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自青》若风拂柳

4、第四章

　　盒子打开后，里面露出了一块卷起来的深蓝色布包，风轻叶将布包摊开在桌子上，只见里面插着十二样琢刀，每一把都不一样，唯一相同的便是通体散发着幽深的寒气。触手温润，发着凉意，明显的能感受到其重量。
　　风轻叶看着这些琢刀，“这是从先辈们从雪山上挖出来的玄铁所制成的，削金如泥，名为寒刃。为师呢，早就不干这一行啦，就给你用吧。”
　　“这八年来为师能教你的差不多都教啦，所以这套琢刀就当是为师送你的出师礼吧。”
　　风轻叶听了抬起头，“出师？”
　　“出师就意味着今后你要有属于自己的刻号，有了自己的刻号，从今以后，你就是一名真正的琢器师了。”红潇解释道。
　　“可是我…”风轻叶还有一些犹豫道。
　　红潇拍了拍风轻叶的肩，“为师当年学成出师也不过五年，相信你自己可以的，往后为师就靠你养老了。”红潇说完又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风轻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东西也给你了，我出去一趟，徒儿你可以留在这里试试手。我走了啊。”红潇的声音渐渐远去，已然出了院门。
　　风轻叶径直上了红袖居的二楼，随手拿了一枚簪子，而后从布包里拿了一把合适的琢刀，只是轻轻的一划，簪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痕迹。
　　“果然锋利。”风轻叶心里想道。试了试之后，风轻叶便不再想其他，沉心的开始一刀一刀的雕琢，这一待就是一个下午。随着时间的流逝，风轻叶身边经过雕琢的簪子越来越多，雕上的花纹也越来越精致，风轻叶用寒刃越发的顺手起来。
　　乌云布满了天空，遮住了太阳，天越发的阴沉起来，风吹的街边的树飒飒的响，风轻叶点了一盏蜡烛，又沉入了琢器之中。虽说风轻叶是以此为营，但是风轻叶却是真心喜欢去做这件事，雕琢一样器物，时间长了，会十分的枯燥无味，但她却并不会如此觉得，因为在琢器的时候，她不用去想任何事，在这个时候她才会感受到内心的平静，找到一方只属于她的天地。自从七岁那年发生了太多事以后，风轻叶变得很沉默，极少说话，心中有时甚至会十分的暴戾，以致在一段时间内非常的孤僻。于是红潇师傅将她带回来之后，教她琢器，神奇的是，当她琢器的时候，心中却是一片安宁，祥和，慢慢地也就好了。
　　天近傍晚，外面的雨终于停了，红潇快步走进院子里。天已经有些暗沉了，院子的事物也看的不太清楚了，唯有二楼一缕亮光透出来，将一个女孩的影子照在纸窗上。红潇上了二楼，看见 风轻叶还在埋着头做着，点燃的蜡烛已经流了一堆的蜡泪在烛台上，风轻叶的手旁也堆了一大堆改良后的簪子。红潇轻轻的叫了一声风轻叶，但是风轻叶没有听见，依旧埋头做着。红潇见状也不再叫她，而是在一旁轻轻看着风轻叶改良后的簪子。
　　红潇边看边心下感叹自家徒弟在这方面的天赋，只见原本较为简单的簪子都变了一个样，起先用珠石镶嵌的地方都被雕刻成了一朵朵花，花的种类各不相同，最神奇的是花瓣之纤薄，能透过蜡烛的光，清晰的看到纹路，精巧程度已经完全赶超了她当年的功力。
　　“师傅，您回来了，怎么不喊我？”这时，风轻叶终于停下手中的琢刀，抬头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脖子，这才看见自家师傅在旁边。
　　“哦，我见你做的认真，就没叫你。”红潇将手中的簪子放下来。“你手中的这个不是店里原来的簪子吧？”红潇看向风轻叶手里新做的簪子。
　　“嗯，我用了一块新的白玉，在上面刻了几朵玉兰。”风轻叶将手中的簪子递过去。
　　“清新淡雅，简单大方，不错。”红潇接过，对着光赞道。红潇想了想，问道“是送给紫苑那丫头的吗？”
　　“嗯。”风轻叶点了点头，眼光之余扫到窗外，转过头去忽然发现窗外天色已暗，当下惊讶道“我只觉才过了一会儿，却不想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是啊，我下午出去，结果下雨了，就误了回来的时间，没想到你个小糊涂也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红潇说完长出了一口气，眼角有一丝疲惫。
　　“我今天去问马车的事情，结果你猜怎么着。”红潇靠在桌上打了个哈欠。
　　“怎么了？租不到吗？”风轻叶猜道。
