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你这叫招摇不叫张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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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傅若还问了大姐关于那因着打架厉害而一战成名的金凌品行如何，一开始傅佩青听这小妹说起他时还颇有些在意，刚才她还有些担心傅若会看上金凌那副皮囊。
毕竟坊间传闻金凌是个断/袖，就他那相貌，还是不乏有不少未出阁的姑娘趁着花灯节偷偷给他写些才子佳人的酸诗。
不过金凌还以此为荣，拿着那些混着女子脂粉味的诗竟还敢大声读出来恶心他这姐姐。
和这厮相处久了，也不知道金凌这厚脸皮是学了谁的，夸他一句还能上树了。
“长姐，不必多想，我只是近日听闻母亲要把那主意打在那纨绔子弟身上。我不好从中说些什么，借着长姐的交情提醒一句罢了，我也不愿让两家成为冤家。”傅若这话说的倒是真心实意的，虽说自幼受着这姨娘的欺负，这妹妹还是颇为良善，是真心把她当姐姐的。
如此听她这么一番话，傅佩青便是疑窦丛生此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这话姐姐会帮你转告他的。”
此时此刻的金凌烦的很，宽哥硬生生地被支走了，想着奶奶一贯是疼他的不会做些糊涂是，如今没成想这会儿突然塞给他个通房丫鬟说要好好磨磨他这性子。
他要是推三阻四吧，老太太不免得又要急上心头了，早前的病根还落着，要是真真的气着老太太了说不定还不得父亲青眼也就罢了，也会落个忤逆的罪名。
左不是右不是，难道他就这样束手就擒了？
左右为难的金凌收了那张苦瓜脸，他依旧不改那混不吝的性子什么招呼也不打，就翘着二郎腿大爷一样往那椅子上一坐，他起初在前厅就瞧着这丫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便出落的亭亭玉立，倒也担得起那句“一泓秋水照人寒”这样的形容了。
哪知又见她接待谈吐之间显得颇知文墨，倒是有些学识的，想必是有教养嬷嬷好生调/教过的。金凌听得兴致缺缺，对她并没有什么想法。不过老太太也是一番好意，就算心底里再不乐意也不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
思及此，他也只能勉强顺了老太太的意。
天可怜见的，这么相貌端正又好看的小姑娘怎么会同意做他的通房丫鬟？当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因着家道中落不得已而为之的？
“乖孙儿，今儿个天还不错，你带这冷香丫头去梅溪湖游船两个人吟诗作对，和丫头去店铺买些新鲜玩意带回来给奶奶好好瞧瞧。”老太太也是眼看这原先尚在襁褓中的孙子如今都快要到成亲的年纪了，这孩子心思是活泛了些，脾气也不知道像谁。整日里像匹脱缰的野马这性子呀是收不住的，这事本不该是她这老太太管了，可是当家主母去了苏州一去三月有余对孩子不闻不问的，她也是时候不得不管了。
老太太像是很是看好金凌与这冷香的姻缘，又派了几个惯会察言观色、推敲眉目的丫鬟和小厮与他们俩同去。想着要是金凌这混小子要是说些什么惹得姑娘生气，这些人也会说些话让气氛缓和些。
偏的游湖看景又得碰上那尊煞神，他于是私下对冷香说：“看景不如听景，听人说那天香阁的说书和美酒佳肴堪称一绝，最近还新来了个说的着实有趣的。我们去天香阁听听说书如何？”冷香也没把自己当成小姐，本就是落魄家的小姐赶来投奔的，做个丫鬟委是委屈了些。她见到那金凌第一眼就觉得外头说他的不好有失偏颇了，既然已是得了老太太青眼她就在这了。
冷香笑道：“公子若是有事可先行告退，冷香一人前去尚可。”
她像是知晓金凌心中所想，特意告知此次游湖不会告诉半句给老夫人，让他放心前去赴约。
金凌这才释然，这冷香倒是个体贴人的，末了要让他去锦衣坊会面。
“看你佳人在怀，我不由得想起当日某个公子哥的赌约了！”白青衣还是老样子，如今唱戏的行当不做了就来这锦阳城赵贺之门下学习。
如今这白青衣也不知怎的记起那赌约，他也不能说反悔就反悔吧！
他……今日就豁出去了！
鬟鬓蓬松如云雾，薄薄地施着薄粉，金凌本就长得眉清目秀，皓齿明眸，顾盼之间神采飞扬，金凌笑起来两个小虎牙微微露出。
许是白青衣看他的目光太过灼人，金凌被看得窘迫至极。
“白青衣，我愿赌服输扮上了女儿身，你又这般看我作甚？”
“如此一看，金家小哥儿倒是不负盛名呀！”金凌知晓他这是在故意气自己，偏偏还得要装作个不知道。
委实让他有些恼人，这人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
“今日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罚你俩月的例银！”白青衣看着金凌故意装着一副纸老虎认真地吓唬自己的贴身小厮的样子着实有些好笑。
金凌在想自己真是昏了头了才会上他的当，刚想夺门而出却被捉个正着，如今他就是想走也走不成了。
“这船还未停稳，你当心栽了个跟头!难不成你还想投湖不成？”白青衣一把扶住有些踉踉跄跄的金凌，他眼看着外头日头正盛，看金凌尤且粉汗盈盈。许是扑多了脂粉的缘故，他觉得今日的金凌扮作女儿一颦一笑显得格外的好看。
