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考古爱人》蓬生

5、大妖渠灵

　　夜色深沉，陈川躺在床上，摘下了贴在手腕上一圈薄薄的金属。落下的瞬间，小小的房间内阴风大作，将谢熹挂在窗口的铜铃撞的疯狂响动。一个白色的人形渐渐在房间中间凝聚成型，等完全形成一个人体的时候，阴风顿时消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川的灵体。
　　陈川伸手取过放在桌上的横刀，解开包在外面的一层布，那柄刀的阴气立刻就溢散开来。然而不等阴气碰到门上贴着的符咒，陈川手腕一翻，阴气随着刀身一起被收起来了。
　　“我去周围看看。”陈川撂下这句话就直接出去了，留下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被撞的叮当乱响的风铃。谢熹耸耸肩，也躺在了床上，“老大都出去了，我也得干活了。”在天上院璋的注目礼下，谢熹魂魄离体，化成一个黑衣鬼差的形象，也出去了。
　　秦晏的房间里也住了三个人，都已经睡下了，安安静静的。陈川看了一眼，确定没人醒着，这才现出身形，伸手摸向秦晏的眼睛。然而这一下却没摸到，陈川的指尖还未碰到人，一股气息从秦晏枕头底下冲了出来，直直的奔着她的面门去了。陈川忙收回手，往后一退，再回看过去，只见一只青色的小龙盘旋在秦晏的胸口，恶狠狠的盯着她。
　　“龙气？”陈川愣了。这股气息她熟悉的很，陈门分支之一青龙陈，所用的护身符里就有这么一道龙气。这龙气是青龙苍翱所吐，她小时候经常没事去苍翱住的地方玩。不过苍翱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她去了几次也没见他几面。
　　他又不是青龙陈，难道有青龙弟子给他做了护身符？这手段看起来可不像个普通的弟子。陈川神色复杂的看着那只龙气所化的龇牙咧嘴的小龙，长的倒是和苍翱一样，但显然不像苍翱认得她。
　　陈川准备再尝试尝试，但秦晏一翻身，面朝着她，眼皮动了动，像是要醒。
　　算了。她叹了口气，急匆匆离开了。
　　轮回台的生死阁不常有人来。这里存着世上所有人一生大小事情，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对于凡人来说，重要的事情和不重要的事情，在这里都是同等的分量。
　　“谁？”生死阁管理者不见人影，只闻其声。
　　“临金轮回台管理人陈川。”
　　“查什么？”
　　“临金南门人秦晏，男，现年28岁。”
　　“一千三百八十间，进门左手三百七十四。”
　　“多谢。”
　　陈川说完便踏进生死阁，按着管理者说的朝着第一千三百八十间走去。她步子迈的很大，走的也快，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三百七十四。陈川默念着数字，在书架间快步走着。所有的架子和图书除了编号没有泄露出其主人的任何信息。陈川很快便找到了这个架子，直接取下了第一本《总录》。
　　“渠灵！”陈川一翻开便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原本想着，只要看看总录，他前世是否是妖就可以了，没想到第一页就让她吓的差点散了魂。她有些失魂落魄的将《总录》放回去，飘着出了生死阁。
　　“你怎么了？”管理者看见陈川这副样子有些惊奇。
　　“他是渠灵啊，你怎么不说呢？说了我都不用进去看了。”陈川哭笑不得。
　　“我哪记得那么多。”管理者话中带笑。陈川知道他在撒谎，能记住所有生死簿对应活人的管理者才不会记不住这些。
　　“你看对面的书架了吗？”管理者问。
　　“没有。”陈川摇头，“我只是要查秦晏而已。有什么事吗？”
　　“没有，随口问的。”管理者说。
　　谢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川躺在床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样子，天上院在旁边一脸担忧的看着。
　　“这是怎么了？”谢熹觉得新鲜，她还从来没见过陈川这个样子。
　　陈川听见她回来，立刻坐起来，“来，我来给你们两个补补课，关于中国人妖两族百年战争的。”
　　“又要补课？”谢熹尖叫一声。然而陈川已经开始说了。
　　“我就不用秦历了，不然你们可能听不懂。”陈川说。
　　“这有什么区别吗？”谢熹有点不明白。
　　“玄门现在主要还是用秦历。说是秦历，其实只是以秦始皇称帝那年算元年而已。”陈川拍拍手，“我觉得你们可能换算不过来，用公元历你们可能容易听懂。”
