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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十六章 听泪(1) ...


  •   眼泪是可以被听到的吗?

      后来我曾经有意无意间问过很多人,我说你们听没听到过眼泪落下的声音?跟露水和雨滴的声音都不一样,跟钟表嘀嗒的声音也不一样,它像是被放慢放大了无数倍,一滴一滴,清晰得好像就在你身体之中。

      我妈说我想象力丰富;汐凰说我矫情;岳溪说我有当作家的潜质;Joanna看着我,碧绿的一双眼睛里只有一个单词:

      What?!

      她们无一例外地都不相信,但只有我知道那是真的。

      因为我听到过。

      ……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潜意识里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半瓶昂贵的伏特加,有我要把他好好忘掉的决心,还有不省人事之前看到的一地血红。耳边很静,灯光有点晃眼,我稍微适应了一下,才看清楚周围。

      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床,挡帘半拉着,是浅绿色的。我再低头一看,自己平躺侧卧着,左手上正在输液。

      这里应该是家门口的医院,我记得自己半夜胃口疼到难以忍受,冲下来想要两片止疼片。可是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许是长时间保持了一个姿势,令我有些难受。我动了动,就在这时,一个值班的医生走进来。

      “啊,你醒了,”她走过来看看输液的瓶子,然后问我,“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有点晕,而且嗓子疼。”我努力清了清嗓子,“发生了什么?我记得我只是想买止疼片,这个瓶子里是什么药啊?”

      大夫失笑道:“长时间空腹又烈酒刺激导致的胃出血,怎么可能是止疼片可以解决的。这是生理盐水和止血药,幸好出血量没有太大,不需要立刻输血或者手术。我们用你的手机联系了你的家属,他说他会尽快到。”

      胃出血这个英文单词我听不懂,事实上他说的很多词我都一知半解。但我能听懂的是,她说联系了我的家属。

      家属……是谁?

      我说:“你们是怎么联系到我的家属的?你们怎么知道我家人的联系方式呢?”

      “是你手机里的紧急联络人,”医生答道,“因为你没有意识,所以我们必须要征得家属同意才能采取措施。”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

      “紧急联络人……紧急联络人……”我嗫嚅着,“他,他说他尽快到,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他听上去很着急。”

      我心里有些乱,一时之间没有回答。医生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只是看了看我的脸色,又看了看挂起来的吊瓶子。

      “因为呕血所以至少十二个小时不能进食。这是急诊中心,先在这里观察一下吧,之后再考虑住院和进一步的检查问题。”她又看看我,我没有太听清楚他的话,“你可以再睡一会儿,现在才刚刚六点钟。”

      “哦,”我说,“谢谢您。”

      大夫走了。

      七月份天亮得很早,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把空气中浮沉的颗粒和灰尘都映照得清清楚楚。这个急诊中心有很多床位,但是人很少,一早上静悄悄的。我侧头看一看,看到了我的手机和钥匙,它们都被从我的衣兜里掏出来,放在了旁边的小桌板上。

      我将手机拿起来。

      刚才那个大夫说,他们打了我手机里的紧急联系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的紧急联系人还是石越卿的英国号码,当初他走了以后,我恍惚了很久,根本没有想起这一回事来。

      可是他已经回国了,为什么英国号码还在用?而且他说他尽快到,尽快到是什么意思?

      他真的要从国内飞过来吗?

      我很难解释自己心里的复杂。我想他,期待见到他,这毋庸置疑。他虽然以那样的方式离开我,不愿意再与我站在一起,可是我还是没出息地继续念着他,忘不掉他。可是我们见到了又有什么用呢,他是马上要结婚的人,就算真的回来,估计也是因为接到医院的电话,觉得对不起我,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来讨个心安。

      费了这么久的时间,费了这么多的精力,我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记他了,如果他只是来看看我,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我心中上上下下地乱了很久,手机在床边震动起来,倒吓了我一跳。我扫了一眼屏幕,还不到早上七点钟,没想到是田小姑娘。

      我又清了清嗓子,把电话接起来。

      “喂,小满,”汐凰的声音急急的,“你没出什么事吧?”

      我一愣,皱了皱眉,“啊……怎么了,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只听汐凰在电话那端接下去。

      “还不是因为你的那个谁,”她语气埋怨,“小满,石越卿今天早上凌晨四点多给我打电话,一打还打了好几个。他疯了吧?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他干嘛啊?我就担心你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弄得他找不到你,就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了。”

      “你接了吗?他怎么说的?”