金凌发觉两人着实靠的太近了些，连忙一推开，道：“汗湿罗衫了!”船家开了所有的船窗，只觉得清风徐徐而来不由得让人心旷神怡，手持绢扇，披着罗衫，让人剖开了西瓜一人一块也好解解暑气。
白青衣在一旁写和诗，金凌一时技痒也恨不得画上几笔才好，于是也写了几句，中间有“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这般句子。
金凌起初还觉得自己肚子里总算还是有几滴墨水的，这些年的书没白读颇有些沾沾自喜，念到后面两句倒是让金凌的像揣了只兔子似的怦怦直跳。
“你……胡乱写些什么混话，这些个酸诗拿些哄哄外头那些小姑娘也就算了，怎么倒是存心要气我？”白青衣也是想逗逗他的，没想到他真气着了，等船快到岸口时金凌早已换上了原先的衣服。
“今日的事，你不许告诉旁人半个字！”放下狠话他就拂袖而去了。
他又看到袖间的簪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白青衣藏在他袖间的，他说那傅家的姨娘不是院里的等闲之辈招惹不得。
这不是在提醒他……
近日那些暗中跟着他的人就是那姨娘派来的么？依着约冷香在铺子里等他，放她一个女儿家在锦衣坊在枯坐着也不好。
“店家，这位姑娘看上的衣服都包起来。”
“奴婢无功不受禄，这份大礼还是折换些别的给院里的小孩子买点吃的好。”看她这模样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院里收留的孩子多半是些无父无母在外流浪的孤儿，奶奶见其可怜都安置在院里请人教养。
夫子对院里的孩子们加以授之以渔，孩子们渐渐也学了不少学识，长了见识。
冷香推诿着不喜欢这些好看的衣裳，金凌也不好不随了她的意，买了些孩子们爱吃的零嘴。他金凌虽平日里脸皮厚了些，对于姑娘家家苦等他许久他也是不好过意得去的。
冷香也是个爱耍的性子，换了衣扮上了男装倒也像会子事，吩咐小厮们备了些酒菜预备着对月畅饮一番。
那些暗中跟着的人也是个不死心的，都蹲在那大垂柳下暗搓搓地想动手。
“哟~还是有些年头的杏花村！”
“今夜月色很美，喝酒倒是很应景。”
还没喝到第三杯酒，忽然听见桥下轰然一声像是有人跌进了河里了。金凌刚想起身去看，冷香依旧是那样正襟危坐轻叩桌沿示意，这女子日后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什么？派出去的人都不见了!”
“是，我们手底下的人也是有些拳脚功夫的，竟也会落了下风。”
“我养着你们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不能给我手到擒来。都给你滚出去!看着你们这些无用之人就心烦!”
这厢金凌和冷香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下几杯酒下肚倒是有些吃醉了，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睡梦间恍惚听见那冷香说话，声如蚊呐，怕是隔墙有耳让人给听去了。
“我家的好姑娘哟~天可怜见的！还要几时能对镜梳妆打扮，有冷香一日在断不会让你被他人知晓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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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傅府那边动静不小，大房一早起来就咋咋呼呼的，说是傅家的大姨娘自恃引以为傲的美貌差点因着脸上长了些痦子毁了容。
“我这脸可是每日都用那新鲜的牛乳养着的，如今这样可叫我如何出去见人!”一时间屋子里的杯盏茶具凡是些易碎的物件都被恼火的玉莲摔了个稀碎。
在镜子前对着自己这张脸倒是一肚子火，定是有人往她的食膳里偷着下药了。
“查!你们都给查出来是那个不长眼的敢给我玩些这般下作手段！”为着些吃食大动肝火，傅清看着自己原本娶的妾室身子柔柔弱弱的，现在转眼就河东狮吼把他在小施那儿给撵过来，对着他好一通哭诉。
从前吧，他对着玉莲那张肤白貌美的脸哭得那梨花带雨的样子煞是惹人怜惜，多给她点甜头顺着她心意也不是不行。
如今吧，唉~这人真是一言难尽……
“我，还有事要忙，府里都请了大夫了为你诊治，为夫我在这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说话间还嫌弃她扯自己的袖子，连忙拂了拂一路小跑走了。
“还不是坏事做尽了才得此报应。”刚来的柳姨娘身怀六甲也免不得要碎嘴说上一句，她可没忘当初她进门的时候这玉莲对她百般刁难，要不是看着老爷心软以死相逼。如今的荣华富贵怕是真真要都便宜了这大姨娘，不过看着她是管着家都腆着脸叫一声夫人实则都是唤她一声大姨娘。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我做事也是你能质疑的？”
“这府里人人都晓得老爷喜欢的是我，大姨娘掌家由不得我说，可是我听闻昨日……”柳姨娘唯恐自己在嘴皮功夫落了下风，扶着肚子大着胆儿故意走到大姨娘面前瞧她轻纱遮面不敢见人的模样。往日这般热闹可是不常见的，况且这也是有人教她这么做的。还有几个缩在那边听墙角的，左右要去老爷子那告状她也是不怕的。
