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病夫》冰与炭

15、第十五章 兄妹

　　第十五章兄妹

　　当晚，米丽玛匆匆赶到了赛利姆的宅邸，而赛利姆微笑着见了她。

　　米丽玛扭头看向旁边的侍卫们，道：“都退下吧，我和哥哥有话想说。”赛利姆从容微笑，瞥了一眼塞尔班，塞尔班便带领侍卫们退下了，他则亲自为这两兄妹守着门。

　　几乎是在侍卫们刚刚退下的时候，米丽玛额脸色就变了。她撩起裙子，在赛利姆面前跪下。
　　赛利姆则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像任何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兄长：“米丽玛，母亲和你讲了这门婚事了吗？”

　　米丽玛轻声说道：“说了。”她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已经微微带了一丝哽咽，“哥哥，米克旦特有那么多成年的儿子，为什么偏偏让我嫁给他？我不能……”她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不能选一个他的儿子结婚吗？”

　　塞尔班嘴角微微流露出一丝嘲讽，米丽玛还不到十六岁，还有一些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特有的天真——例如，认为自己可以不用付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仅仅凭借左右逢源就能够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依然耐心地向她解释，“米丽玛，他的儿子实在太多了，他有五十多个儿子，他和他儿子的感情和联系，都会非常地浅薄。”

　　米丽玛小声反驳：“可是哥哥，如果我嫁给他的儿子，那么也表明了我们想和他结盟的态度，这其实又有什么区别呢？”她仰起头，委屈地看着赛利姆。

　　赛利姆表现出一丝犹豫：“那也行，你如果决定了的话，就自己在他的儿子中间选一个好了。”

　　米丽玛禁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疑惑声，她咬着嘴唇，犹豫不决地看着赛利姆，似乎没有想到赛利姆会这么好说话。她当时一听母亲说了自己婚姻的提议就跑来试图改变嫁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的命运——如果他身体不好的话，作为苏丹女儿的她再次成婚并不难。但是可怕的是，米克旦特的身体过分好了一些，她那几十年的青春年华……可是赛利姆这么好说话，又让她不禁犹豫了起来。

　　赛利姆却不再就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向门外叫道：“塞尔班！”这个年轻的侍卫迅速地出现在屋中，米丽玛在泪眼朦胧中看了他一眼。赛利姆吩咐他道：“塞尔班，把穆斯塔法送给我的酒拿来，我今天和妹妹一起喝一点。”

　　米丽玛听到穆斯塔法的名字，身体微微地颤了一颤。

　　赛利姆用忧郁的眼神看向她：“米丽玛”，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不下去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这一对美貌的青年男女在弯月下喝酒，却良久地不发一言。许久之后，还是米丽玛乘着酒劲，恨声向赛利姆说：“你的命，就和这杯中的月亮倒影一样”，她把酒杯往地上一掷，酒杯裂了，酒流了出来。

　　赛利姆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米丽玛这时却紧紧抓住他的手：“你不为自己挣一条命，那还不如现在就自己抹了脖子来得痛快。你现在死了，苏丹还会为你修建最豪华的陵墓，一旦你的死期在苏丹之后，那么你和巴业赛德，和那些弟弟的头都会被我们的哥哥堆在一起，作为他登上王位的踏脚石！”

　　赛利姆满脸痛苦，他终于发声了：“这不是我想要的命运，但是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把酒杯放到桌上，酒杯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他静静凝视着米丽玛。

　　米丽玛站起来，在弯月的映照下，她美丽的脸庞流露出一种残忍的表情。她坚定地说，“哥哥，我们还有母亲，你和穆斯塔法依然有争夺的力气，如果你能够争夺到父亲的宠爱，那么你依然很有争夺王位的希望！”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哥哥，重要的是你振作起来呀！你不能再向之前一样，只是沉迷那些没有用的文献了。”

　　赛利姆轻声回答，“是的”，他喝下了酒，沉默了一会，对米丽玛说，“已经很晚了，你也回去吧。”

　　米丽玛起身，她直视赛利姆的眼睛，轻声对他说，“我会嫁给米克旦特的，哥哥。请你千万不要忘记，我都是为了谁。”随后，她撩起裙摆，头也不会地走了。

　　赛利姆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说话，此时，塞尔班却进来了。他接过赛利姆的酒杯，饮了一口，笑道，“当然是为了她自己了。”赛利姆不禁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说道：“没错，没错。”他现在虽然已经不用连米丽玛的能量都有所畏惧了，但是少一些麻烦总是好的。当米丽玛反应过来他的真正面目的时候，要么他已经大权在握，要么早就已经死在了血亲的刀下，米丽玛再做出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赛利姆于是随手又拿起一个空酒杯，在酒桶中直接舀了一杯，和塞尔班干杯。他们这一天一直喝到很晚，直到东方的天空已经微微亮了起来为止。

　　米丽玛所摔下的杯子中的酒液在地面的凹处聚集了起来，新月倒影在其中静悄悄地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