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组队吗》塘滢

13、第十三章

　　这还是邱黎第一次进衙门，刚进大堂，就有衙役朝他膝盖踹了一脚，他一个没站稳就跪在了地上。

　　“堂下何人？”县太爷一拍惊堂木，喝道。

　　被迫下跪，邱黎也不恼，脸上仍带了笑模样，指指自己的脖子，然后摆摆手。

　　县太爷不满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衙役：“他是哑巴？”

　　得到了衙役的证实后，县太爷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带人证。”

　　证人是个黑黑瘦瘦的汉子，一直不敢睁眼看邱黎，畏畏缩缩地跪在堂下。

　　“吴钱，你可看清楚了，是这个人吗？”

　　“是，算命的死前坑过他的钱，邬运撞了他一下，侯四拐了他的狐狸。”

　　邬运就是那个上吊被割了舌头的死者。

　　“嫌犯，你有何话说？”

　　邱黎心说这县太爷脑子不太好使，明知他无法答话还这么问，于是他又指指自己的脖子，摊开手表示他无话可说。

　　县太爷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轻咳两声问道：“嫌犯，你可识字？”

　　邱黎懒得写字，于是摇了摇头。

　　“比划你总会吧？”

　　他点头，比划我会啊，就怕你看不懂。

　　县太爷放心了，问道：“嫌犯，人证说的可是实情？”

　　邱黎闻言点点头。

　　“那三人遇害时你在何时何地做何事，可有人证？”

　　邱黎想了想，伸手画了个四四方方的框框，然后朝框框的方向歪歪脑袋，就再没了动作。

　　就在邱黎收手的时候，县太爷似乎看见有金光闪过，他挤了两下眼睛，什么都没看到，还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刚才邱黎比划的动作他也没看清，命令道：“你再比划一遍。”

　　邱黎很无奈的样子，抬手又比划了一遍，这次县太爷什么都没看到，但是他也没看懂。

　　“你什么意思？”

　　一个衙役小声道：“大人，卑职猜测，他的意思应该是他当时在睡觉。”

　　邱黎很惊讶，对那个衙役竖起了大拇指。

　　“可有人证？”

　　邱黎摇头。

　　“你的同伙呢？”早上抓人的时候客栈里只剩下邱黎了，霍青玹天不亮就出去采药了，衙役扑了个空。

　　同伙？指的是霍青玹？邱黎知道霍青玹大概是采药去了，而且他还知道采药的具体位置。他想了想，然后起身蹲在地上，做出一手持物一手刨坑的动作。他感觉他表演的还是很到位的，然而县太爷还是没看懂，不只是他，之前的那个衙役也没看懂。

　　“你这是何意？”

　　邱黎只好又比划了一遍，这次那个衙役看懂了，试探道：“他在挖坑？”

　　很接近了，邱黎赞赏地冲他点点头。

　　县令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全都没有得到答案，无奈之下只好下令先把邱黎关起来，等抓到了霍青玹再审。

　　另一边的霍青玹已经跟小玉汇合了，早上衙役抓人的时候邱黎把小玉按在被子里不让他出声，衙役刚走，他就跑到城外去找霍青玹。

　　就在小玉撺掇着霍青玹去劫狱的时候，一道金光朝他们二人飞了过来，霍青玹摊开手掌，那道金光在他手心里化作两行字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霍青玹有些不解，不知邱黎是何用意，小玉看他在发呆，急得不行，上蹿下跳地问他邱黎到底说了什么。

　　邱黎的传话只有八个字：“不必救我，躲开衙役。”

　　“他为什么不让我们去救他？”

　　霍青玹摇头，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小玉。

　　小玉突然一拍手：“我知道了，他被关大牢一夜，再有人死了，就能证明他的清白了。”

　　霍青玹原本期待的眼神倏然黯淡下去，小玉能想出来这么个理由也算不容易，他不该要求太高。

　　小玉垂头丧气道：“难道不是吗？”

　　邱黎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正在反复猜测他的用意，他在大牢呆得还挺舒服，因为施了法术，他呆的那间牢房变得特别干净，就是地板有些硬，没办法躺。

　　趁着没人注意，邱黎又捏了个口诀，没一会，两只金色的蝴蝶扑闪着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邱黎目送蝴蝶飞向远方，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这一等就是一天，傍晚时分，邱黎忽然听见有动静，然后他就看见县令小跑着过来，急匆匆地命令牢头打开牢门。

　　邱黎一扬眉，来了。

　　“真是对不住，是本县有眼不识泰山，您看您……都是误会，误会。”

　　邱黎笑着对他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县令慌不迭地点头哈腰道：“您先请，您先请。”

