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2、第十四章 最好打算和最坏结果【非小满视角】(2) ...


  •   左欢是在三月底的时候才回国的。

      二月份和三月份一晃就过去了。起初,他在听到石越卿的决定时,总是觉得他这个想法不可能成功。然而没有想到,听他们家老爷子说,石越卿回国以后很快就参与进了收购案,与伍家的关系融合得也很好,没有人多想或是起疑。

      下一步,就该他来跟岳氏商谈投资和股权一事了。

      自家老爷子的意思是,投资帮助岳氏周转资金状况是可以的,只是要用股权来做抵押。石越卿已经将左欢介绍给了岳叔,两人交流过,双方都表示没问题。

      左欢在走进订婚宴的时候,心底还在暗想,认识越卿这么久,没想到他还真有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这一手本事。

      伍家和石家在北京的关系网都很密集,这一场晚宴上来了不少熟人。然而大家都清楚的是,订婚只不过是一个由头,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借这个机会向众人宣布收购案的正式启动。

      左欢一进门就跟不少人打招呼,他来的早,两个月没有见石越卿,他想在订婚开始之前碰到他。

      这场宴会里名流不少,觥筹交错衣香鬓影。一个又一个小圆桌上摆放着香槟酒和精致的小点心,左欢看到台上的角落里似乎还有一架三角钢琴。

      琴是合上的,琴盖也没有打开。

      左欢四下望了一圈,很轻易的就找到石越卿。他是这场宴会的主角,被很多人围着,西装革履,十分挺拔。在他的身边站着伍舒安,妆容精致,谈吐举止都得体大方,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璧人。

      他看到有人凑上去想跟石越卿握手,但他只是微微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自己并不方便。

      这个场景让左欢恍惚了一下子,他蓦然想起半年以前在伦敦,也是像这样的场合,石越卿的表现举止和那时简直如出一辙。面上淡淡的,不笑,也没什么表情。

      左欢在心里苦笑,一个人的变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自知,但旁人却看得清晰。在他眼里,就好像从前的越卿花了半年时间做了一场大美梦,烟消云散后,他又回到从前的自己。

      沉静,冷漠,自持。

      左欢拿了一杯香槟迎了过去。

      “舒安,越卿,恭喜恭喜,好久不见啊。”左欢先跟舒安碰杯,然后才转向石越卿,“我才下飞机,东西都没来得及放就赶过来,够意思吧?”

      石越卿跟他碰了碰杯。

      舒安在一旁笑道:“你们好好叙旧吧,不过左欢哥你可不要再劝酒就好。这两个月应酬太多,他酒量又不好,留情啊。”

      舒安说完就走了,转眼就跟别的来宾攀谈去了。

      拿着香槟的侍者又来了,石越卿将自己的杯子倒满,左欢看一看他,略感惊讶。

      “不是,我没听错吧,你居然也喝酒了?”左欢挑眉道,“从大学我们认识起,你可就是滴酒不沾啊,怎么一回国也陷进酒桌文化了?”

      石越卿四下看一看,没有接左欢的话茬,只是开口问道:

      “怎么样,事情都安排好了吗?”

      左欢点头,“嗯,放心吧。”

      台上这时候演奏起弦乐四重奏,作为订婚宴开始前的暖场节目。左欢闻声望了望台上,没有多想,只是脱口而出道:“咦?怎么是弦乐四重,是没有找到弹钢琴的人吗?”

      石越卿只是扫了他一眼,然后一带而过道:“是我安排的。”

      左欢的眼睛闪了闪,没有作声。

      那场订婚宴按部就班地进行,一片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仪式结束,照例安排了几组助兴的节目。出乎意料的是,在节目的最后,舒安竟然走上台去,将钢琴打开,加演了一首钢琴曲。她不是从小学琴,有很多技术上的问题,但居然也将一首耳熟能详的肖邦夜曲弹下来了。

      左欢坐在石越卿的右手边,看到这儿的时候,侧头去看石越卿。他的面色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终于忍不住用胳膊拐一拐他:

      “看来舒安是下了功夫调查过了,你可要小心啊,”左欢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挑一挑眉,“现在还戴着这条手链,你可别因小失大。”

      舞台上的灯光闪亮,观众席虽暗,但他们坐的离舞台很近,左欢能看到石越卿的表情。

      他的眼睛正盯着台上,似乎对左欢所说的话充耳不闻。

      左欢轻声叹了口气,又缩回了自己座位上。

      订婚仪式之后,两家借机宣布了合作收购的意向。一时间掌声雷动,皆大欢喜。左欢一直跟石越卿和舒安站在一起,他注意到,在众人鼓掌的时候,舒安状似不经意地挽住了石越卿的胳膊。

      他明显看到石越卿愣了一下,然后他似乎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没有回应,却也没有甩脱她。

