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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二十章 “左牵黄,右擎苍”(1) ...

  •   我的古诗词素养一直没有那么好。

      苏轼的词我只知道那有名的几首而已,背的时候还总是忘,反反复复也记不清楚。但独独那一首《密州出猎》的前两句,我自从看过,就想忘也忘不掉。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

      老夫我姑且抒发一下少年人的狂傲之气,左手牵着黄狗,右手托着苍鹰。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记住这一句,可能是觉得这一句读起来就很有魄力,十分豪迈。背得那个时候忍不住地构想那个画面,心里还在问自己:

      或许有一天,我也会这样?

      ……

      我爹下楼以后,我在家里踱来踱去,总也不能安静下来。

      他们会去哪里?我爹难道就只是下去跟他说两句话?他会不会难为石越卿?他自尊心那么强的一个人,可不要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难堪啊。

      我发现自从牵扯到他们两个以后,我从头到脚都变成了一个矛盾体。一方面怕我爹欺负石越卿,不给他好脸色瞧,另一方面又怕石越卿对我爹印象不好,评价不高。这两个男人在我生命中的比例是对等的,哪一个我都没有办法放弃。

      如果他们两个闹一闹,我还真不如去死一死。

      我心情烦躁不安,打开电视,六点多的时候,新闻联播之前正是空窗期,什么好看的都没有。我翻了一圈,百无聊赖地关掉它,又跑到窗子前往下望。

      我妈在这时候回来了。我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还以为是我爹,一回头看到是我妈,长吁了一声。

      “干嘛,看到你妈回来有这么失望?”我妈冲我瞪眼睛。

      我没心情接她的玩笑话,“妈妈,你上来的时候,看见我爹和石越卿了吗?”

      我妈一愣,“啊?没有啊,你爹下去了?”

      “嗯,都快一个小时了,”我垂头丧气的,“你说他们去哪了啊,都说什么了?”

      我妈把手里的菜递给我,然后自己上楼去换衣服。我七上八下的,随便地把菜扔在厨房台面上,就跟着我妈也上了楼。

      我妈说:“怪不得刚才回来没有看到石越卿,还以为他回去了,没想到是你爹先妥协。这可真不多见,你爹居然还会妥协?”

      “是我跟他说别让我夹在中间了,妈妈我真的好难受。”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看我妈动作利落地换上家居服,“以前不都是男人夹在女朋友和妈之间左右为难吗?为什么现在反倒换成我了?”

      我妈拉着我去楼下厨房帮她择菜,我蔫头耷脑的,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

      她烧开一壶水,水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小满,”我妈把海蛎子洗一洗,水花在她的手掌间飞溅,“你怎么这么紧张啊,你爹也就是嘴上说说,那你要是一再坚持,他还能死活不同意啊。”

      “可是我也不想让他勉强啊,”我说,“他勉强同意的话,肯定将来也不会给石越卿好脸色看。我爹那个脾气,那以后我们还怎么常回家啊。”

      “你真的是喜欢他啊。”我妈回头看看我,笑道,“我还从来没见你这么在乎一个人。”

      我将芹菜的叶子摘下来,“要只是喜欢就好了,妈妈,我这回危险,我觉得我是真的爱他。”

      我妈咯咯笑起来:“那要是你爹和石越卿同时掉进水里,你救哪一个?”

      “哪个也不救!”我怒道,“让他们俩在水里打去吧!”

      许是我的语调十分气愤,竟把我娘逗得哈哈直笑。我很幽怨地抬头看她,把所有的气都出在手上的芹菜叶子上。

      我妈笑了半天,才停下来,看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很认真地问我:

      “小满,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啊?”

      这个问题让我一下子想起我刚跟石越卿认识没多久的时候,纠结要不要跟他在一起。汐凰劝我说试一试,为什么不试一试呢,我说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他。

      汐凰当时问我说,小满,喜欢一个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我也不知道,妈妈,我想过很多次,遇见过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就偏偏是他。”我将手中的菜叶子放下来,很认真地想,“他不是最帅的,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有才华的,他笨嘴拙舌的,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连一句情话都没有跟我说过。他有时候也让我很生气,遇到事情总想要自己去扛住,固执得好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妈关了水龙头,停了手上的活儿,转过身来望着我。

      我说:“可是就是他了,没有什么理由,就觉得跟他在一起什么都对。我们也分开过一段时间,我尽我最大努力要忘掉他,可是他阴魂不散,像刻进我骨子里一样。”

      天边的晚霞正在慢慢消散,夜色一点点漫上来,一轮月亮提前出现在空中。

      “我原来以为,有了喜欢的人,我可以细数他的好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但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我甚至说不出他身上哪些是我喜欢的优点,好像他就是他,没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抬起脑袋来看她。

      “妈,你说我这是什么毛病?”

