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boss的旧爱[星际]》汐若东篱

23、今非昔比

　　屏幕上投映出几道身影：一名高高瘦瘦，穿着银灰色长袍，看起来又几分儒雅，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坐在为首的位置上，一派闲适的模样，好似在花鸟市场准备遛鸟的老爷。

　　在他四周跟着的，几名穿着银灰色西装的工作人员，就十分正式地端坐着，严阵以待。

　　这是第二星系与第三星系的一次会谈，涉及几处通商港口的开放。

　　双方各有十名代表，对面坐着，你来我往的讨价还价，场上唯一一位，看起来和遛鸟大爷一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争论的人，是炙手可热的第三星系星主墨天琊。

　　在过去漫长的岁月中，第三星系是处理便宜货，倾销垃圾商品的最佳市场，许多没用的或是有害的东西，都可以在第三星系卖到不错的价钱，虽然第三星系的人穷，但他们能生啊！加上这些低廉产品本身就是废品，能在第三星系卖上钱，也算是回收利用了。

　　然而在以墨天琊为主的众多第三星系利益者，彻底掌控了第三星系政治、经济等多重命脉之后，第三星系这个废物就突然站立了起来，开始要求人权、平等，甚至利益瓜分。

　　起初几年，当第一二星系的掌权者们意识到这种威胁时，就企图像历史上无数次做的那样，击垮这个并不稳固的同盟体。如今以爬到第二星系权力顶端、现在正理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人称老狐狸的于廷山，就多次动用过经济力量镇压过几次第三星系不大不小的反抗。

　　人都是要吃饭的，断了你的饭碗，就不会有人傻乎乎的跟着你玩起义。再简单一点，没有哪个核心集团是完全团结的，总有那么一两个能为金钱所动，放出点芝麻大的利益，就能驱使整个核心集团彻底崩溃。

　　用经济制裁有经济制裁的方法，动用政治有政治手段的玩法，谁也不相信，第三星系那群成长于废墟之中、为了吃口饭能卖儿卖女的肮脏角落里，能有奇迹出现，即便有，甚至不用外人动手，那些见惯了黑暗的渣滓们，能将那人生吞活剥了：大家都是在泥坑里滚着的，凭什么你就想干干净净的。

　　几年之前，当自己那个不成器的老来子于丛飞晃进第三星系，于廷山生怕这群亡命徒会不要命的真的把自家小儿子给宰了，赶紧让线人给递了话，许了些钱财，准备把小儿子给换回来。

　　后来线人传话回来，说带走自家小儿子的人是那个在第三星系声名鹤起，已经被权力集团注意到了的，那个叫墨天琊的年轻小孩儿。但也仅仅是觉得这是个小孩子，不需要太费心思，过不了几天就自己玩崩了。第三星系数百年来，可不就是重复着这样的节奏吗？

　　墨天琊带话说，要换人可以，必须拿出两条通商港口来。

　　于廷山当时并没有太把墨天琊当回事儿，在于廷山眼里，墨天琊就像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儿偶然拿到了一把机关枪，自以为掌控了全局，兴奋无比，却不知道，大人们一个反手，就能连他的手臂一起折断。

　　也是因为这种不在意，险些让于廷山在那场对峙中付出相当惨烈的代价。

　　于廷山现在想起来，心里依旧心有余悸：这哪里是个手握重兵的三岁小孩？分明是有计谋又不要命的老手。人们说他是老狐狸，他倒觉得这称呼应该给眼前的男人留着，或者更甚者，这分明是一个熟稔的猎人，知道什么时候袖手旁观，什么时候视机而动。

　　也不过短短几年，曾经敢在那场对峙上，给自己下马威，逼着自己让出两条通商港口的墨天琊，现在已经不需要自己动手了，只要不动声色的站在一旁，他想要的东西，你想给也得给，不想给也足够逼着你咬断牙齿和血吞。

　　于廷山不是没在那两条商贸线上动过手脚，然后那些后手更像是为了墨天琊准备的推动力一样，第一二星系背地里玩的那些阴暗，掌权者们都是在经年累月中学会的，而墨天琊仿佛天生就长在黑暗里，对于人性的把控，比谁都来得清楚明白。

　　两条商贸线不仅三个月不到，就被墨天琊彻底握在手里，甚至还牵出了一条第二星系的主要经济命脉，那条命脉的掌权者，现在正俯首帖耳地听从墨天琊指挥。

　　于廷山想想都能气得胡子翘起。

　　可是没办法啊！就连两年前首都星偷偷收买了的星际海盗头子，与墨天琊反目，企图分权，最后反而被轻轻松松的被抹杀了，墨天琊甚至没有亲自动手，人们聊起这件事来，甚至变成了黄色周边八卦：星际海盗头子的枕边人，和团里大半海盗有染，唯恐被发现了，就联合其他海盗，把海盗头子给杀了，自己上位。

