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病夫》冰与炭

17、风云

　　一切都在暗地里进行着——赛利姆一边慢慢品尝着从法兰西波尔多产的葡萄酒（上天保佑这个懦夫、商人和娘娘腔的国家吧！他们的葡萄酒简直是该死的好喝），一边在阳光下晒着太阳，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对女人们如花的笑脸失去了一些兴趣。不错，美色依然使他赏心悦目，但是，似乎又缺少了一些什么。

　　“塞尔班！”最近他似乎格外喜欢使唤自己这个总是显得有些忧郁的侍卫，他扬了扬下巴，对他说，“去我的地窖里面，再拿一瓶葡萄酒出来！”

　　塞尔班犹豫了一下，没有动弹。他认真地说：“殿下，您最近似乎过于放松了一些。在最后的关头，我认为您不能再喝这么多酒了。”

　　赛利姆叹了口气，默认了他的话，也没有让塞尔班再去拿酒。他坐直了身体，对塞尔班说，“那就让我们一起再梳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吧。”

　　“遵命，殿下。”

　　“巴业赛德皇子近来大肆举办宴会，宴请高官们的子孙。目前来看，大部分的高官只是对他敷衍了事，派出了自己最不受宠爱的孩子去参加。同时，他最近经常进入托普卡帕见苏丹陛下，和罗克赛安娜殿下的关系也有所好转。”

　　“我的兄弟也不是完全的愚蠢，可惜，一半精明一半愚蠢才最糟糕。”

　　“是的”，塞尔班不由得带上了一点笑意。他继续说道，“苏丹空置了大维齐尔的位置，没有让任何人坐上这张宝座。”

　　“唔。”

　　赛利姆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事实上，本世作为一个穆罕默德的后裔，伊|斯|兰|教对于同性恋的那种态度也不自觉地影响了他。如果一个人对于某件事情没有很坚定的利害考虑，那么他的态度通常会和大部分人保持相同。赛利姆想到易卜拉欣和苏丹的事情，不禁有点反胃，因此他不想多说话。

　　“穆斯塔法皇子最近保持着同样水准的军事训练。只不过，我们在军中的工匠告诉我们，他命令工匠们将部分老坏的剑重新淬炼和打磨。”塞尔班笑着说，他的笑容带着一丝寒意。

　　“安|拉在上，穆罕默德在上”，赛利姆微笑着，他的眼中露出危险的光芒，“你知道这些事情多久了？”

　　“二十天了，殿下。”

　　“已经二十天了啊……”赛利姆喃喃自语，“那看起来我们不需要等多久了。”他不禁流露出一丝烦躁。

　　微风拂过赛利姆的脸颊，吹起他散落在鬓边的几丝乱发。由于只是坐在庭院中饮酒取乐，他今天没有戴上正式的帽子，显得温柔又无害，正如同他一向展现在世人面前的那样。风吹动树叶，于是叶影也在他的脸上晃动。塞尔班虔诚地注视着他，他忍不住伸出手，就好像叶影是他的手的某种延伸，他幻想着是自己在摩挲那张俊秀的脸庞……

　　突然，门外有一个矮小的阉人进门，交给赛利姆一张纸条，是米克旦特送来的，上面写道，“午时，苏丹命令穆斯塔法皇子进宫。”

　　赛利姆嚯地一下站起来，他对塞尔班说，“看起来我们不需要等多久了，我忠诚的侍卫长。”

　　“您一定会胜利的”，塞尔班低声说道。

　　“我进宫去看望母亲”，赛利姆果断说道他握着塞尔班的手，“外面就交给你了，塞尔班。带领好我们的阉人摔跤手，如果我死在宫内的话，请你帮我杀了怀孕的约瑟芬，我的孩子，宁愿死在你的手里，也不要死在我哥哥的手里。”

　　塞尔班平静地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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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是下午了，但是，穆斯塔法仍然坐在他的营地中，旁边坐着他心急如焚、吵吵嚷嚷的侍臣们。

