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你丑到我了》深情别藏

3、第三章

　　天色已晚，五连珠大红宫灯早已高悬在用大理石砌成的皇宫围墙上，皇宫大门上嵌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发出熠熠光辉。

　　而此时，皇宫大门处早已人山人海，熙熙攘攘，华丽的马车和轿子塞满了大街，都是些官显贵领着女儿来参加晚宴，由宫内侍官引路前往御宴园。

　　虽说往日程惜蝶也常偷溜出来在皇宫门口转悠，但这幅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加上气氛也不似往日，她不禁平生出些紧张感，心想这大门平日里也不见得多气派，今日倒不太一样了，可想而知宫里的景象。难怪自古以来这么多人削尖了脑袋也想挤进去，可惜却不知这金碧辉煌下早已是皑皑白骨。

　　程芷苓站在一旁，面上虽不动声色，可掩在长广袖下的双手却紧握成拳。

　　程辉对皇宫已经司空见惯了，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程惜蝶与程芷苓跟在身后，大门处站着的侍官见到程辉，连忙小步跑上前，毕恭毕敬地说：“程大人，让奴才为您引路吧。”

　　程辉点头。

　　程惜蝶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周围那些莺莺燕燕，什么也没察觉着，只觉着想用点什么洗洗眼睛，放眼望去只见宫中女子个个都尖嘴猴腮，形貌丑陋，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丑人都没有今日见的多。此刻的她无比想迅速结束这场宫宴，然后回到自家院里摸摸侍女们的小手。

　　而程芷苓一语不发，冷眼看着打扮的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女子们，心里暗自嘲笑这群庸脂俗粉，面上闪过一丝轻蔑之色。

　　左拐右拐，穿过无数的亭台阁楼才到了宴请的地点，而那宴请地点正是洹宁宫。

　　洹宁宫的装饰十分豪华。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碧禧麒麟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纯金铜叶。

　　洹宁宫内只见上好的白玉铺成的地面在长信宫灯的照耀下发出着温润的光芒，支撑房屋的巨柱是用鎏金龙形装饰。

　　殿内的布局分为两层，低下一层的是官员及其女眷的席位，左右各布着两列三桌的黑漆彭牙四方桌与漆木椅子，左边的位置为官员所坐，右边的位置为女眷所坐，中间空着一块方地，以便宴会之时能有歌舞助兴。

　　更高一层的台阶上则是皇上妃嫔与皇子的位次。正中央一片硕大的嵌青玉雕夔龙纹插屏，屏风两旁是琉璃金燃灯。以紫檀雕龙凤纹双人炕桌椅为中心，成两半分布其余的桌椅。

　　程惜蝶进门后看见除了中央的紫檀雕龙凤纹双人炕桌与左处的桌子是空着的，其余都坐满了。右边的位置上坐着四位妃子。看来皇上皇后太子都还没来呢。也好，自己便挑个离得远的位置坐了罢了。

　　可没想到宴会的位置居然是按照官阶大小排的。

　　由于程辉在朝中的官位是太尉，位居高位。于是程辉三人的席位都是最靠近上层的那桌，程惜蝶的美好愿望破灭了。

　　程辉在去左处位置之前，不放心地小声叮嘱了一句：“宫中不比家里，做事要小心谨慎。”

　　程惜蝶与程芷苓乖乖地应好。

　　与靠后的两桌较为拘谨的气氛不同，程惜蝶入座的这桌皆为重臣之女，也是此次太子选妃中有力的竞争者。如今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各看各都是庸脂俗粉。

　　程惜蝶一坐下便觉得自己收到了好几道目光的注视，抬眼一看，那些目光中夹杂的探究，不屑与敌视令原本就丑陋的脸更加丑陋，程惜蝶暗自叫苦，只觉得这晚宴无论有什么，自己都没什么的胃口了。

　　一旁的程芷苓就不同了，一身素雅的衣服与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就是在告诉别人，自己是个庶出的，无法构成威胁的女子，于是投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是寥寥无几。

　　不同于女眷这边的紧张气氛，左边大臣处倒是看起来分外的“和谐”，表面上还能说说笑笑的，夸赞对方的女儿，其实都心怀鬼胎，巴不得自己的女儿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程辉也不例外，他表面上虽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内心也在暗暗祈祷着。

　　自己原本只是一介武夫，却因缘结识了前朝的太尉嫡长女杨慧心，并且依仗着岳父杨威在前朝立下的赫赫战功，当了他的部下，从此平步青云。

　　如今岳父杨威已告退朝廷，将自己举荐给皇上补了太尉的空位。自己也胜任了这个位置，将凤城的军队管理得井井有条，击退匈奴。

　　可自古功高盖主必定会召来祸端。皇上的猜疑已经在不断增加了。

　　而这次的太子选妃就是自己向皇上表忠心的好时机。

　　若是没有选上太子妃，恐怕就得另想法子了...