　　“就是啊，清城里的大户人家这几天将清城的马车差不多租全了，尤其那个柳大小姐，他老爹给她包了三十辆马车帮她运东西，这是不准备回来了吧。”红潇抱怨道，“果然有钱有权就是好啊。”
　　“…那我们…走去…？”风轻叶犹豫道。
　　“不成的，太远了。”红潇摆了摆手说道，“放心吧，我回头再去找找。”
　　“现在天色太黑了，我送你先回家吧。”红潇站起身来。
　　“不了，师傅，这条路我熟，也不是特别远，我自己回去就成，您休息吧。”
　　“那不行，你一个小姑娘我哪能放心哪！”红潇拒绝道。
　　两人推拒之间，院子里传来一道声音。
　　“红潇前辈——，叶子——。”罗紫苑在院子里喊道，不一会儿，面前的门打开了，确是风轻叶与红潇两人听见声音下来了。
　　见到两人，罗紫苑先开口道，“红潇前辈，我娘看叶子这个时候还没回去，让我来接她。”
　　“紫苑丫头真是及时雨，我正准备送她呢。”红潇高兴的说。
　　“红潇前辈说笑了，这么晚你们吃过了吗？”
　　“诶呀，瞧我还真是忙昏头了，这晚饭还真没吃，徒弟也没吃呢。”红潇一拍额头说道。
　　“没事没事，我和娘也都还没吃呢，红潇前辈要不一起去吧。”罗紫苑笑道。。
　　“诶，不了不了，前辈我现在只想洗洗睡了，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行，谢了紫苑丫头的好意了。”红潇婉拒了。
　　“行，”罗紫苑拉过风轻叶的手，“那我们就走了，前辈告辞。”
　　“徒儿告退。”风轻叶挥了挥手，走了几步又跑到廊前，拿了伞，才又回去牵过罗紫苑的手，离开了。
　　“诶，诶。”红潇笑眯眯地回应着招了招手。待两人出了院子便转身迫不及待地飞奔回去，落了锁，从偏门回到房间，扑倒在床上。
　　“啊，床啊床，真是想死你了，诶呦我这把老腰啊。”
　　“叶子，这包袱沉不沉啊，我给你拿着吧，你拿伞就行。”
　　“没事没事，这包袱不重的。”风轻叶见拒绝不过，将手里的伞塞到了罗紫苑的手中。
　　“紫苑姐，给你，生辰礼。”走在路上的风轻叶献宝般的把新做成的白玉簪从包袱里拿出来送给罗紫苑。
　　“哇，好漂亮啊，叶子快帮我戴上。”罗紫苑对着街边没关门的店铺透出来的光看了看，赞叹道，“我还没有这么漂亮的簪子呢，这是你做的吗？”
　　“嗯。”风轻叶微微弯了弯嘴角，点了点头，帮罗紫苑戴上簪子。
　　“好看吗好看吗？”罗紫苑迫不及待问道。
　　“好看。”
　　“哈哈，叶子你将来一定会成为最厉害的琢器师的。”
　　“那姐你就是…厨神。”“哎——，好说好说。”说完两个少女嬉笑着打闹起来。
　　“谦虚，我们要谦虚。”罗紫苑率先停了下来，风轻叶表示赞同的“严肃”的点了点头。这时，三个带着白色面纱的少女骑马从大街上经过。两人忙向一边躲过。
　　待少女们骑过之后，两人才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去。“那是峨嵋山修行的女子，我在天香居里听说书的先生说过。”罗紫苑轻声和风轻叶说道。
　　“头戴白色面纱，身姿婀娜，身过留香，嗯——果然香！”罗紫苑一脸陶醉的说道。风轻叶在一边乖巧地听着，听到后面也吸了一口气，说“确实香！”
　　“诶呀，叶子呀，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的。”罗紫苑圈住风轻叶的肩膀遐想道，“等我们赚了钱，娘也安定好了，咱们也像说书先生说的那样，闯荡江湖，怎么样。”
　　“但是我们不会说书先生嘴里说的武功怎么闯荡江湖？。”风轻叶提出疑问。
　　“嗯——，没事，我们不去危险的地方就好啦。”罗紫苑思考了一下，最后拍板定案道。
　　“嗯。”风轻叶笑眯眯地表示赞同。少女懵懂时对未来的幻想总是美好的，两人就这么一路聊着对江湖的憧憬，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里的院子。
　　罗芸在家门口站着，时不时地看向街巷口，没过多久，就看到两人手拉着手一路走来，这才稍稍安下了心，两人看到罗芸站在门口，跑了过去。
　　“娘你身体不好，怎么还站在外面，快进去。”罗紫苑扶着罗芸道
　　“我刚给饭菜又热了热，正好你们回来，赶紧进来吃饭吧。”罗芸说着看到两人手里的东西，“轻叶紫苑，东西我帮你们放起来吧，你们先去吃饭。”
　　“不用，娘，几步路的事。”罗紫苑说完就将手里的伞放到房间里
　　风轻叶也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芸姨，我自己放就行。”说完，也跑回了房间将包袱放好。
　　芸姨笑着摇了摇头，顺手关了院门，上了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