      汐凰说:“别扯了,怎么可能呢,我早上八点钟的闹钟都要响三次才能醒,他凌晨四点钟的电话我怎么可能接?”

      我眼睛不知怎么的有点涩涩的,“那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现在还不到七点钟。”

      “我约好了今天要去Purcell School录音啊,你忘了?”

      汐凰这样一提醒我,我才想起来。她最近想要报名一个比赛需要提交录音,我们学校的大厅已经排满了,她是费了很大劲才订到Purcell School的录音室的。这样一想,原本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我不想因为我自己的突发状况而耽误汐凰的行程。

      “哦对,想起来了。”我说,“我还好,没什么事,你别担心。你先好好去录音吧,等你录完音回来再找我吧。”

      田小姑娘听我这样说,似乎才长舒了一口气,“我早上爬起来看到未接来电都愣了。小满,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啊?他不是都跟你一刀两断了吗,这又闹得是哪一出啊?”

      我强笑了一声,“你先录音吧,弹琴之前哪儿那么多歪心思。”

      “我好奇啊!”汐凰大叫起来,“你们两个这来回地折腾,我得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他是又回来找你了吗?小满,你不会就这么原谅他了吧?”

      我觉得心里有点发哽,又堵堵的。沉默了一下,我才答道:

      “电话里说不清,等你录音回来再说吧。”

      汐凰见我不肯细讲,只好悻悻地挂了电话。

      我的胃口还是有点难受,烧灼着,还有一点疼。前天晚上的通宵未眠和昨天一整天的折腾令我实在是疲惫不堪。我放下手机,微微侧身,闭上了眼睛。

      不想了,我将挡帘拉上,先让我睡足好觉再说吧。

      ……

      我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

      隔壁的床位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病人,好像腿上受了伤,医生正在给他打绷带。床位之间有挡帘,我看不见他,但却听得很清晰。受伤像是很疼的样子,我听到他总是在大叫“Wait,Easy,Easy!”

      天色早就已经大亮了,我清醒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点滴已经挂完了。拿起手机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隔壁床的病友正疼得咿呀乱叫,我在一旁听着,却忍不住觉得好笑。一回头,早上的医生正好走过来,我冲她笑了一笑。

      她简单地给我检查了一下,然后对我说,目前看来没有太大的问题,胃出血已经止住了,只是原因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她询问我要不要做一下胃镜。

      胃镜这个英文单词我也不懂,查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问道:“这个,您说的这个胃镜,要多少钱啊?”

      她正在给我开诊断单,一边给我挂上一瓶葡萄糖,一边很正常地答道:“1450镑。”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眨眨眼睛,又问了一回:“不好意思,您刚说多少钱?”

      她这回停下来,看看我说:“胃镜这种检查都是伦敦私人医院统一的价格,1450镑。或者你也可以考虑到公共医疗保障医院去,不过那里应该需要预约,可能会等上两个月。”她停了停,又说,“我建议做一下这个检查,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胃出血,你看怎么样?”

      我觉得我胃口一瞬间就被吓好了,就差从床上跳起来了。

      “不不不,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先观察一下吧,打完这瓶葡萄糖再说。”隔壁床位上的病友似乎在笑,不知道牵动了哪处伤口,我听到他疼得直吸气。

      大夫见我的反应这么坚决,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看看她,鼓起勇气问道:

      “那个,我想问一下啊,我要是在这里住院的话,需要多少钱啊?”

      大夫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单子来指给我看,“单晚的价钱要看你的具体情况,住院的定金是5000镑。”

      这回我是真的没控制住,瞪大眼睛惊道:“什么?定金多少钱?”

      “5000镑。”她说。

      我讪讪地笑了笑,谢过了她。医生走掉了。

      早就听说英国的私立医院很贵,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这等离谱的天价。我自从来了英国,一直注意锻炼,偶尔有点小感冒,喝几天VC泡腾片就好了,从来没有跟医院打过交道。英国有一套公立医院的免费医疗系统,可据我听说,效率奇差,Joanna曾经有一回感冒,胸口咳嗽的有点疼,于是去预约了公立医生,结果居然告诉她要等上两个礼拜。

      我还记得她气愤地跟我说,两个礼拜我还用他吗?我自己痊愈了!