　　这边，程惜蝶自觉无趣，便偷偷地瞄着台上坐着的妃子。

　　妃子们的样貌尚且不提，这服装打扮倒是大相径庭。后三席的都打扮的较为端庄，衣服多为素雅却又不失气质的正紫色与浅黄色，唯有第一席的妃子，打扮的甚是华贵。

　　这位妃子的发髻上插着镂空兰花宝珠钗，身着枣红广绫合欢丝绸裙，身披梅花纹纱袍，珍珠水晶耳坠，再加上精致修饰的妆容，看起来分外的雍容华贵。此时她却意兴阑珊，手抚着指上的玉指环，自是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程惜蝶暗自想着，这位妃子恐怕就是当今最得宠的丽贵妃王瑜珏了。

　　早在来宴会之前，娘亲便和自己说过丽贵妃仅是滁州县令的女儿，却在宫中选秀时被皇上一眼看中，纳入后宫。王瑜珏凭借着样貌与才情，再加上诞下三皇子与四皇子两个子嗣，被皇上荣封为贵妃，仅居皇后一人之下。

　　娘亲谈到丽贵妃家里是如何“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时的语气甚是饱含着深意，那是程惜蝶第一次察觉到爹娘仿佛将自己看作了道具。

　　这般想着，程惜蝶只觉得心里一阵寒，也不知道二妹程芷苓是否也是一样的心情。

　　虽说在旁人眼里二妹总是柔柔弱弱的，可在自己与她寥寥无几的交谈中，却发现程芷苓是一个极有想法之人。

　　程惜蝶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二妹。程芷苓的目光涣散，显然是在想着事情。

　　“皇上皇后太子驾到。”太监尖利的声音在宽广的殿内响起。原本席间还传出谈话声，现如今变得鸦雀无声。

　　伴随着殿内奏起悠扬的丝竹乐声，一男一女缓缓走来，正是当朝皇帝林治与皇后温宁燕。

　　殿内所有人起身行礼迎接。大臣们作揖鞠躬，女眷们屈膝低头，高声道：“皇上万岁，皇后吉祥，太子千岁。”

　　身后的太子林殊言见台下乌泱泱的一片人，只觉得脑袋发疼，可自己又已经答应了母妃，只得耐下性子来，冷着一张脸迅速走到左处第一席的位置坐好。

　　林治坐在黄花梨透雕鸾椅上，沉声道：“免礼。今日乃庆功宴，不必拘束。”

　　“谢皇上。”

　　直到这时，女眷们才敢抬头看台上。

　　皇帝林治虽年近五十，样貌却能看出年轻也是一位美男子。身长八尺，身子硬朗，以光壁刺眼金纹龙袍裹身，露显龙纹熊皮金靴，头戴冕旒，带着一股的王霸之气。而身边的皇后温宁燕身着华丽的凤裙，长相秀丽，气质雍容，颇有母仪天下之范。

　　太子林殊言一身玄色金边四爪龙纹袍，衬得肤色白皙，身形修长。长发束起，棱角分明的脸庞，高挺的鼻梁，薄唇轻抿，剑眉下一双如同夜色般漆黑的眸子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可以说太子的出现，使得台下女眷绝大部分的目光都锁定在他身上。

　　这些目光中有爱慕，有惊艳，有羞涩，甚至还有惊吓...

　　没错，惊吓的目光正是来自程惜蝶的。

　　虽然在来参加宴会之前，程惜蝶已经给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可没想到情况却如此的恶劣，以至于当程惜蝶看见太子林殊言的瞬间，就愣在座位上，心里只有一句话——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丑陋之人！

　　在程惜蝶的眼里，林殊言的样貌如同儿时母亲恐吓自己不乖就会引来的猛兽，童谣中到处作乱被菩萨收服的妖怪，游荡在人间无处可去的恶鬼。

　　倘若自己真的被选上当太子妃，这以后的日子就水深火热般了。

　　可能是由于程惜蝶的目光过于“炙热”，又因为位置过于接近，林殊言一眼就看见有一个精心打扮的女子目不斜视地看着自己，像是被自己的容貌给迷住似的，只得鄙夷地想，又是一个肤浅的女人。

　　程芷苓敏锐的发现太子将目光投向身边发呆的程惜蝶，顺势装作提醒的样子，用手轻推程惜蝶，身子靠了过去，确保自己也能在太子的视线范围内，说道：“长姐，长姐。”

　　程惜蝶这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与丑太子居然还对视上了。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移开眼神，不敢再看。

　　林殊言见此情形，嗤笑着想，这欲擒故纵的戏码演得不错。

　　提醒她的女子倒是一身素色，面容秀美，在这群女子中显得格外突出。

　　林殊言略微挑眉，也不知道这女子是当真清新脱俗，还是城府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