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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十八章 “黄老邪”的刁难(2) ...

  •   我只送他到小区门口,他就催我赶紧回去,还嘱咐我如果我爹问起什么,照实说就好。我自己一个人往家走,站在楼下的时候仰头向上往,从没有觉得腿这么沉。

      站在家门前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才按了门铃。

      是我妈给我开的门。

      我妈面色不太好,摆口型跟我说了些什么。然而还没等我搞明白她的意思,就听到我爹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陈小满,你上来一下。”

      我浑身一抖,一般我爹叫我全名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事。我妈眨眨眼睛,我不敢有误,赶紧换了鞋子跑上楼去。

      我爹正在书房里,我过去的时候,烟雾缭绕的,显然已经抽了很多根了。我小心翼翼地探头进去,走进去把窗子打开。

      “爹爹,你今儿怎么抽了这么多烟啊?”我赔上笑脸,“抽这么多对肺不好,我没吓唬你。”

      我爹没理我的话,指了指旁边的竹木矮凳,说:“小满,你坐。”

      他的表情很严肃,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看来今天是说什么都混不过去了,我爹肯定是要品头论足一番的了。

      我说:“爸爸你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

      我爹抬眼看看我,将手里的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小满啊,你马上就要二十岁了,不到二十岁恋爱虽然有点早,但是遇到你喜欢的人了,爸爸也不反对。”我爹顿一顿,像是想了想措辞,才又接道,“不过你也得现实一点啊,谈男朋友这件事,你也不能光看外表和长相,也得考虑全面些吧。”

      我看着我爹,“我哪里考虑得不全面了?”

      “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我爹看着我,我挺了挺腰杆,“他从小跟他奶奶长大,没有完整的家庭,他的性格你了解得全面吗?一般这样的人独立性都很强,没有父母帮衬,遇到事情不可能靠他奶,大多肯定都得靠自己和朋友解决。别你们现在谈恋爱的时候你觉得什么都好,头脑发热,将来才发现跟你想得不一样。”

      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爹真的问到我预计的问题里来了。

      我妈悄无声息地走上楼来,端了一盘水果,听到我爹说这些,她没吱声,只是在一旁的小竹凳上坐下,自己先吃了两个草莓。

      “你先别急着回答,先听我继续说,”我爹看我张嘴要反驳他,他挥了挥手,“小满,他的家庭关系很复杂,有个继母,又有个弟弟,将来你们要是在一起,麻烦事肯定不会少了,你考虑过这个吗?”

      “我……”

      “别跟我说什么你找得是他,跟他家庭无关的风凉话,现实里不信你们这些浓情蜜意,现实就是现实。”我爹又点了一只烟,“还有啊,他爸的实力好像不一般吧,他跟他爸的关系又是怎么回事?闹得这么僵,因为什么你知道吗?”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爹就没怎么管过他,能融洽才叫奇怪吧。”

      我爹说:“关系不近可以理解,但是断得这么绝就有点解释不通了,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爹解释,也不知道该不该给我爹解释。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把伍舒安和他家里的事情跟我爹说个清楚的时候,我又听到我爹说:

      “对了,最重要的事,”他顿了顿,抬起眼帘瞪着我,“胃出血是怎么回事?你朋友?小满,那是你自己吧?”

      我一下子语塞。

      我爹穷追不舍,语气一下子尖刺起来,“陈小满你给我实话实说,你胃出血是不是因为他?”

      刚刚和石越卿预计的话简直百发百中,可我却一点也没有心情去调笑自己料事如神。我爹的几个问题一下一下都戳在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软肋上,不管我怎么颠倒措辞,都跟他脱不开干系。

      我爹看着我,面色严肃,我的倔脾气却慢慢上来了。

      “你怎么什么都往他身上赖啊?”我说,“怎么叫你这么说的,感觉石越卿好像一无是处了似的?”

      我爹冷冷地回我一句,“本来就一无是处,我没看出有什么好。”

      我爹的这一句话一下子把我惹毛了,我气得瞪眼睛。

      “他怎么不好了?他至少长相个头都可以吧,有学历有本事,专业过硬,有稳定工作,经济条件也挺好,将来能养得起自己也养得起我……”

      我爹打断我,“你用不着他来养!”