      在这样的场合下,难为他了,左欢心想。

      那天晚上左欢见到了很多之前只闻其名的人。石越卿的继母虽然年纪渐老,但保养的很好,看上去十分年轻。他的弟弟石在煜是一个很俊俏的人物,左欢也见到了,乍一看上去不输于当红的流量小生。

      岳叔和岳姨也来了,一直在跟石贺和老伍交谈。表面上,收购案进行得很顺利。

      “哎,今晚我跟你一起回去,有东西要给你。”左欢像是忽然想起来,侧头对石越卿说道,“不是我的东西,我是受人所托。”

      石越卿看了看他,微微皱眉。

      左欢却没有再说什么,拿了杯红酒,就又混入众人之中去了。

      宴会散场的时候,石越卿差点又被拽去狂欢。最后是舒安出面,开玩笑说今晚还要把他拉走实在太不讲情面了,哪有这样棒打鸳鸯的?

      大家这才笑哄哄地散了。

      石越卿叫了代驾,先将舒安送回家,然后再跟左欢一起回去。左欢坐在前面,车子开动起来,慢慢汇聚到北京夜晚的车流里。

      “舒安,今天晚上谢谢你了。”

      石越卿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侧头看了一下舒安,算是表示感激。舒安笑一笑,极其自然地说道:“要是被他们拽走,恐怕又要通宵。你酒量还赶不上我,怎么拼得过他们?”

      外面的灯火一闪而过,石越卿没有搭话,只是望向窗外。左欢倒是回头看了看舒安,舒安像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低头发信息。

      那一路再没有别的话。

      左欢心中的疑惑憋了一路,两个人刚一下车,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你现在跟舒安的关系挺近啊?她是怎么知道你酒量不如她的?”

      石越卿答道:“我跟她是合作关系,她知道我酒量不好是因为这两个月总在一起应酬。”

      “应酬完了……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吧?”左欢说。

      石越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再胡扯就赶紧走。”

      左欢做了个鬼脸。

      回国以后石越卿当然没有跟石贺一家住,他父亲给了他一套公寓的钥匙,不大,但足够用。左欢进门以后环视一圈,啧啧道:

      “你爹真够抠的,越卿,把你逼回来给他挣股权,结果就给一套这样的房子吗?也不怪你有二心给他下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他怎么都不懂啊。”

      石越卿将外套挂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反正他的东西都跟我没关系。”顿一顿,他忽然想起左欢在宴会上的话,“对了,你说你有东西要给我?什么东西,谁给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去洗手,并没有在意。左欢将拉杆箱放好,从自己的随身包里掏出一只手掌大小的娃娃。

      “喏,”左欢走到越卿身后,递给他,“她说你看了就明白了。”

      石越卿洗完手又顺带着洗了一把脸,正要擦,一回头,看见左欢手里的那只蓝帽子小鸟。这只鸟跟他当时送出去的时候简直没有区别,它还是有着翘屁股和黄嘴巴,眼睛滴溜溜的,黑亮黑亮,好像两颗黑葡萄。

      他的动作顿住了,过了好半天,他才接过来。

      “她……”他的声音有点哑,清了清嗓子,他才继续道,“她给你这个的时候,说了什么?”

      左欢几乎是一字不差的把小满的话复述了一遍。

      窗帘还没有来得及拉上,这是一幢高层,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得到万家灯火。石越卿他听着左欢的复述,走到窗前,夜空并不晴朗,看不见月亮。

      他不自觉地用手指摆弄着小鸟额头上的两撮毛。

      “越卿,”左欢也走到他身旁去,“我现在倒是不太担心收购案的事,怎么更担心你和小满的事呢?我怎么觉得,就算你成功了,回去找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就能原谅你啊?”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左欢接着说道:“我支持小满,我觉得小满比你更了解你自己。你一贯是遇到事情先自己担着,解决完了再报告结果。对于老板来说你是难得的好员工,对于爱你的人来说这简直可恶。”

      石越卿的目光落在很远的地平线上,良久,他才说道:

      “不管最后结果怎样,只要她能过的开心,我无所谓。”

      左欢叹了一口气。

      凌晨时分,这一日是三月的最后一天,此刻已经正式进入到四月份了。从伦敦回来,居然都将近两个月了。

      石越卿将蓝帽子小鸟揣进兜里,点了一根烟,换了话题。

      “有一件事情,你帮我留心一下,”他语气严肃,一丝不苟的,“我这两个月发现石在煜他三年以前,也就是伍晟安出事的那段时间,在美国欠了一大笔赌债。但是这件事情后来竟然慢慢平息了,而且被石贺掩饰的很好,如果不是石在煜挑衅我的时候被我套出话,可能谁也不知道。”

      “你怀疑什么?”左欢霸道地将石越卿刚点的烟夺走,掐灭在了烟灰缸里,“你怀疑当年伍晟安的事情其实跟你父亲有关吗?”

