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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暗室禁闭 ...

  •   一顿饭吃到最后,叶汀一杯杯的没控制,加上中午喝了酒,自是醉的厉害了,她掂了掂酒壶,将最后那点酒斟入沈念之的酒杯。
      沈念之受用,端起来轻轻嘬饮。
      叶汀托着腮,双颊飞上红晕,冷不丁开口:“公子这般好看,不知何日才能再见?”
      人总是这样贪心的,这一次的相遇还未结束,便开始惦记上下次,下下次,非想要在快乐的时候把一辈子的邂逅都提前知晓。
      沈念之抬头,一双清清冷冷的眸子正撞上那双眼睛,眸光流转,似有璀璨星光,两相注视,仿佛天地初辟,混沌初开,电光火石,直抵心底,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一样。
      他有意放纵,下意识的便说:“姑娘若喜欢,每月十五,我在此处静候。”
      叶汀闻言开心的不得了,敛了星芒,两眼笑的弯弯,犹如春日晚上最温柔的夜里暖黄色的月牙,让人看了欢喜。
      这一天到了最后,就连素来好酒量的沈念之都有了三分醉意,叶汀走在路上更是歪歪斜斜,搀着紫苏,硬是嚷着还能走直线。
      紫苏还是个清醒的,知道领着叶汀走王府后门,她本来还想劝那归川公子别送了,但又觉得暴露了身份总比再路遇歹人强,也就没拦着。等她和叶汀进了门,没了声响,沈念之依旧站在那里,脸色晦暗不明。
      白日里那句潇洒不羁的“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在这时浮上他心头,襄王府里的女眷一个手就数得出,能扮上男人带着丫鬟跑出来喝酒作乐的,算来算去,莫非,她是那位准王妃?那这女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故意接近他的,又有何目的?
      罗一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上前,恭敬道:“爷,回吧。”
      他明明满腹的心思,却还是清浅一笑,回了。
      知秋园里,不知值守的丫鬟去了哪里,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叶汀脚步踉跄着踹开门,嘴里吆喝着“紫苏,点灯!接着喝!”紧接着被门槛绊了一脚,一头撞上了一堵肉墙。“哎哟!紫苏!你快看看这是啥啊撞我。”
      这时紫苏已经摸进屋点起了灯,灯光一亮她便傻了眼,两腿一软直直便跪了下去:“王爷!”
      叶汀后知后觉,还一个劲儿往沈清枼身上凑,踮脚直凑到他鼻子底下,好像忘了自己身处何方,十分不解道:“王爷?谁啊?我的手机呢?这人穿的怎么这么奇怪,真是见了鬼。”
      沈清枼那张脸冷黑冷黑的,他抓住叶汀一只胳膊,贴着她的耳朵,冷声一字一句道:“你再看看,本王是人是鬼。”
      这句话冰冷,他的气息也冰冷,像一盆凉水兜头而下,把叶汀浇了个透心凉,她又眯了眯眼,总算找回了点清醒,然而也只是一点清醒而已:“哦!是王爷啊,春宵一刻值千金呢,怎么,那朵白莲花没给王爷暖被窝么?”叶汀浑身酒气,话儿说的露骨,嘴里酒气热气全扑在了沈清枼下巴上,他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来人,把她关到暗房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不准出来!”
      叶汀还在那里不知好歹,摇晃着身子,一张嘴气死人的自问自答:“莫不是白莲花把自个儿摔坏了?哎,不能不能,剧情哪有这么简单。”
      恩,的确没有摔坏,是摔怀了。
      暗房在沈清枼的荣苑后院,一间卧房大小,只有一扇巴掌大小的天窗和送饭窗口,一张石板床,因要关叶汀这个醉鬼,临时加了厚厚的被褥、帐子和屏风。沈清枼带着滔天的怒气,亲自把叶汀提进去,她醉着,困意袭上来,倒在石床上,把杯子一扯,一秒入睡,看着她四仰八叉的样子,沈清枼眯了眯眼,眼中的情绪看不分明。
      叶汀这次并没喝断片,酒后渴水,再醒来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她带着从前在现代的习惯,摸了摸旁边,没摸到水杯,勉强坐起,发现自己并不在知秋园里,她揉揉脑袋,回想起醉后冲撞沈清枼的话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不妙,往腰间摸去,青龙玉不见了!然而此时此刻,这一些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头顶上巴掌大小的天窗上积了落叶,只能漏下来星星点点的月光。
      厚重的恐惧感,犹如黑云摧城,一重重直往她心头上压,有些埋在脑中最深层的恐怖记忆,开始迅速席卷她的理智。
      她有幽闭恐惧症。
      她有些着急,借着那仅有的一点点月光,伸着手在黑暗中摸索,终于摸到门上那个小小的送饭窗口,压住急促的呼吸,强做镇定的喊道:“来人!来人呐!我要喝水!”
