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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帮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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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元宝正好将饭菜烧好,端上。
窗外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越发地显得天气炎热。
元锦擦了擦手,想起前一天还湃了个瓜在井里。
“阿爹呢?”三两下将瓜切好端出来,元锦这才注意到元宝只摆了两副碗筷在桌上。
“阿爹叫给他把菜留着,”元宝动作很快,呼吸间的功夫就已经捞了块瓜在嘴里啃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他还在制药房看药方呢,说是快大考了。”
元锦取碗的动作一顿,伸筷子敲了下元宝:“那把这瓜给阿爹送去,这天太热了。”
“啊?我也很热。”元宝有些不情愿,但看着元锦的脸色,只得恋恋不舍地端着盘子往外走。
“厨房里还给你留了半块呢,快去快回,吃了休息会儿,下午你还要采药呢。”
听了前半句,元宝还没美够呢,瞬间就被打下了云端,她不由撅了嘴抗议:“我一定不是你亲妹妹!”
元锦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凉凉的微笑,点头:“嗯,我不是你亲姐姐!”
元宝脸色一变,惊觉自己又说错了话,赶紧抱着盘子跑了。
给元丰送了瓜回来,元宝正要推门,突然觉出一丝不对劲。
她猛地回头,一下拉开院门:“谁在那里!”
这几天临近大考,虽然采药院就只有元丰一个初级药师参考,但总免不了别院的药师前来打探,因此她犹为警惕,生怕谁来捣乱。
听到声音,正转身准备离开的徐淳风回了头。
初夏的阳光已经透出几分热烈,斑驳地洒在他的脸上。
青年的长眉紧紧皱着,显得有些凝重。
一阵微风拂过,明晃晃的阳光跳跃着,让元宝有一瞬间的恍眼。
“你……你是谁?”
看对方的身形气度,绝无可能是前来捣乱的那些小人,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得轻缓。
“徐公子?”
对方还没回话,突然就听元锦略有些疑惑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也不知是日头太过热烈还是怎地,元宝的脸“轰”地一声烧了起来。
接着就见那名青衫的公子脸上露出一丝如释负重的表情:“元锦!正好有事找你。”
徐淳风其实早就来了,但是一直在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进去。这会儿被元宝发现倒让他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纠结了。
昨日夜里,陈九自尽。死前更是用血写下认罪书,虽然他觉得事情有些问题,但是徐正严令不许他再纠查下去。
如果只是这样,便也罢了。
可是偏偏。
想到今天上午在湖山院看到的惨象,他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继续调查下去。
“何事?”
元锦神色不动,将门打开了些,又将变得木头人一般的元宝拉到身后:“进来说罢。”
几人在院子里坐定,徐淳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自怀里取出一张泛着血色的布来。
——准确地说,是血书。
元锦的瞳孔一缩,突然喊元宝:“阿宝,你去问问阿爹要不要吃饭。”
元宝一愣——阿爹刚刚说过不来的,但转眼,看着对面人手里握着的血书,她明白了阿锦的意思。
“嗯,那我去了。”阿宝虽满怀担心,但却无能为力。
此时再看那青衫公子,再没了方才的脸红心跳,只埋怨对方为何不肯放过阿锦。
徐淳风静静地等着元锦做完这一切,才缓缓开口:“其实你不用如此谨慎的。”
“这是陈九留下来的?”元锦不置可否地笑笑,动作轻缓地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听了她的发问,徐淳风的眼睛一亮,越发坚定了自己来找她的决心:“是的。你留过东西在现场,可是我没看到,为什么?”
那一场大雨,把许多痕迹都抹去了,虽然他自己慢慢查也是可以的,可是眼下院主大人要来了,他没有那许多时间容自己挥霍。
元锦端起茶杯抿了下,沉吟不语。
阳光下,少女的指尖几近透明,配上她细瘦的肩膀,整个人显得孱弱而无助。
然而,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根本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软弱。
元宝偷偷自门缝处往外张望着,心里只恨自己无力。
“我可以给你复原现场。”
良久,元锦才缓缓地道:“但是你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复原的,而且,这件事之后,你不能再来找我。”
“为什么?”徐淳风奇怪,难道她就不想找到真凶,看看到底是谁冤枉了她么?