      我跳脚起来。

      “你干嘛对他这么大偏见啊?他家里情况是复杂了点,可是这也不怪他啊,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个幸福美满的家啊。可是事实就是这样,他也是受害者啊!”

      我的声调大起来,我爹坐直了,声音也水涨船高地加了几个分贝,力求盖过我。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受害者呢,我不能让他拉着你也当受害者!”

      我气得简直鼻子都要冒烟,“我怎么就成受害者了?他害我什么了?”

      我爹语气越来越硬,“你前几个月心情低落不是他害得吗?你胃出血的事不是他害得吗?我告诉你陈小满,他家里的问题都是隐患,将来一旦扯上你,那就是个大麻烦!”

      “我说爹,你怎么蛮不讲理啊!”我皱着眉头,胸口都堵了,“我心情不好,我胃口不好,这都是我的事,这屎盆子你也能扣到他头上去?”

      “没有他也出不了这些事!”

      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简直要笑起来。我爹瞪着我,眼睛里像是要喷火一样。我们僵持了半天,我妈看看两边,出来打圆场。

      “哎呀老头儿你干什么啊,咱家闺女刚谈个恋爱你就横加阻挠,以前不还说什么她喜欢就行吗?”我妈自己又吃了一颗草莓,“小满你也是的,谈了男朋友也不早点告诉家里,突然一下子就带回来,我们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我爹怒气冲冲地接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她净找不靠谱的人!”

      本来我妈的两句话还让我心里稍微消点气,结果我爹这一句话直接把我点炸了。我一下子就跳起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叫道:

      “爹你注意点措辞好不好?石越卿他怎么就是不靠谱的人了?我喜欢的人他怎么就不靠谱了?!”

      我爹腾得一下站起来,“光喜欢?喜欢有个屁用?!”

      夏天的阳光从窗子里洒进来,射得我眼睛疼。我懒得再跟我爹理论,二话不说,转头就走。我爹在我后面追出来,我正下楼梯。

      “陈小满你长能耐了啊,”他也气笑了,“你去哪儿?”

      “我跟你说不通,我去找他。”我说。

      我爹停了停,冷笑一声,“你已经长大了,自己的决定自己做,我也管不了你。你爱去就去,反正一个人一个命,将来吃了亏别跑回家来哭就行!”

      我猛地回头狠狠瞅我爹,脑袋上简直都要冒烟。我妈见大势不好,赶紧端着果盘从屋子里出来拉我,一边拉一边说:“小满,小满你跟妈下楼吃水果,买了这么多水果一点都没吃呢。”

      我妈从我身边下楼梯,见我不动弹,又来拉我。

      “听没听见!”

      我这才跟我妈下楼,坐到沙发上的时候,听到楼上我爹书房的房门“砰”得一声被狠狠摔上。

      不知怎么的,刚才跟我爹吵架那股劲儿突然一下子就全泄了。坐在那儿,我的目光落在他刚握过的那个苹果上。我将它拿起来,他手劲那么大,苹果都被他捏软了,我还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

      我妈又洗了点草莓,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你干嘛啊,不知道你爹的脾气啊,你还跟他吵,”我妈把盘子放到茶几上,“他那人不就那样吗,你越跟他说他越来劲,你顺着他,晾着他,他说不定过两天自己就想明白了。”

      我抹掉眼泪。

      “那他也不能那么说啊!他说得也太过分了吧?!”

      “你爹他就那么极端啊,他语言表达能力不当,你还真跟他较真啊?”我妈递给我一个草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爹,干嘛这么生气啊?”

      我一口吃掉草莓,转过身来看我妈。

      “妈妈,你是不是也觉得他不好?你也觉得我爹说的有理吗?”我逼问。

      我妈赶紧摆手。

      “那是你爹说的,可不关我的事啊。确实他家里情况复杂了点,但是我看这孩子挺好的,不像你爹说的那么夸张啊,好像分分钟就要把你拽到万劫不复似的。”

      我听到我妈这么说,脸上神色和缓了些,我妈趁机来拉我的胳膊,语重心长道:“大姑娘啊,你爹他是舍不得,突然蹦出来个人来要把你带走,他心里不舒坦,得发泄发泄。”

      我没吭声。

      我妈继续说:“不过你眼光还是可以的啊,他这身高长相都不错嘛,就是皮肤黑点,不过男人皮肤那么白不好,黑点更帅。”

      终于听到有人说了两句公道话,我心里憋着的一口气这才慢慢松下来。

      “那是,”我哼了一声,“我看上的人,能差了吗?”