　　“殿下，您决不能进宫！”一个人这样发言道，“您最有力的支持者易卜拉欣帕夏就是死在了宫廷中！苏丹现在正像一头受到了挑衅的老雄狮，正在试图出去族群里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

　　他的发言得到了一片赞同声。

　　“是啊是啊，现在进宫实在是太危险了。”

　　“在这个时候毫无缘由地让您进宫，这真是莫名其妙。会不会是有人假传了苏丹的旨意？”

　　穆斯塔法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阴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前方这群吵吵闹闹的智囊团们，他禁不住吼道，“那我能怎么办！”

　　营帐一下安静了下来，侍臣们彼此愁眉苦脸地看着，是啊，那能够怎么办呢？在这样一位征服者、立法者，在这样一位自称罗马帝国的继承人而在欧洲大陆上无人敢于反对的大帝面前，几乎没人敢对他唯一的儿子说，“反了吧，殿下！”

　　除了鲁斯坦。

　　这位粗鲁的军官站了起来，不像平常那样总是骂骂咧咧，他大声说道，“殿下，要我说，苏丹现在召您进宫，您是必定有危险的。毕竟，大维齐尔的死才过去没有多久，每一个皇帝都会害怕自己的孩子和重臣勾结，特别是您和大维齐尔的关系格外紧密，苏丹肯定还担心您对他怀恨在心。”

　　“怀恨在心”，穆斯塔法不禁露出一丝苦笑，“我哪里敢。”

　　“现在您的祖母和盟友都已经不在世了，苏丹和罗克赛安娜那个贱人——”他这样大大咧咧的说着，丝毫不管他同僚们听到这个粗野的词汇后产生的不适的感情。“——日夜相处。您觉得，他在把情感完全寄托在罗克赛安娜身上几个月以后，会突然想起和您的父子亲情，然后召见您吗？”

　　“显然不会。”穆斯塔法叹了口气，鲁斯坦才是自己真正的忠臣啊！他不禁想到。可能他有很多聪明的侍臣，但是不是每一个侍臣都敢于冒着得罪罗克赛安娜——在这个国王只有妃嫔而没有王后的国家，真正成为奥斯曼的女主人的女人——的风险，对自己说出这样一席话。他问道，“所以，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殿下，我觉得现在应该做的，是杀掉您所有的兄弟，而不是冒着军队叛变的风险去想着对苏丹做些什么。”鲁斯坦坚定地说道，“如果仅仅是杀掉您所有的兄弟，这不仅确保了您继承人的地位，还给您和苏丹之间的关系留下了余地。如果您想要反抗苏丹，那么我相信，”他鄙视地四下环顾了一圈，“就连这边的人，也有一半想着把您的脑袋割下来向苏丹请求封赏。更别提那些崇拜苏丹丰功伟业的士兵们了。”

　　“呸！”“以为就你是个忠臣吗？”“漏洞百出的计划……”

　　底下的那些杂音并没有影响到穆斯塔法，鲁斯坦的计划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门，他不禁怀着深深的感激看向鲁斯坦，“好小伙子”，他重重拍了拍鲁斯坦的肩膀，“正好，我的兄弟们都在城内”，他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狠色，用力一挥拳，“干|了！”

　　底下还有人站起来，怀着焦急地神色想说话，不过穆斯塔法已经想得很清楚了，距离苏丹召见他，已经过了两次祈祷的时间，现在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了。他拔出剑，冷笑一声，快步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手起剑落——

　　——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滚到了地上。

　　侍臣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没有人敢说话。

　　“我的朋友们”，穆斯塔法带着狠厉地神色环顾他的臣属，“是登上苏丹的王座，称雄欧亚，还是像他一样死于非命”，他硬生生扯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笑容，“头颅悬在旗杆上，就看这一战了。”

　　“是！”不管心里怎么想，此时他的侍臣们都露出了顺从的声音，声音将营帐似乎都振动了。穆斯塔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随后，他开始分派作战任务。

　　“……鲁斯坦，我最大的敌人赛利姆就交给你了！”他信任地看向鲁斯坦，鲁斯坦挺胸吼道，“愿为您效忠，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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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的话求点评论……单机使人寂寞和没有码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