这让他想起了还在师门的时候，他在课上偷偷打瞌睡然后被师父抓了个正着，方才的感觉就跟那个时候一模一样。

　　旁边的小玉已经睡得四仰八叉了，邱黎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尽管他的身体极其渴望睡眠，但脑子却无比清醒，他索性也不睡了，点了盏灯坐在桌旁闲翻书。看着看着眼前的字就逐渐有了重影，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大亮了。

　　邱黎醒来的时候屋里就他一个人，小玉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感觉脖子那里依旧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那坨东西给抓下来，但是一想到昨晚上霍青玹那眼神，邱黎就放弃了他的念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掉这些东西，昨天霍青玹走的时候也没告诉他。

　　“不如过去问问？”邱黎心说。

　　依稀记得霍青玹好像是住在隔壁，邱黎过去敲了两下门，门内无人应答，看来是又出去了。邱黎一个人无聊得很，很想出去看看，但是脖子上顶着这么一圈，乍一看跟断了似的，还是不要出去吓人了。

　　回到自己的客房，邱黎先是看了会书，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想到昨晚没睡好，不如躺床上补个觉，反正这会没有师兄拿着棍子逼他起床。只是他躺在床上烙了几回大饼，依旧没有半点睡意，最后，他深吸一口气，出去找那个吹笛子的，看看自己能吓死几个！

　　他刚从床上坐起来，小玉就推门进来了，怀里抱了个油纸包。

　　“你醒了？”小玉放下油纸包，“我买了包子，要不你吃……你脖子怎么了？”

　　小玉早上出门的时候邱黎是趴在桌上睡的，没看到那道黑泥，这会看见之后把他吓了一跳：“你上吊了？”他窜到邱黎面前，“就算你以后都不能说话了，你也别……你抹得这是什么啊？”

　　邱黎想跟他解释这是霍青玹给他开的药，又不知道该怎么比划，抓耳挠腮之后找了张纸，端端正正地把前因后果都写了下来，然后递给小玉。

　　小玉接过来之后看了半天，然后笑问：“你这是个什么咒，怎么不怕我碰了？”

　　邱黎呆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一个事实，小玉居然不识字！

　　“怎么了你？”

　　邱黎摆摆手，心想着等他哪天能说话了一定要教小玉认字。

　　那边小玉还不知道邱黎的打算，抱着个大包子吃的正香。看他吃得香，邱黎也有点饿，正准备拿个来吃，包子都没拿起来，就听见楼下传来尖锐刺耳的笛声，跟那晚的笛声明显是出自一人之手。

　　邱黎也顾不上肚子饿了，抓起剑就往外冲，刚打开门，就被人给堵在了门口，那人比邱黎高出不少，站得比青松还要笔挺，只是手里的药碗有点煞风景。

　　霍青玹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邱黎：“把药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