      我妈佯装着打我一下,自己却笑起来。

      “姑娘家的,真不害臊!”

      ……

      下午我没有去找石越卿,我妈劝我说,这两天还是安生一点,别在你爹气头上浇油了。我想想也对,现在跟我爹越吵,他对石越卿的印象就越差,不值得。

      我们只好开始冷战。

      我跟我爹的脾气其实很像,一言不合就开吵,谁也不会先让步,于是就冷战。冷战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谁也不搭理谁,谁也不跟谁说话。

      晚上的时候石越卿给我发微信,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给他回了个电话。

      “喂,小满,”他听上去有点急,“怎么一下午都没消息,你爸怎么说的?”

      我一听到他的声音,鼻子又酸酸的了,“没怎么说啊,”我试图让自己听上去轻松一点,“他拿我没辙,我喜欢你,他还能说什么?”

      对面静了一会儿,半天,我忽然听到他问:

      “你跟你爸爸吵过了,对不对?”

      我愣一愣,喃喃地说:“也不算吵吧,就是争论了一下。”

      他问道:“你们吵什么了?”

      “没吵什么啊,”我嘟囔着,“就是我今天跟你说的那几点呗。我早知道他要抓着那么点事不放,我太了解他了,他还没开口我就知道他要说啥。”

      石越卿似乎是想了一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听上去严肃起来。

      “小满,你别瞒我,跟我说实话,”他说,“你爸爸到底说什么了?”

      我趴到床上去,家里床上还有我的大熊娃娃,那是我爹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买给我的,足有一人高。我把自己扔到大熊娃娃上,使劲地捶它的脑袋。

      “他说你的性格我了解的不全面,说你家庭关系复杂,跟你爸爸的事儿肯定有隐情。”我声音低低的,垂头丧气的,“还说我生病都是因为你……他怎么蛮不讲理啊!我跟他真的是说不通了,他遇到事情净往坏处想,气得我脑仁儿都疼!”

      我一边跟他抱怨,一边对着大熊拳打脚踢。他在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半晌,我听到他笑起来。

      “你还笑!”我委屈道,“有什么好笑的啊。”

      “我听你的声音,就觉得你生气的那模样就在眼前似的。”他说,“小满,你别跟你爸爸犟嘴,他没说错,你生病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他也不算胡搅蛮缠啊。”

      我从床上坐起来。

      “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我怒气冲冲的。

      他又笑起来。

      “那现在呢?你们现在怎么办的?你跟你爸爸妥协了吗?”

      “妥协?!”我皱眉头,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话,“凭什么我妥协啊?他不想让我跟你在一起,这种事我怎么能妥协呢?”我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溜达,“我跟他冷战呢,我不理他,我不跟他说话,看谁靠得过谁。”

      他无奈,“小满,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啊。”

      “你别管,”我十分霸气,“以前都是我妥协,每次都是我先跟他求和。等着吧,这次我要是先跟他说话我就不叫陈小满。把我逼急了我就把机票改签,直接回伦敦去好了。”

      “你别说气话啊。”他叹道。

      我说:“不是气话,我就这么想的。总之我不退,我要跟你在一起,他怎么说也没用。”

      石越卿在电话那边沉默了很久,过了好半天,我还以为网断了,把手机从耳边拿开看了一眼,结果这时才突然听他缓缓说道:

      “小满,谢谢你。”

      ……

      晚上我没有跟我妈睡,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到凌晨都没睡着。我爹一直把自己关在他书房里,也是到了凌晨的时候才睡。路过我的房间,他像我小时候一样,悄悄开门看了看我。

      我在黑暗里闭着眼睛装睡,他走过来,俯身摸了摸我的头发,又小心翼翼地走出去了。

      夜空是晴朗的,月光就这么洒下来,我的眼泪顺着脸颊落在了枕巾上。

      第二天我比我爹早起床,下楼接杯水喝,我妈正好买菜从菜场回来。我到门口去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卷,她却神经兮兮地把我拉到一边。

      “小满,你跟你爹吵架的事,你跟石越卿说了啊?”