      没多久响起了脚步声,有人默不作声的“哐几”一下拉开窗口,放了个巨大的水罐,又以叶汀都来不及去扒住的速度关上了窗口。
      “我要见王爷,烦请通报!放我出去先!”叶汀急切的喊道。
      来人已经走远。
      四周里只有她的回音。
      沈清枼下了严令,除一日三餐不得怠慢外,不准回应,不准放人。
      叶汀见没有人理她,缩回床上,把被子裹在身上,尽最大努力稳住心神。一把嗓子颤抖着喃喃:“叶汀,镇定,镇定,想想好的事情……”
      父亲出事那一晚,她和母亲接到警方电话,急匆匆赶到现场,到时警方正在切割已不成样子的车体,而车下压着的,是她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至亲。看到那一幕,她在瞬间里浑身冰凉,眼泪流了满面却感觉不到,只觉得胸腔里像是有个钢铁做成的手,将她的心抓住,扯碎、捏爆,满心满肚都血肉模糊,堵得她透不过气。接着便是混乱,跟着上救护车,到了医院,所有人都匆匆忙忙,母亲颤抖的双手按在她的肩头,让她在医生办公室乖乖坐好,可她却想去看看父亲怎么样了,偷偷跑出来,人来人往中她跟丢了母亲,迷迷糊糊的进了电梯,遇到了电梯故障。
      十二岁,从未经历过生死的少女,刚刚目睹了血腥一幕的叶汀,带着对死亡和失去父亲的深深恐惧,在漆黑的电梯里独自被关了三个小时,就此埋下了病根。
      紫苏没闲着,天还没透亮她就在荣苑门口跪着了,王爷这回确实动怒了,但关个一夜也就够了,管家往荣苑里回话出来被紫苏逮到,她上前就抱住了管家的腿,要求见王爷,管家哪里有好脾气:“去去去,王爷不在!”
      沈清枼确实不在。沈念之昨日亲自带了折子来王府,自然是有事需要他料理。他关了叶汀,连夜就出了京城。
      王爷不在,紫苏一点门路也没有,只能每天早上去荣苑门口等,怕错过了沈清枼回来。暗室里除了去送三餐和负责定时清扫的人再没人去,就是秦月容听了消息想去看看热闹,也被大管家拦下了。
      白日里阳光盛些,仔细点可以听得到外头洒扫的声音,叶汀的境况便会好些,但是无论她怎么求,那些送饭和清扫的下人都只当她不存在,就连她苦苦要一盏灯的哀求都不理。叶汀只好趁白日里理智回笼好好吃饭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应付夜晚的到来。她的病很长时间没犯过了,这次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她最怕的便是在某一夜自己彻底崩溃。
      沈清枼没想到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
      琼州闹山匪,本用不着王爷出面,可这股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凶徒流寇竟敢在官道上劫了东南三州的盐铁转运使,堂堂三品大员被弄了个重伤,等知府派人剿了匪,虾兵蟹将抓了一堆,整整三十车生铁却不翼而飞,铁是锻造兵器的原料,自古以来朝廷严控,莫不要说现下中央暗潮汹涌,连边界的和平也只是脆弱的泡沫,地方上不敢怠慢这等大事,层层上报,因琼州是翊王沈念之的辖区,本着避嫌的原则,三王一合计,派了沈清枼坐镇。他快马赶到琼州,落脚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伤重在床的盐铁转运使,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位姓徐的大人已经不治而亡,重要线索断了一环。沈清枼已有先见之明,派带来的仵作立马验尸,紧接着又雷厉风行地派一队人马在出事地点扩散搜寻生铁的下落,一队人布衣潜入琼州街巷酒肆暗查。
      琼州知府弓着腰,战战兢兢的站在沈清枼对面,呈上他府衙先行拷问搜寻得来的物证,根据狱中抓捕的匪徒供述,在琼州边界定淮山上找到了这窝匪徒的一处据点,从中搜到了一批财宝,其中的大额银票上,红红的印戳显示这笔银子来自京城昌裕钱庄,翊王的产业。
      沈清枼抽出一张银票,摸了摸暗红色印戳,嘴角牵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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