      至于公立医院的急诊,那更是要命。我师哥于泽宣有一回在家削土豆,不小心削到了手。挺严重的,中指上掉了一大块肉,血流不止。我们都是弹琴的,他自然是有点慌了,赶紧去了公立医院挂了急诊,想着好好处理一下。结果可倒好,排队排了四个小时都没有排上,最后他无奈,自己回家用双氧水消了毒,纱布裹上包好了。

      我也曾有一回亲身体验,那是我之前牙齿上的封闭掉了,我担心牙齿坏了,于是就在附近的牙医诊所挂了一个号。挂号花了我二十多镑,还不是当天看,预约到了一个礼拜以后。一周后我去了,结果那牙医只是让我躺在椅子上,用牙镜照了一圈,说有两颗需要小补一下。我心想补两颗虫牙至多要我一千块钱人民币吧,结果人家跟我说,这两个小洞要300镑。

      不用说,我当然甩头就走人了。

      以上的种种事例令我对英国医院的好感度直线下降。这一次突发了这样的情况,又是我自己一个人在这边,说不害怕是骗人的。我在床上动了动,想了想,还是给我爹打了一个电话。

      我爹很快就接起来,我撒娇地问他睡了没有,他说还没有。

      于是我斟酌了一下,这样问他:

      “爸爸,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啊她酒喝多了,结果昨晚胃出血送到医院里来了,我在医院里陪她呢。”我尽量让自己听上去有底气一点,幸好我爹没有听出端倪,“现在有个问题啊,她的胃出血止住了,医生建议她做一下胃镜。可是你知道这里的胃镜要多少钱吗?!”

      我爹很配合,“嗯,多少钱?”

      我惊道:“要1450镑!”

      我爹应该是按了免提,因为我听到我妈大呼小叫起来:“什么?!做一个胃镜要一万四?!小满,你确定吗?没开玩笑啊?”

      “没有……”我垂头丧气的,“所以她现在也拿不准主意了,不知道该不该做这个天价胃镜。”

      我爹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她手头不宽裕的话,那么我觉得可以先等一等,观察一下养一养,实在不行回国做也行啊,算上机票也比这个便宜吧?”

      “爹说得有理,”我难得地赞同了我爹一回,“那好吧,我没什么事了,我先挂了。”

      没想到我爹这时候忽然叫住我。

      “小满?”他顿了顿,“你还好吧,没什么事吧?一切都顺利吗?”

      我一下子眼泪就含眼圈了,四下望一望全是陌生人,胃口里还难受,心里又不舒服。我差一点要脱口而出,但是最终还是忍下来了。

      “没事啊爸爸,”我揉了揉眼睛,“你放心吧,我什么都挺好的。”

      我们就这么挂了电话。

      从前在微博上看到,说孤独分是等级的,最高的第十级孤独就是自己去做手术。眼下我看看我自己,虽然没到做手术的地步,不过也没差多少了。

      已经快到下午三点钟,我正有点伤心的时候,汐凰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我赶快接起来。

      “小满,我录音回来了。”她语气里都是轻快的调子,“我今天录得挺好的,蛮成功的。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请你吃大餐。”

      我抬眼看看我的葡萄糖挂水,苦笑道:“大餐就免了吧。汐凰,我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吃惊。”

      “说吧,早知道你有事情,”田小姑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肯定又是关于石先生的吧?你们两个到底又怎么了?”

      我说:“不是,不是关于他的,是关于我的。”

      “嗯?”汐凰有点惊讶,“你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胃出血了,现在在医院里。”

      我这话说完,汐凰沉默了半晌。就在我以为掉线了的时候,没想到她突然大吼道,“陈小满你是不是有毛病?!出了这种大事你居然不告诉我一声,还叫我安心去录音?你当你自己是圣母白莲花啊?!”

      “……”

      我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听汐凰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在哪家医院?我立刻过去!”

      ……

      Purcell School那个地方离伦敦挺远的,基本上单程要一个小时。汐凰到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隔床的病友伤腿处理完了,现在也安静下来。我的点滴也挂完了,感觉好多了,就是浑身无力,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

      田小姑娘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她进来以后,我冲她招手回应她。汐凰本来气势汹汹的,结果看到我这软绵绵的样子,之前准备好的那些训斥的话都噎在了嗓子里。

      我拉过她,她坐到我床边来,皱眉头看我。

      “陈小满,你可真行啊,自己都这样了还不告诉我?还让我先去录音?”田小姑娘忧心忡忡的,“跟我你有必要客气到这种程度吗?自己一个人闷声难受?”

