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生思》枯木无生

4、“是吗？“

　　七月的阳光在h城格外勤劳，四点左右天就露白了
　　宿舍外的小道上竟已依稀有人行走。不知是早起，还是未睡。
　　六点左右学校已经有热闹起来的样子，不少人已经起早去赶早市，早市就在学校外夜市一条街的隔壁，早市卖的水果新鲜便宜。早市和夜市就像h大附近的搅在一块的文化产业链，对于h的学生来说，少了哪个，大学四年都不完整了。
　　当然此时432寝室依旧是死寂一片，她们的热闹已经被自己定制的不透光窗帘死死拦在窗外。
　　星期天，是寝室三令五申的禁铃日，所以在九点四十三分前，没有一个手机和它的主人发出任何声音，而第一个醒来的正是昨晚还忧思不绝的一人——叶盼，另外三人此时依旧睡得雷打不动。
　　刚醒来时眼睛还强烈的抵抗醒来的实事，根本不愿睁开，叶盼伸手摸索自己的手机，竟然被自己垫在身下睡了一晚上，硌成还能睡这么香，自己上辈子莫不是被困死的？九点四十三！都这点了，居然就自己一个人醒了，她们饿也该饿醒了吧？
　　洗漱完，整个人都清醒不少，叶盼坐到椅子上后突然看见书架上的u盘。今天是！
　　走廊上空荡荡的，叶盼靠在转角处的暖气片上，调出那天存的电话，
　　“嘀，嘀，嘀……”
　　“喂？”
　　“是我，就是前天借你u盘的同学，你今天有时间吗？”这么礼貌做作的语气，让叶盼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自己。
　　“我现在就在学校……”
　　“那我去找你，你在哪？“他要往来女生宿舍门口一站，必定得出大事，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吧。
　　他失笑“主楼门口，你来吧，我等你。“
　　“好，我马上过去。“
　　宿舍楼到主楼还有一段路程，怕让他等急了，没什么心思梳妆打扮，她就随意套了一条浅绿的裙子。
　　H城的夏天虽然不至于太炎热，但是像叶盼这般直裸裸暴露在阳光下疾行，到主楼时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些汗珠。远远地便看见他站在榕树下，微低着头像是在看这路的纹理，看得认真，未注意到有人走近他。
　　叶盼这时候才注意到他的长相，上次只记得了他修长的背影。这次看他才真正看清他的眉眼，轮廓，单拆开看来似乎说不上精致，但生在他脸上却意外的和谐好看，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自有一派风骨，温润剔透。
　　他抬头，偷看被抓个正着。这场面有真些像小时候被妈妈抓到偷看电视，叶盼有些心虚，调开视线，停下了脚步。
　　两人此时恰好都罩在树影中，隔着一道阳光，他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他的身影劈头盖脸下来，一时之间叶盼不知是该先说谢谢还是抱歉。紧张之际，她就直接将u盘递了出去。可手一伸出去就马上后悔了，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懊恼间，男生的指尖已碰到她的手心，有点酥麻的感觉，叶盼很少和异性有肢体接触，这种感觉有点微妙。
　　“热吗？“
　　“啊？“他突然的开口让叶盼有些措手不及
　　“走这么远，很热吧？”看她白皙的皮肤上渗出的细密汗珠，马上换手拿出纸巾递到叶盼面前。
　　叶盼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的鲁莽中，并未注意到他的举动，无意识的接过纸巾。
　　“我叫李时纪。”
　　不知是自己的反射弧太长，还是他每次开口太过突然，叶盼觉得自己总是不能马上接上他的话。
　　“啊？你就是李时纪。”前几天寝室的绯闻对象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突如其来的事实让叶盼不止一点点震惊，竟然直接脑子短路的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认识我？“对面的人似乎也有一些惊讶。
　　“那个，不是，我不认识你。不对，不对，我认识你，额，就是……我叫叶盼，盼望的盼！”
　　李时纪看着她努力解释无果的样子，真是又可爱又好笑。认真的回答她
　　“嗯，我知道了，现在我们认识了。”回答她的话跟哄孩子似的，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果然厉害的人，都自带光芒，说话得体还彬彬有礼。自己不但脑子没人家运作的快，连嘴都彻底废了。
　　回寝室的路上，叶盼还有些意犹未尽，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就这么仓促的再见了，没要个签名照什么的，有点可惜了。若是让她们几个知道自己去拷贝资料的当都能碰到李时纪，一定会骂她不仗义不叫上她们去。
　　夜幕落下，学校南墙外。
