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病夫》冰与炭

18、马刀出鞘

　　把所有的兄弟都交给自己的部下处理的穆斯塔法，此刻并不是很放心。

　　只要活下来一个兄弟——甚至是有一个他的侄儿活了下来，他的继承权无疑都会被暴怒的苏丹接触。而事情比那还要可怕的多，万一他没有了继承权，他也根本不可能保住性命了。

　　此刻，他也不敢进宫去面对自己的父亲。就算他成功了，有谁知道一个暴怒的父亲和一个对他恨之入骨的王后会做出什么事情？就算他的父亲为了保住自己最后一个儿子而饶他一命，罗克赛安娜，这位强力王后的权势也足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穆斯塔法此刻决定呆在城外。

　　要是让赛利姆来说的话，这可真是一个蠢透了的主意。如果是赛利姆自己的话，要么老老实实心无二意地觐见苏丹——当然，这在历史上已经被证明是一条死路，要么干脆血洗一个城池，再去慢慢应付之后可能的叛乱，而不是像穆斯塔法这样犹犹豫豫地不愿意和能征善战的君主和父亲作对，期望用杀死所有兄弟的方式让自己活下来。

　　此时的赛利姆却并没有去想这些，他的心中一片平静。这是知道了将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和风险等待着自己，而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的平静。

　　他进宫觐见了自己的母亲——那个俊美的阉人侍卫依然在他母亲的身边，不过他已经学会对这种小事视而不见了。他向自己的母亲跪下，用冷静中带有一丝慌张的语气对自己的母亲说，“穆斯塔法正在往城内调兵！”

　　罗克赛安娜手中的葡萄落在了地下，被她的鞋尖碾碎。她用恐慌的声音尖叫道：“什么？”

　　“母亲，请您带我一起去见苏丹吧！”赛利姆抬起头，“我没有敢留在宫外，我想和苏丹呆在一起！”

　　“走！”事已至此，罗克赛安娜也不说什么废话。旁边的侍卫搀扶着他，一行人迅速地向苏丹的寝宫奔去。

　　全都乱了。

　　疯狂的兵士正在冲击着这座称得上安宁和富强的城市。虽然穆斯塔法只让自己的手下去杀戮自己的兄弟，但是很显然，呆在城外没事干的贫穷士兵不会只干这件事。他们在街上抢劫，偷窃——他们的头目根本不敢管，没有人想去知道，勒住让红了眼的野兽，会不会让自己跟着一起倒霉。

　　当然，大体上来说，穆斯塔法的命令还是被执行得很好的——特别是在忠诚的鲁斯坦将军的领导下。鲁斯坦将军拔出自己的马刀，顺便就砍了身边的一颗脑袋。他喊道，“你们别着急！等我们杀了皇子之后，想干什么你们就可以干什么！”

　　听到鲁斯坦的话，他的手下微微收敛了一些，有几个狂性大作的士兵大喊道：“杀了赛利姆！”竟然已经连敬称都不用了。

　　然而，听了他这话，鲁斯坦手下的更多人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们本来不是穆斯塔法的嫡系，只是被苏丹通过权术，从其他帕夏的手下划分给了穆斯塔法。如果是对外作战，当然怎样都好。但是这可是要去杀苏丹的儿子——万一穆斯塔法没有成功，以奥斯曼帝国残酷的宫廷政治，他们也要陪着一起去死。这就让人非常犹豫了。

　　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抗命，只能稍稍拖延一点时间了。“鲁斯坦将军，”便有一个大概四十岁左右，留着短短的络腮胡的军官出来，他说，“我们现在直接冲杀进去，谁知道有没有杀死赛利姆家里的所有人呢？可能就有人趁着混乱跑掉了。我们不如先把他的府第包围起来，再一个一个查看清点府里面的重要人物，看看有没有遗漏。”他打着的是拖延时间，左右逢源的主意。万一穆斯塔法失败了，也可以推说自己在鲁斯坦的淫威下帮助赛利姆和他的家人多拖延了一会。

　　鲁斯坦看着这个精明的下属，忍不住便哼了一声。他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内里心思却极其复杂，他暗暗想道：“我是受赛利姆王子的委托，向穆斯塔法王子提出了这样的计谋。如果赛利姆王子赢了，那我当然是忠心耿耿的卧底。如果穆斯塔法赢了，就算赛利姆的儿子还有一个两个没有杀干净，我也能够成为他最信任的人。”

　　他本来是想直接冲进去，放走一个两个赛利姆的家眷来对赛利姆交待，其他的人统统都杀了。没想到他的属下卖好赛利姆的心思比自己还要强，不由得便勃然大怒，对属下心生轻蔑——“我两面下注，那是已经三四年了，怎么是你这样事到临头来才两面三刀的人能相比的？”

　　但是他虽恨，也无法反驳这个很有道理的建议。于是他笑道，“嗯，你说的很有道理。你叫什么名字？”

　　那位军官也笑道：“属下叫加斯特。”

　　“好，好，加斯特，你的脑袋瓜真好用。”鲁斯坦微笑点头。他走进加斯特的身边，似乎是想拍拍这位下属的肩膀。谁料他突然拔出刀来，横向一劈——一颗大约四十多岁，留着络腮胡的人头便飞出老远。加斯特没有头的身体踉跄了几下。鲁斯坦收刀入鞘，拍了拍这具无头的身体的肩膀，“你的脑袋，实在好用！”

　　旁边的人都惊呆了，鲁斯坦怒喝一声：“我需要你来指教我怎么做事吗？” 他看着身边本来不服的人都恐慌地低下了头，他冷冷地道：“王子让我们尽快杀掉赛利姆和他的儿子们。尽快！”他着重强调了“尽快”这两个字。这时候，绝对没有一个人胆敢反对他了，众人都低下头，大声应“是”。

　　“赛利姆王子，这下你的家眷应该能够跑掉几个了吧。嘿！这下我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他看着庭院里面有一个美貌的侍女正在惊惶的奔跑，便拔出刀来，轻轻一划，血便溅在了他雪亮的刀锋上。他用这具尸体的衣服擦了擦自己的刀，随即踹开了尸体，“论两边讨好的功夫，谁能比得上我鲁斯坦！”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校对，肯定有错别字，诸君宽恕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