听到青年的诘问,元锦缓缓地笑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药奴,那天的冲动过去,她已经后悔了。不管真凶是谁,都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而她,只想护着元宝,安安稳稳地活着。
徐淳风仍是奇怪,但却没再多问。
他便这点好,即使再想追根究底,只要对方没有恶意,他便能果断放手。
“还请你在此稍等,”元锦起身去了房间,“我会将我两次看到的现场画给你,另外,我今天还捡了一样东西,或许于你有用。我会一并给你。”
今天去采药时穿的衣服被汗湿了,回来她便将衣服脱下放在房间,连着那方帕子。
虽没有明确的线索,但她直觉这方帕子背后的故事,定能牵扯出些什么。
她的记性很好,画功也不错,不过几息时间,她便将自己记得的,两次看到的现场画了下来。
一次卢远生还未死时,紫衣人在场的画面;
一次被当作嫌犯,拉到湖山院时,看到的徐淳风标注的画面。
但是去找帕子却花了她将近一刻钟的时间。
她翻遍了自己的房间,又去晾台翻了自己的药篓以及挖回来的药材。
都没有。
那个帕子丢了。
将两副画交给徐淳风。
他的眼睛不由发亮——这上面标注得很细,甚至有些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比方说,卢远生生前跟死后的位置不一样;
比方说,卢远生是死后才被人分尸的,而且分尸所表现出来的,跟杀人的人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你不是说还有一样东西给我么?”翻完手里的画,徐淳风意犹未尽地抬头。
元锦面上神情淡淡的,面对外人,她向来都是这般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波动。
“不见了。”她抬指,在桌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早我在这里取水时,找到了一方带血的帕子,帕子里包着半块未烬的纸钱。帕子的主人叫玉香,她的心上人叫张大明。两人在新婚之夜,双双暴病而亡。”
简洁明了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了对方,元锦起身开门:“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以后请不要再来。”
好不容易自徐正手里逃得一命,她不想再节外生枝。
徐淳风一愣,不知道元锦同自己讲这么一个没头没脑的故事有什么用。还想再问,但对方已经关上了门。
送走了徐淳风,元宝倏地冲出来,一脸紧张:“阿锦阿锦!没事吧?他是徐正的儿子?难道他还想抓你回去?!”
“嗯,放心,我没事。”元锦安抚地拍拍受惊的元宝:“去吃饭吧。”
直到一顿饭吃完,元宝仍是在担心,她咬着筷头,眉头紧皱想了半晌,突然眼睛一亮:“阿锦阿锦!要不我去找师祖吧!有师祖在,想必那徐正是不敢乱来的!”
正在刷碗的元锦闻言一笑,敲了她脑袋一下:“想什么呢!没有通牒,你连采药院的大门都跨不出,还去找师祖!小心人没见到,你先被抓起来了。”
“那怎么办?”元宝一下苦了脸,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的法子,一下子就被否了。
元锦在围裙上擦擦手,直起身子,正色道:“真的无事。徐公子今天来,是因为想问问我看到的现场的事情,并不是因为他怀疑我。”
“而且,”元锦双手扶在元宝肩上:“徐淳风小青天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他虽然有徐正那样不分黑白的爹,但他自己本人,还是很好的。”
近距离看的话,元锦的眼睛真的很好看,黑白分明,莫名地让人信服。
元宝放下心来,将洗了一半的碗抢了过去:“我来洗我来洗!你没事就好!最怕跟林执事他们打交道了,他看人的眼神总像毒蛇一般!”
元锦笑着由她去折腾,自己则转身去了房间。
她还是不死心,那方帕子若是真丢了倒没事,就怕被有心人捡到乱作文章,虽无大碍,却也惹人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