      我妈走过来,将我摘好的芹菜拿走,放到菜板上,想了一想,说:

      “没毛病,要是爱情是一种病,你们两个就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既然都无药可医了,就别死命挣扎了,不然岂不是两败俱伤?”

      “可是我爹……”我还在担心。

      我妈拿出菜刀来,切芹菜的时候手下飞快。

      “你爹是我男人,放心,要是石越卿搞不定他,我来搞定。”

      我从没有觉得我妈如此霸气过。

      ……

      吃过晚饭,我妈收拾了一下桌子,就躺到沙发上打开电视。我初时是跟着我妈在看,眼睛却总要时不时地扫一下墙上的挂钟,心里还会给自己设定一个期限。

      开始的时候我跟自己说,到七点,到七点他们不回来我就给我爹打电话,结果过了七点,我握着手机想了想,又跟自己说,到八点,到八点他们还不回来我就给两个人都打电话。我妈看着看着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家里,焦虑,忐忑不安。

      八点半…九点…十点……

      电视里演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我在九点多的时候给石越卿发微信,我说你还跟我爹在一起吗?你们在哪儿呢?

      没有动静。

      之后我忍不住又给我爹打电话。我爹一向是秒接我电话的人,结果居然没有人接。

      综艺节目嬉笑怒骂的声音从电视机里传出来,闹得我心情烦躁。我关掉电视,皱眉想了想,又给石越卿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都没有人接。

      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十点零五分了,我有点慌了,跳到我妈的沙发上去,把她吓了一大跳。

      “妈妈,你别睡了,你看看表,这都几点了。”我叫道,“他们两个哪里去了啊?怎么回事,说什么能说四个小时?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我妈还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子,用抱枕盖住自己脑袋,说话声音闷闷的。

      “他们两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你别瞎操心。”

      “我怎么能是瞎操心啊,”我急道,扯开我妈的抱枕,“你说他们两个不会打起来吧?两个人一言不合打起来了,然后一起去警察局了?”

      我妈还闭着眼睛呢,倒是先笑起来,“小满,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我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这两个人我都联系不上,我不放心啊。他们去哪儿了也该告诉我一声啊,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现在知道让人不省心是什么感觉了?”我妈自知再睡不了了,索性坐起来。客厅里灯光有点强,她眯了一会儿眼睛,“你给他们俩都打过电话了?”

      “是啊,可是没人搭理我。”我说。

      我妈也有点奇怪了,“不应该啊,你爹从来晚上也不会这么晚回来,再说他们有什么话这么久也说完了,都这个时间了,他们还能去哪儿?”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对这个问题都表示很疑惑不解。我实在是坐不住了,在地板上走来走去,脚下都有咯吱的声响。

      我妈说:“不过小满,你也别着急,你爹心里有数,石越卿我看也像是挺理性的人,他们俩都知道该干什么,可能就是在外面,手机放兜里没有看见而已。”

      “怎么会啊,”我摇头,“我爹是那种我给他发微信,不管在哪儿都秒回的人啊。至于石越卿,我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没接我电话的次数也就只有那么一回。那一回……”我抬眼想了一想,心里酸了酸,“妈妈你是不知道那一回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我妈彻底清醒了,眼睛里放出光芒来,不像我爹那种犀利又尖刺的光芒,她神态里都写着“八卦”二字。

      “什么事什么事?”她瞪大眼睛问。

      我叹了口气,“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在干嘛,但是第二天一早他的好朋友就给我打电话,问我是不是给石越卿压力了,我还一头雾水呢。结果过了几天,我才知道他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

      “他怎么样?”我妈迫不及待的。

      我皱皱眉,有点犹豫这该不该说。也不知道石越卿见到我爹,跟他坦白了多少,但是他跟他父亲断绝了关系这件事总是瞒不住的,早早晚晚我爹妈都会知道。既然如此,不如先让我妈知道,再慢慢给我爹渗透,似乎不失为一条良策。

      打定了主意,我便坐到我妈身边去,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妈妈,”我语重心长地说,“这件事你可不要太吃惊啊,之后跟我爹也少提。”

      我妈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石越卿他爸爸是个大律师,我也不懂这些,但我就知道他家里是挺有实力的。他爸爸有一个合作伙伴,两家要联姻,他爸爸就到伦敦来找石越卿,想让他去结婚。”我妈瞪圆了眼睛,我继续说,“他不想,所以就决定跟他爹断绝父子关系,放弃了所有的继承权,连他奶奶留给他的东西也转给他弟弟了。”

      我妈愣了一愣,突然一下信息有点多,我妈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等,小满,慢慢来,”我妈想了一下,“所以简单来说,他是为了你,跟他爸闹翻又放弃了一大笔钱,是吗?”