      我觉得汐凰是真的有点气,我赶紧拉住她的手。

      “没有啊,啥客气啊。”我笑一笑,又摇了摇头,“你看我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吗,昨天晚上太突然,我自己也不晓得会发生啊。”

      汐凰说:“那你也太过分了点,怎么说也该让我知道吧。小满,寻求帮助也是一种勇气啊。”

      “我想着你要去录音,好不容易订上的时间,不能耽误了。”我说。

      田小姑娘狠狠瞪我一眼:“你是不是还指望我来夸你很坚强?你是不是傻了?英国人管你叫Man你还真把自己当汉子折腾啊?什么事情更重要你分不清吗?你什么时候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

      我还没来得及接上话,汐凰又继续下去。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要我说你跟你家石先生就是一个样,分手了也是一个样。自己有什么事都咬牙死扛着,生怕让牵挂你的人担心。不用说,你给家里打电话了吗?这事我猜你绝对没告诉你爹吧?你要是告诉了你爹现在还能这么安静才怪了,早就大刀阔斧地杀过来了。”

      “我没有什么大事啊……”我说,“就是胃口不舒服而已,养两天就好了。”

      汐凰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

      “小满,我就不明白了,这爱你的人不该有在这种时候照顾你关心你的权利吗?你是脑子坏掉了吧?”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石越卿那么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我就觉得准没好事。”

      我皱眉道:“怎么又提到他了啊,我是比赛没弹好,跟他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你,自己骗自己干嘛?”汐凰一针见血地戳破我,“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赶紧把他给忘了吧,别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变成这样的吗?这事能跟他脱得了干系?”

      汐凰的话刚刚说到这里,我旁边床位的挡帘忽然一下子拉开了,我们不约而同地侧头去看,果然是那个断了腿的。我看到他的腿被吊起来,打上了石膏,别的地方好像伤得也不清,我都不太能分辨得清他的容貌,鼻青脸肿的。

      他额头上还缠着纱布,我本来以为他要说英语,没想到他竟开口就是带着点港腔的普通话:

      “我说拜托啊,这里是医院,应该保持安静,别絮絮叨叨的好不好?”

      要说田小姑娘平日里一向端庄大方谦逊有礼,但这一日可能是真的被我气到了,训得正在气头上的时候又被这个人打扰,她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要你管!”

      不过汐凰也自知理亏,怼了人家一句以后也就不再吭声,坐到我的床边上来。然而那个人却像是来了兴致,他看了看汐凰,半支起身子来问道:

      “哎,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是在附近上学吗?”

      田小姑娘在半路上的中国餐厅里给我买了稀粥。她正把粥从袋子里拿出来,对那人的问话爱答不理地回了一句。

      “嗯。”

      “别不理人啊,嗯是什么意思?”他竟缠上了,看了看汐凰手里的粥,又说道,“你朋友呕血不能进食,我刚刚都听到医生说了。”

      汐凰愣了愣,瞪着眼睛看着我:“等等,小满,你……你,你这么严重啊?!我的天啊,你现在还好吧?没事吗?医生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我嗓子有点哑,清了清嗓子刚想答话,谁料想却又被隔壁那人接过话头。

      “医生说该做胃镜,你这位朋友嫌太贵不肯做,”我狠狠瞥了他一眼,他却笑起来,“你猜得可真准,她真的没告诉家里人,你可真了解她啊。”

      我终于逮着个机会插上一句话。

      “汐凰,别告诉我爹妈,他们都没签证,知道也是白担心。”

      汐凰在搅着那一碗白粥,皱了皱眉头,刚想说些什么,他就在一边又说话。他的脸上伤得都看不出模样了,语气却得意洋洋的:

      “啊,原来你叫汐凰。”

      汐凰将粥碗放在小桌上,转头看他,“你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烦人?”

      他嘻嘻一笑,却扯了脸上的伤,呲牙咧嘴地答道:

      “我中文名字叫祁筑,你可以叫我Allen。”

      我只看见田小姑娘看了看他,又认真地想了一想,之后十分严肃地回了一句:

      “没听说过。”

      ……

  • 作者有话要说:  没忍住多发了一章……
    最近我是不是更新的太快了……
    明天后天都是晚八点准时更一章啦!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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