　　谢熹和天上院点点头，示意陈川可以往下讲了。
　　“公元1760年，南方柳家族长的小女儿柳杉出生。她出生的这个时候不太好，人妖两族的矛盾尖锐，就差一个火星点炸了。”
　　“这个柳杉呢，是罕见的天才，学到十六岁，柳家的法门都学会了，于是化名柳岁三，离开家族闯荡。”
　　陈川板着张脸，嘴巴张张合合，似乎对自己要说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
　　“离开家族后不久，柳杉遇到了一个大妖，名叫渠灵。这个渠灵的来路没人知道，只知道他原形是只乌鸦，东汉末年突然出现在中国，一出现就让四方为之忌惮。彼时，清风阁刚刚建立，渠灵正是清风阁的二把手，”
　　“这两人初次相见便打了一架，谁也没打的服谁。此后数次相遇也都是见面就打。”
　　“但······”陈川突然停顿了一下，“谁也没想到，柳杉在十九岁的时候宣布离开玄门，就此隐居。那时候她才刚刚被玄门权力中心所接纳。”
　　“此后不久，渠灵也离开了清风阁。这下子，大家就都知道了，柳杉、渠灵，这一人一妖私奔了。”
　　“虽说无论是哪方势力都想找到他们，但他们有意隐瞒，还是瞒了一年没被人找到。直到一年后，清风阁的老大被杀了。”
　　“之后不久，渠灵再次现世，迅速处理了清风阁内乱问题，但他们隐居的地方也暴露了。数方势力纷纷前往。几日后，柳杉身死，化为厉鬼，却直入地府，并未复仇。渠灵得知此事后，亲自上门杀了当日在场的几个玄门中的大能，且开始纵容清风阁的妖怪，最终掀起了人妖百年战争的序幕。”
　　“不过，清风阁也并非所有人都支持他。他连杀数人，本也身受重伤，回到清风阁三月后便被杀了。清风阁此后几番易主，但未能战争已不能阻止。”
　　“在这场战争中，多少传承灰飞烟灭。柳家更是从此避世不出，难觅踪迹。”
　　“直到公元1872年，这场战争才结束。人妖两族派出代表定下合约，直到今日。现在的格局，也都是从那时留下的。”
　　谢熹和天上院不停的点着头，因为是在当故事听，倒是没有什么难以听懂的地方。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到说这个？”谢熹问。
　　陈川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谢熹看她这个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
　　“佛曰，不可说。”陈川说，“行了，你们睡觉去吧，这事你们就当听故事了。”
　　“那你再往下讲讲呗。”谢熹笑笑。
　　“再往下讲也没什么大事了，最大的事就是1920年妖潮爆发，昆仑灭门，以及去年的妖潮了。”陈川说着，想起了什么似的，“你是怎么进入玄门的？昆仑再兴也不过这两年的事情，你呢？你怎么就这么恰好进了昆仑？”
　　“我？”谢熹愣了，神情看起来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我那时和旅游团的朋友去昆仑山玩，没想到遇到了雪崩，被雪埋了。恍惚间，我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袍子的人救了我，我那时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就说了句‘谢谢’。那个人就对我说，‘你能看的见我，就是与我有缘，等你好了，可以去昆仑山脚下拜入昆仑’。”
　　“我醒来后回忆起来，觉得有些神奇，就去山脚下溜达，果然看见一个道观，上面写着‘昆仑’二字。我就进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进了昆仑。”
　　陈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丝的一言难尽，大概是没想到这个当年的同窗好友一脚踏进玄门，竟然是这么个缘由。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那个救我的人是谁呢。”谢熹笑了，“我还想当面致谢来着，但是找遍了昆仑，也没见他。”
　　说到这里，陈川心里已经有数了，“救你的人是昆仑山神。法名卢师子，俗名卢长安，你自己选一个喊就行。”
　　“嗯？”谢熹被这句话惊到了。
　　“惊讶什么，这一任山神也是昆仑派的弟子，这是常识。”陈川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