      我觉得石越卿这个决定应该不全是为了我,但我妈这样问的时候我又说不出什么不对来。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我还在想怎么继续给我妈解释一下,结果她忽然激动起来,握住我的手。我怔了一下,她看着我笑起来。

      “我就说我大姑娘命好,谈个恋爱也能谈得这么轰轰烈烈。他都为你做到这个程度了,你还担心什么啊,赶紧嫁了得了。”

      我哭笑不得,“妈妈,有你这么着急的吗?你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他啊。”

      “那我必然向着他啊!”我妈理所应当地说,“作为一个好丈母娘,我就得向着女婿,这样他才能向着你,你不懂。”

      我被我妈噎得无话可说,这时才发现我们的话题都跑远了。

      “都被你打岔到哪里去了,”我嗔怪她,“我是想说啊,他很少不接我电话,只要不接我电话十有八九就是有事发生。他这个人出了事总愿意自己顶着,所以我才担心啊。”

      我妈想了想,“你会不会有点过度紧张了啊。”

      月亮在天空中现出模样来,是半满的形状,颜色好看得像白玉盘。电视关掉了,家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得见厨房里有水滴打在槽子里的声音。

      我突然一下站起来,我妈猝不及防,被我吓了一跳。

      “不行,我得去找他们。”

      我说着就要跑上楼去换衣服,结果被我妈一把拉住。

      “等会儿小满,你别想一出是一出。这都快十点半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在外面出不了什么事,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才更危险吧?!”她尽力安抚我,“你别担心,说不定他们很聊得来,去了哪里吃大餐还没结束呢?也有可能是碰到什么别的人了呢?你先守着电话吧,有事的话他们就打给你了。”

      我刚想反驳,走廊里忽然传来脚步声。

      接着我听到我爹像是在自言自语的声音,“钥匙呢,奇怪,出来忘带钥匙了吗……”

      我像一只跳脱的兔子一样挣开我妈,飞奔过去开门。门一开,果然是我爹站在门口,低着头满兜找钥匙。

      我一边长出了一口气,另一边却又气不打一处来。我怒视着我爹,埋怨地说道:“爸爸,你去哪儿了啊,你们见一面要四个小时吗,我打电话怎么都不接?!”

      走廊里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我爹扶住门,我这才发现他脸上红红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一身酒气,晃晃悠悠的。我使劲瞪他,我爹皱眉头,说道:

      “小满,你怎么开门之前都不问问是谁,你在伦敦也这样吗?有没有点安全意识?”

      我说:“我再听不出你的声音得了。爸爸你怎么喝酒了啊,这是喝了多少啊,石越卿呢?你见没见到他,他去哪儿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低头去拿拖鞋。我爹听到我这样问,没有答话,只是侧了一侧身子,我一抬头,才惊讶地发现石越卿就靠在我家楼道的墙上。

      “我天啊!”我彻底呆住了,惊呼道,“你们两个,你们两个……”

      我整个脑子都懵了,完全不知道他们两个唱得是哪一出大戏。我妈这时候赶紧跑过来,看到这场景也懵了。不过她显然比我有经验多了,赶紧把我爹拽进门,又让我去拽石越卿。

      他真的是醉得不轻,我从没有见他喝过这么多酒,靠在墙上,抬头看我,眼神都迷迷离离的,也不知道他是清醒还是没意识。

      我把他拉进屋子里来,他脸上红红的,眼睛却闪闪的,只知道看着我,不说话,却很听话。

      “石越卿?”我在他身后关上门,拉他的胳膊叫他,“你们……你们去了哪儿啊到底?怎么喝这么多,打电话也不接?你们……”

      我妈跟着我爹身后上楼,这时候探着脑袋叫我:“小满你现在就别问了,他们俩都不太清醒,你问不出来啥的。赶紧弄点东西醒醒酒,我让你爹去睡觉,然后就下来。”

      他望着我,对我妈的话恍若未闻,我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连拖带拽地让他坐到沙发上去。我累得够呛,站起来想给他倒杯水去,却被他一把拉住。

      “干嘛啊。”我说。

      他的肤色没有那么白,却仍旧看得出双颊红晕。眼睛也没那么有神了,有点迷离,却好像还清醒。他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两根长长的龙须眉毛都蔫蔫的。