　　别人听个八卦，墨天琊手下那些不安分的听了却瑟瑟发抖，有点异心的都把那些心思收了起来，更听话了。

　　于廷山也是服气的，甚至觉得墨天琊这个土皇帝，比他们这些在权力集团里挣扎的老头们过得舒心得多。他们想要在星系里面掌握话语权，还得讨好民众，与同僚互相扯皮共享利益。而墨天琊，直接在第三星系玩了个君主制：这个星系我说了算，有第二种声音的给我滚！

　　第三星系那些软骨头们不仅没感觉到权益被侵犯的愤怒，甚至觉得：我们的星主大人帅炸了！

　　双方还在为两星系之间新发现的星矿争得面红耳赤，于廷山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胡子，甚至扎上了一个漂亮的蓝色蝴蝶结，这才慢悠悠地开口，却是和墨天琊闲聊。

　　“墨星主似乎公务繁忙，这会儿都不得歇息？”于廷山开口道，毕竟墨天琊从进来到现在，手指一直在虚空中轻轻滑动着，虽然看不见墨天琊面前的显示屏，也能发现，墨天琊正忙着处理事情。

　　跟在于廷山身后的公务人员闻言，唇角抽了抽：他们这么激烈的争取第二星系的利益，其实只是给大佬制造了点休息时间的背景乐吗？

　　“那倒没有。”墨天琊颇有礼貌地回头看向于廷山，回答道，“内人最近沉迷星网，总要为他提供点有趣的东西。”

　　突然被喂了一口狗粮的于廷山顿了一下，才不可置信地问：“倒是没有听说墨星主娶妻了。”心里想着，这阵子八卦得最多的，不就是那个首都星夏家的那个女孩吗？墨天琊下手这么快？

　　墨天琊闻言倒是顿了一下，颇遗憾地说道：“还没办婚礼呢。”也不知道沈清昀什么时候会愿意和自己办个婚礼。估计没那么快，毕竟老丈人还在首都星的监狱里。

　　等他把老丈人从首都星借出来，顺便炸个首都星当婚礼烟火放，沈清昀应该会开心的。

　　完全不知道墨天琊脑内危险想法的于廷山，一脸真诚祝福地说道：“到时候，也让老夫去讨杯喜酒喝。”

　　墨天琊闻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来：“会的。”他已经大致了解到了，于老狐狸家的小儿子误打误撞救过沈清昀的名，就凭这一点，于家会好好活着参加两人的婚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那位不知名的星主夫人的福，墨天琊现在看起来似乎还挺好说话，于是于廷山终于提起了自己最关心的事：“说起来，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还躲在你那偷闲。这会儿都快开学了，也该收收心。墨星主得空替我问问，那小子什么时候回家。”

　　墨天琊倒是刚刚听到这件事一般，露出了些许困惑，问身侧的秦衍：“我们有于家的客人？”

　　于廷山眼神一凛，心中防备着墨天琊从中做文章。

　　却听秦衍微叹了口气：“我已经同您汇报过了，上个月童桦从荒星带救了一名少年回来，好像叫于丛飞。现在在我家里玩呢。”

　　“我家那小子在你家做客？”于廷山加重了“做客”两个字。

　　“是的。”秦衍笑着，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说想去荒星带历险，我想着这孩子毕竟是您的心头肉，不敢放着他乱来，就请他到家里来玩，等着家人来接。我家连着星网的，于小少爷经常上网玩游戏，难道还没有和你们联系吗？”

　　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肯定是犯了错怕他发现，所以悄悄瞒着自己。能上的了网却不往家里报平安，这是在找抽！

　　于廷山心里暗暗计划着回去教训儿子，又不得不又一次认识到，第三星系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曾经需要拿血肉去拼，挟持着自家小儿子，血海中同自己要求利益的那群人，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了，往日那些下下之策，如今完全无需再碰。

　　秦衍当然知道于老狐狸在想什么，这也是他这么说的目的。童桦囔囔着要拿于家小子同老狐狸换好处时，大家都知道这不过是个玩笑话，他们依旧是什么都敢做的匪徒，但也早就不是抓着人质威胁别人的弱者了。

　　想拿到想要的，他们多的是不必拿在手上的威慑力。

　　“就这么定了。”秦衍抖了抖手中已经成型的方案，递给了沉迷于恋爱无心工作的自家星主。

　　第二星系的一众代表好几个在心中微微叹气：你来我往争夺了半天，结果第三星系的代表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底线一样，最后踩在了底线上，完成了谈判。不亏，但却代表了他们这群代表团的无能。

　　墨天琊手轻轻一抬，盖下了星主的鉴别印章。

　　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