　　李时纪回到租住的房子，因为这段时间准备考研，家里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经常来回跑也麻烦，所以就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本来他是一人租了这两百多平的loft，可禁不住吴浩他们几个的软磨硬泡，说他一人租住这么大的房子不但浪费资源，还冷清的很，非要搬过来一起住美名其曰照顾他。于是就变成了三个人的合租房，热不热闹且不说，乱倒是乱了不少。
　　一进门就看见吴浩瘫在沙发上，三个枕头分布在客厅的三角，外卖盒啤酒罐摆的到处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这刚做过法。李时纪眯了眯眼，有些后悔当初一时心软。
　　“阿纪，你回来了啊”吴浩勉强从沙发后面抬起半个头，丝毫不在意自己周围的脏乱。
　　“嗯，思源呢？”
　　“你还说，给你善后去了啊，你倒是干脆，每次拒绝人家吴大美女都不留情，你是好了，一天都不在家，你知道她一个礼拜来几次吗？我的天，真是百折不挠啊，不过也真是厉害一次都没碰上你。“他那一脸哀怨的样子，好像李时纪是个负心汉，让他受了委屈似的。
　　“这跟思源又有什么关系？“李时纪边收拾桌子边问道
　　吴浩蹭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关系大了，总不能让她天天这么来吧，我就用我这学高数的脑子一想啊，你不愿意，就让思源上啊，总得有一个人安慰她受伤的心嘛，我就让思源去送送她礼物，每次来去送送她，让她感受感受温暖，说不定一开心就不来了。”
　　“为什么不是你？”
　　“我颜值不够啊，这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这种好事能让给他，追他的人那么多。“
　　“思源会答应你？“李时纪还是觉得可信度不高
　　“为什么不答应呢？反正他也是来者不拒的，主动对他也没多大难度。”
　　李时纪看他一脸被自己歪理折服的样子，也不打算打扰他，便打开电脑做自己的事去了。
　　接近九点时，齐思源才回来了，坐在沙发上许久没开口。
　　吴浩本等着他分享情况，可看了他半天，他不但不出声，连个表情都没给自己一个，无奈他实在沉不住气，好奇得很，：“哎，阿源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和吴大美女，嗯？”
　　似乎是没听到他的话，齐思源并未言语，只是这么坐着，像是在想什么。齐思源一贯是有些爱玩闹，不知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李时纪也注意到了他的反常，“思源？”
　　“啊，怎么了。”像是刚回过神，齐思源应道
　　“哼，阿源你偏心，我叫你都不理我，不和你好了。”这下轮到吴浩炸毛了。
　　“好了，别闹了。”意识到他的低气压，李时纪只好开口阻止吴浩的胡闹。
　　齐思源慢慢低下头，似是在掩藏自己的情绪，“我今天碰到她了……“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忽然断了话语，此时连吴浩这般的粗神经也已察觉到齐思源的异常。
　　“见到她的□□戈就在我的身旁。你们知道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我竟怕她误会。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和别人将就。可一看到她，我就知道我错了。“半天他才重新开口。虽然习惯了一贯滥情和煦的齐思源，李时纪却觉得此时他这求而不得的深情模样，才是真正的他。
　　“感情是难以由自己把控。”李时纪沉吟道。
　　“在她之后，我每遇到一个合适的女生，我都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忘记她，我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可是她又出现了，就那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我才发现自己根本逃不掉。”他那么说着，又渐渐恢复了一贯微笑的模样，好像只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知道他还需要安慰，吴浩开口道：“你也别难过了，你起码有个念想，你看看阿纪，阿纪扎在这美女堆里都没眉目呢，先不说别人，你说这吴大美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是个男的都该从了，他就是不搭理。这么高冷，不过你别说，现在的女生还就吃他这套。”
　　“是吗？“
　　“啊？阿纪刚刚是你说话了吗？“吴浩一下将嘴里的水喷了出来，且不说刚刚这话是说给阿源听的，就算是说给阿纪听的，换到平时他也从不理会自己的调侃啊。
　　“没有。”和往常无二的冷漠让吴浩以为自己刚刚幻听了。
　　他与齐思源对视一眼，“你说的？”后者一脸茫然。
　　这下吴浩彻底懵逼了，他俩今天怎么都这么反常，按理说阿纪平时被他们一闹，早就回房间了，今天竟然还一直在客厅坐着，难道他房间里有老鼠？？？
　　而这位当事人并没注意到室友的迷茫，他的目光一直跨过电脑，透过那硕大的落地窗，隔着一街灯火，不知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