      “石越卿,这可是在我家,你可不许借着酒劲干坏事啊。”我嘴上这样说,手上却忍不住摸摸他的脸颊和眉毛,“你要是敢在这儿干坏事,我爹会打死你的。”

      他摇头,居然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不干坏事。”

      “那你松开我先。”

      他看上去像是有点委屈,“不松。”

      他的下巴上冒出小小的胡茬来,我摸一摸,手感扎扎的,像是磨砂一般在我的心上滚动。他的头发稍稍长了些,我帮他捋一捋,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的眉毛。

      他喝醉的时候不闹人,很安静,任我摆弄。

      我说:“你先松开我,我去给你倒杯水来醒醒酒。”

      说着我就要站起来,他力气那么大,一把拉住我,我又坐回到沙发上去。

      “说好了不松手的。”他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我皱眉头,眉心都拧成一个结,像是要被抢掉宝贝玩具的小孩子。我望着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于是我只好拽了一个抱枕当枕头,哄他躺下来,自己坐在他的身边,他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子上还有那串猫头鹰手链。

      我说:“你快睡吧,我去给你拿床被子来。”

      我说着要起身,他手上力道却又加了些,我回过头来,他看着我,眼睛里迷迷离离的。

      “小满,你别走。”

      我无奈,只好哄他说我不走,我就呆在这陪你。

      他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我妈下楼来的时候,石越卿已经睡着了。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脸,心里柔情蜜意百转千回,觉得哪怕就这样坐上一百年我也甘心。

      我妈向我走过来,刚想开口,我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睡着了。”我悄悄说。

      我妈看看我。

      “睡着了也不能就这样啊,好歹也得盖点东西吧。虽然是夏天,也不能着凉啊。”她顿了顿,又对我说道,“你在这儿坐着色眯眯地看着人家干嘛,上楼去拿个毯子啊。”

      我笑嘻嘻地给她看石越卿拉住我的手。

      “他不松开,我有什么办法。”

      我妈很无奈地摇头,自己上楼去拿了一床毯子,下来的时候看我还坐在那里,望着他就没完没了,连屁股都没有挪动一下。

      “我的大姑娘啊,”我妈嫌弃道,“还没看够啊?你眼睛都要掉到人家脸上去了。”

      我做了个鬼脸。

      “俺乐意。”

      ……

      我们折腾完这两个人以后,洗了一洗,上床睡觉的时候都已经接近十二点了。我妈之前看电视的时候睡了一觉,所以一点不困,而我对今晚的事情感到莫名其妙,脑子里猜测很多,也睡不着。

      我妈翻了个身,我知道她还没睡。我们只拉了一半的窗帘,月色从窗子外渗透进来。

      “妈妈,”我在被子底下踢踢她,“你说,你说石越卿他到底跟我爹说什么了?”

      黑暗里,我妈回我:“不知道,你爹反正平常不怎么喝酒,今天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两个人一起喝,还喝这么多。”

      我说:“嗯,确实喝得不少,我从来没见石越卿醉成这样子过。”

      “他平时喝酒吗?”

      “不,”我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至少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喝。”

      “他酒量怎么样?”

      “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我们出去吃饭从来都是喝白水。我只见他喝过一回酒,那是在一场聚会里,他手里拿着一杯香槟,不过也没有喝多少。”

      我妈像是窥到了故事的味道,声音里都多了几分兴致,“什么聚会啊,你们去做什么了?讲讲,小满,我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恋爱的。”

      “这就说来话长了,妈妈你真的要听吗?”

      “必须听啊,快讲!”

      于是我从我们在岳溪家楼下见的第一面开始讲起,然后说到那场酒会,他给我介绍的音乐会,兼职,我们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去看的第一场电影。我又开始讲我们一起包过的饺子,说到他出差回来等我五个小时。

      然后我又开始讲天空岛,滔滔不绝,越说越开心,越说越精神。

      我妈一开始还兴致勃勃的,后来可能是困了,我越说她越安静,等我说到冬日乐园的时候,再一回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月色透过纱帘漏进来,倍显柔和。我将薄被子粗粗地搭在身上,一丝睡意都没有。

      我想起我们在跳楼机上,那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我那样轻声地说爱他,居然也能被他听到。明明那么紧张,回过头来的时候,表情却是错愕,惊喜,还有不易察觉的感动。

      我想起我们后来去滑冰,他眸色那么深,向我保证,不管发生什么,都绝不会松开我的手。

      一刹那里,我禁不住又想起刚刚那一幕。他醉眼朦胧地望着我,说那句“不松”的时候,语气那么坚定,不容置疑,像是在守护自己的最后一寸领土。

      他是真的做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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