柳姨娘手持团扇慢慢扇着，见那傅家姨娘不出声了。她才敢说出些话来，“看姐姐这疾症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如此伺候老爷的重担便要落在我们几个小姐妹身上了。”柳姨娘说话不过是毒了些，傅大姨娘见到柳姨娘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也顾不上什么仪态，竟是什么话都敢骂出口了。
“要说老爷要抬你做夫人，简直就是瘌/□□想吃天鹅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名义上都叫你夫人可曾记得要拉你去宗亲祠堂上在族谱添上一笔？”傅家大姨娘一怔，这话倒是戳/中她的心窝了。
这么些年她也是费尽心机好不容易才掌了家了，为自个儿也积攒了不少的私房钱。她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能成为这府中正儿八经的夫人便无人敢说她只是个姨娘了。自从生了若姐儿这身子弱，寻遍名医，听了不少大夫说的什么偏方全吃了个遍也没有成效，见着老爷身边有个年轻貌美的丫鬟就要给她灌药，她整日里防着这个防那个的，却还是百密一疏让这柳姨娘怀着身子进了门。
这下思及此，见她如此特意来奚落自己，玉莲这下被气得牙痒痒了，这手里的帕子都揪成一团。偏偏那韦嬷嬷偏叫她沉着性子，别叫人抓住她的痛处。
她就算娇纵了些也不敢不听这个从小养育她长大的嬷嬷，她说的一向为着她好的。
看现如今的境地就是要提防着这各房的姨娘们处处小心管理好家宅之事。
“你这是仗着老爷喜欢你，还敢爬在我头上说我的事？”她那眉头一皱一皱的，气极了她才恨不得上去就给这柳姨娘一巴掌呼过去让她们好好长长记性。
“主子，今日还是不要太过张扬为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回沁园算了。”丫鬟喜春多年伺候在这柳如烟身边，多少也明白她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说话半点都不饶人的。
明的晓得这新来的柳姨娘和当家的大娘子不对付，那些个不受宠的小娘觉得自己人微言轻只会躲在一旁看着这俩人扯皮了。
这傅家的府水深的，平时小打小闹也就是常事，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场景更是比比皆是。如今能风平浪静的各自姐妹牵手看戏看个热闹也是好的，好似一派姐妹情深的做戏。
“我今日话说得好像有点多了，走！回去歇着去。”柳姨娘今天就是成心来添堵的，她的目的达到了此时也能回去好好与金家的交差了。
左右自己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的前程着想，柳家如今是落魄了，就算成不了什么气候也断不会让别人看笑话。傅家的总归是那个青玉莲的掌家。她初来乍到的在这府中根基不稳，这傅家老爷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不过是看她年轻貌美体贴人，家世不错，这会子和大房的闹了不快这才让她钻了个空子有机会当了个小娘。
吹枕边风是那青玉莲惯用的技俩，想想那在外嫡亲的女儿自嫁给渔夫后这傅家不管不问的态度也看出傅家所谓的亲情也就这样了。
“听说了吗？我们这小娘今日可逞了威风了!”
“各房的丫鬟小厮们都说了，听着那大房的声儿想是又摔了不少好花瓶。”
“花瓶摆在那儿，本就是给那夫人摔的，瞅瞅今天老爷那脸色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我们相对老实一点的小丫头还是拉着那些说得正起劲的小丫鬟们的袖子示意道，“唉~姐姐们，我们还是快些做事吧，要是让人听见了不好。”
“你们有空在这翠青阁说碎嘴倒不如小心仔细你们的皮！还不快去!”春喜倒不是看不惯这些新来的小丫头碎嘴，不过有道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丫鬟们也都是怕事的，听到大丫鬟这么一说倒也安静地各忙各的了。
“小娘，你瞧瞧手底下的小丫头片子们，一个比一个闹腾。”
“闹腾总比那大房的一个个瞪着死鱼眼好。”
“哈哈~这也倒贴切。”柳如烟笑着，玉姨娘此举叫招摇不叫张狂，论张狂金家的那个可是头一个，她要是触了金家的逆鳞不会是今天这般模样了。
不过是前几日在前哭诉了几番，也没仔细梳妆打扮一时哭成泪人，模样煞是楚楚可怜，以往这般苦肉计惯是玉姨娘使得的。
傅清是吃的这套，也是玉姨娘整日尖酸刻薄泼辣惯了的，如今看着自己跟前的人受到如此委屈，自然说是要打抱不平的。
“向来我与那玉姨娘不对付，如今不过是借着由头帮那金家一把罢了。”她本是小时候就跟着府里的大夫们学过一些医理，本来吧她也想不争不抢在这府里平安生下孩子就这么过完一辈子。
那偏偏那人善妒又不安分，她这次只是略施惩戒，在她常用的熏香中加了一味药，若是初次用还是没有什么事的，平日里她又喜欢饮那上贡的茶。
所以这毒……还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喝下，这可由不得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你这叫招摇不叫张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