      我一怔,“啊,他猜到了,问我来着,”我看我妈脸上神色复杂,追问道,“怎么了,妈妈你怎么知道的啊?”

      “我能不知道吗?刚刚回来都碰到他了,他在楼下等着呢。”我妈难得皱眉,“小满,你们这又是商量了什么策略啊?”

      这一下我愣住了,他昨晚什么都没有跟我透露。

      “不知道啊!”我也有点傻,“他在等我吗?我这就下去。”

      我说着刚想换鞋下楼,却被我妈一把拉住。

      “你下去干嘛啊,他不找你,他说他要等你爹,他说他想跟你爹谈谈。”我妈看看我,反倒笑起来,“我越来越喜欢他了,遇着困难也不退缩,知道你跟你爹吵架了,还一心想着帮你解决问题。小满,你爹他情商太低,你妈我这方面看得准。妈妈觉得他是真的爱你,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坚定。”

      我心里一软,看看我妈,不知该说什么。

      我妈往楼上走去,“我去告诉你爹。”

      我忍不住跟着我妈上楼,趴在卧室门边上偷听。我觉得我爹不会这么轻易就妥协,果然,没过一会儿,我就听见我爹的声音。

      “他找我干嘛?跟我有什么好说的?”

      “能有什么好说的,要不是因为你姑娘,人家小伙子找你干嘛。”

      “不去,”我爹说,“他说带走我闺女就带走啊?有那么简单?”

      我妈又说:“你跟孩子们置什么气啊,这大热天的,你就让那孩子在楼下站着啊。”

      “愿意站就站着去吧,又不是我让他等的。”

      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不要冲进去。我爹他就是太爱我,导致他对我的占有欲过盛,突然来了个男人要把我领走了,他的反应简直像遇到了情敌。我现在严重怀疑他根本就是不是嫌石越卿家境复杂,他根本就是鸡蛋里挑骨头,横竖都要挑出点毛病来。

      他根本就是故意刁难人呢。

      我回到我屋子里给石越卿打电话,刚响了一声,他就接起来。

      “喂,石越卿,你干嘛啊?”我急急地说,“你怎么到我家楼下来找我爹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啊?我爹他不见你,你别干等着了,快回去吧。”

      “不行小满,”他态度坚决,“这事你别管,我来跟你爸爸解释清楚。”

      我扣着指甲,一不小心拽掉一块皮,指甲里流出血来,“我爹那个脾气,哪能说服得了他啊?那他要是一直不肯见你,怎么办呢?”

      他云淡风轻地说:“那我就一直等着呗。”

      我站在窗前,灼热的太阳光照下来,将我的脸颊烤得热热的。我开了开窗子,七月份的早晨,温度已经燥起来了。

      “可是,”我纠结着,“你准备等上多久啊?”

      他却丝毫没有犹豫地答道:

      “多久都得等。”

      ……

      那天我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有好几次都差点冲进我爹的书房,但幸好还是忍住了。我妈晚上下班回来跟我说,石越卿还等着呢,让我劝劝他,大热天的,别干等了。我反问她,那你劝劝我爹呗,让我爹赶紧下去见他?

      我妈看看我,我们俩大眼瞪小眼,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他晚上几点回酒店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第二天一早又在楼下。我妈跟我说的时候,我爹就在一旁听着,我回头瞅瞅他,他没什么反应,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我终于忍不住,自己先跑下楼去。

      小区的花园里有不少老人在树荫下乘凉,然而石越卿站的地方却是大太阳底下。我下去的时候是正午,他额上全是汗。

      我冲过去抱住他。

      “你是不是傻啊,”我声音闷闷的,“没看到有树荫吗?干嘛站在大太阳下面等?我家在十一楼,我爹从上面看下来,又看不到你在太阳底下还是在树荫底下。”

      他摸摸我的脑袋,声音有点哑哑的,“又不是给你爸爸看的。”

      我抬起脑袋来看他,他的发梢上都是汗珠。

      “别等了好不好?”我可怜巴巴地看他,“我觉得我爹他也不是那么不满意你,他就是故意刁难你呢,也许真像我妈说的,过两天他想明白了就好了,你干嘛这样折腾自己啊?”