　　邱黎略一躬身，仍示意县令让他先走，县令满脸堆笑，二人同时出了牢门。

　　县令对着邱黎又是一番真诚的道歉，说都是误会，他也是照章办事，委屈他了。

　　邱黎也不摆架子，通过纸笔跟县令进行了一番友好的交流，并且希望他能参与调查这桩案件。

　　县令一听他要掺和，有些为难，搓了搓手：“这个……依照您看来，难道这个案子的凶手不是……不是人？”

　　邱黎在纸上写道：“极有可能。”

　　县令脸色一白，说话都不利索了：“这可如何是好，邪祟害人，我县百姓如何安居啊！还请您体恤我县百姓，降妖除魔。”

　　邱黎微笑点头，表示一切都好说。原本县令让邱黎收拾收拾来衙门里住，他拒绝了，县令便命人又重新安排了一间上房。这次邱黎没拒绝，趁着县令不注意的时候他给霍青玹捎了消息，然而由于他不知道霍青玹的位置，送信失败了。

　　“不知与您同行的那位仙君是您的……”

　　邱黎并不想暴露霍青玹的身份，于是写道：“一位友人，途中结识的普通人而已。”

　　“原来如此。”

　　与县令约定好时间，邱黎就回了客栈，霍青玹的房间里自然是没有人，小玉也不在房内，不知道他们两个躲到哪里去了。

　　邱黎做了个寻踪咒，跟着找了过去，一路到了一间毫不起眼的客栈门口，一个肉嘟嘟的小孩一脸郁色地从客栈大门走出来，邱黎手快，拉住了小孩的衣领。

　　“你这人是不是有……”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出口，认清眼前的人是谁之后，小玉飞快地扑了上去，死死抱住了邱黎的腿：“你终于回来了，他们没欺负你吧。”

　　邱黎摸摸小玉的脑袋，任他鼻涕眼泪蹭了自己一裤子，等他哭完了，才用口型问他：“霍，在哪？”

　　小玉皱眉琢磨了一会，恍然大悟道：“你问霍大侠，他在楼上，我们都快急死了。”

　　小玉拉着他的手给他引路，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丝毫没有要闭嘴的意思。

　　那一人一狐的新住处在二楼，邱黎刚登完最后一级台阶，他就听到有扇门“吱呦”一声开了，霍青玹出现在走廊上，看见邱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你回来了。”

　　邱黎笑着点点头，虽然他很想说一句：“我回来了。”

　　两个人互相交代了一下昨晚彼此的经历，霍青玹表示他很愿意跟邱黎一起去现场调查，二人商议好行程之后，稍作收拾就去了侯四的小院。

　　守卫早就已经得了消息，远远地看见他们来了，忙打开大门在一旁候着。

　　侯四和那几个小喽啰的尸体已经被官府抬走了，地上还残留着暗色的血迹，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小玉从邱黎的怀里跳出来，一个健步窜到墙边的一个位置，冲着他们叫了一声。

　　邱黎把衣服扔给小玉，小玉心领神会，变成了孩子的模样，小声道：“我就是在这里发现那片叶子的。”

　　他们三个围成一圈蹲在那，看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霍青玹站起身：“去屋内看看。”

　　屋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瓷器碎片，桌椅板凳歪七扭八地摆放着，一个炭火盆被人打翻在地，下面压着一张被烧了一半的东西，霍青玹捡起来一看，是一张画。

　　邱黎凑上前，发现那张画他认得，是前朝书画名家于修德画的墨竹，传闻这幅画几经流转，到了一个姓周的官员手上，被他家当做家传之宝传了下来。这幅墨竹邱黎没见过，但他见过于修德的真迹，仅从这残存的半张来看，是他的笔法，只是仅凭这一点很难判断是真是假。

　　“这画怎么了？”

　　邱黎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就在此时，他们听到门外的衙役整整齐齐喊了一声：“大人！”

　　县令满脸堆笑地朝他们走了过来，小玉反应快，迅速化为原形躲在屋子的角落，趁着县令不注意跟邱黎对了下眼神，然后溜回了客栈。

　　一番客套寒暄之后，县令跟他们讲了这幅画的来历，这幅墨竹一直作为传家宝为周家后代保管，只是岁月更迭，周家人早已不在朝中为官，也就没了这幅画的消息。

　　“这幅画应该是仿品，真迹早已失踪多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青玹问道：“万一是真的呢？”

　　县令捻须而笑：“真的谁烧它干嘛？”

　　不得不承认，县令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就算是假的，侯四也没有烧它的理由。

　　“就算是假画，侯四为何烧它？”

　　“发现这张画是假的，所以气得烧了嘛。”

　　霍青玹：“……”

　　邱黎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墨竹的残片上，一个疑问一直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这张墨竹真的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