      他摇摇头,“不折腾,得让你爹看到我的诚意啊。”

      我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可是,可是你前两天还感冒打点滴呢,伦敦的气温和大连这里差这么大,我们刚回来,你不怕中暑啊?”

      “不会,”他笑起来,“小满你当我是纸糊的啊,一吹就倒?”

      我打他,“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两个,两个人都来气我,没有一个让我省心!我不管了,你爱等就等着吧,我不陪你,大太阳底下的,都要晒糊了。”

      我说完,也不等他再说些什么,直接就转身跑回家了。

      晚上的时候我在我爹书房门口徘徊来徘徊去,几次手都放在门把上,但还是没有进去。后来我听到我爹站起来的声音,心里一惊,吓得我一溜烟就跑掉了。

      我整整一晚上都没睡着。

      第三天的时候我简直什么都干不了了,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然而这两个人,一个在书房里坐得稳如泰山,另一个在楼下太阳底下站着,等得也毫不逊色。

      我真是彻底服气了,不愧是我爹和我男人,这杠起来都有骨气,谁也不肯先低头。

      我已经跟我爹冷战了两天,家里气压太低,我妈不到晚上拒绝回家。冰箱里空空如也,我和我爹中午都是凑合过去的,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实在靠不住了,主动跑到厨房去炒了两个菜,拿了盘子给我爹一样一样端到楼上书桌前去。

      他从电脑屏幕上抬眼看了看我。

      我板着一张脸,试图让自己不要妥协得那么彻底,“爸爸,晚饭我给你拿上来了。”

      我爹看了看,“嗯”了一声。

      我在他书房里转了转,发现他烟灰缸里都堆满了烟蒂。我将烟灰缸拿到楼下去倒掉,又一路小跑地给他送回来。

      他恍若不见。

      我终于绷不住了,拽过小竹凳来坐下。

      “爸爸,爸爸?”我晃他的手臂,“爸爸你下楼一趟呗?你怎么总窝在家里啊,出去溜达溜达吧,对身体好。”

      “不去,”我爹说,“外面那么热,我在家呆着挺好的。”

      我觉得自己都快哭了,“腾”得一下站起来,声音里可能都带着哭腔。

      “爹,你们俩能不能别闹了,我快受不了了。你们再闹下去,我就回伦敦去了,我眼不见为净,你们一个一个的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顿了顿,皱眉又说道,“他都等了这么好几天了,爸爸你下去见一下他能怎么了啊,你不就是觉得不能先低头吗?为了不先低头,就让你姑娘像煎饼一样被两边烙吗?”

      我爹回头看了看我,眼睛里闪了闪,没作声。

      我不再多说,转头走掉了。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听到我爹的房门开了。我趴在自己的门上听着,听到我爹下楼,开门,然后出门了。

      家里随即静悄悄了。

      在我和我爹这么多年的斗争经验里,我从没有见他主动低头过。我们每一次冷战,都是我先求和,然后百般撒娇讨好,哄他开心。跟我妈妈也是一样,吵架以后,总要我妈先给个台阶,他才有可能走下神坛,不然他宁愿一直在上面呆着,哪怕高处不胜寒。

      可是这一次,他为了我,放弃了他的自傲。

      我跑到书房去看,桌子上的晚饭没有动过,倒是刚刚倒过的烟灰缸里又多了几根烟蒂。

      ……

      黄老邪的刁难确实很不讲道理,幼稚得像小孩子,令人气愤又胡搅蛮缠。他恨不能将靖哥哥逼到绝境,即便使尽浑身解数,也难以达到他满意的程度。

      然而,在这一场刁难里,只有一点是亘古不变的:

      黄老邪爱黄蓉,胜过爱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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