      石越卿答道:“嗯,我有感觉,这件事不简单。查一查,也许能帮上大忙。”

      左欢苦笑起来,“我都快成你的秘书了,你失恋了不睡觉,也不能总来折腾你哥们儿吧。你赶紧瞅瞅你自己吧,脸板得吓死人,黑眼圈都要掉到地上去了。越卿你知不知道,我今儿见到你,觉得你简直又回到大二那时候了似的。”

      大二那个时候,石越卿的奶奶刚好去世。

      左欢也就是那么一说,没想到石越卿却狠狠皱眉,语气硬硬的,没有转圜余地:

      “你别乌鸦嘴,小满年轻又健康,好着呢!”

      ……

      接下来的四月和五月,左欢忙得连轴转,一面跟岳家商谈自家资金投资和入股的问题,一面抽空调查当年伍晟安一事的真相。他同时还要保证消息不走漏出去,以免让石贺和伍家再有准备,功亏一篑。

      这要是以往,照左欢大少爷的脾气,早就撂挑子不干了。然而这段时间里,每每忙到身心俱疲,刚想抱怨的时候,再看一看石越卿,他那一肚子的苦水又自己咽下去了。

      左欢终于明白为什么连舒安都开始给他挡酒了。

      收购案在协商洽谈,石越卿作为中间的主要一方,经常代替石贺出席各种应酬。同时,他又要跟伍家保持稳定关系,所以有些场合,他还需要跟舒安一同出席。

      这样一来,他的时间被排的满满当当,几乎日日都有应酬。

      可石越卿的酒量很小,喝一点就上脸,整个人看上去都像烧起来似的。再喝多一点就吐,通常到家都接近午夜,借着酒劲一头栽倒,却睡不上多久,凌晨就醒,醒了以后就再也睡不着。左欢后来又发现,别人失眠都是放点音乐或者电影舒缓下心情,争取再睡一会儿,然而这个人一失眠就打开电脑开始画图,桌面上总是摊开着各类零件图纸。

      还有很多地方石越卿都变了,他不看电影,还不许左欢在他家里看。

      有一次他们一起商量些事情,休息的时候左欢点开BBC新出的迷你剧无人生还,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改编的。结果刚开了个头就被石越卿盯上,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一个人默默回到书房把门关上了。

      左欢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何典故,但他大抵猜得到和那典故有关联的人。

      五月下旬的一天,石越卿在家里挂着的日历面前站了很久。等他走了以后左欢也凑过去看,这才发现那一天的节气是小满。

      左欢有点想念在伦敦的日子。

      收购案的进程和伍晟安事件的调查双管齐下,左欢暗中和岳家商谈的投资也很顺利。六月底的时候,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当左欢把有关伍晟安事件的文件和证据交到石越卿手里以后,心里不得不佩服他的判断力。

      果然,这件事情查出来,成为了制衡石贺最有力的砝码。

      石越卿在摊牌之前,先给石贺和他继母一起安排了一次出游计划。他要打石贺一个猝不及防,眼下石贺对他所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他需要把石贺支走,然后再跟伍家摊牌。

      压了这五个月,他终于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石贺已经按照他的安排出去度假了,左欢这边跟岳叔的投资和股权也已经暗中商议好了。石越卿在约伍家父母和舒安的前一天晚上,自己在心里把所有的事情都慢慢过了一遍。可以了,应该不会再有纰漏了。

      七月初的北京,天亮得极早。他站在窗前望向外面,这个城市还没有醒来。

      伦敦的清晨也是如此,尤其是周日,总是要到十点多街上才渐渐开始活跃起来。可小满却不,她喜欢没起床的伦敦,周日早上总是早早去摄政公园跑步。

      他想起自己在公园入口处等她的那一回,她带着耳机走进来,本来还在找BBC新闻,结果一抬头看到他却愣住。小满从来不善于隐藏感情,更可贵的是,她从来都不屑于隐藏感情。看到他,她慢慢走过去拉他的手,眼神里都是心疼。

      石越卿有很久都不知道被人心疼是什么感觉了。

      ……

      舒安破天荒地没有在那天的午饭上迟到。

      进门的时候,她看到自家父母和石越卿都已经到了,然而自己爹的脸色简直难看到极点,自己老娘的脸也拖得老长。

      她再看看石越卿,他倒是比较平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舒安一下子想起她在跨年夜的聚会见到的石越卿,那时候他怀里揽着一个姑娘。他望着她的时候眼睛里含着水光,她抬头看一看他,他就忍不住笑起来。

      舒安心里知道,那样的石越卿,只在陈小满的面前出现。

      “大家都到了啊,”舒安将自己的包放在座位上,“点菜了吗?妈,你想吃什么?”

      伍妈妈根本没接舒安的话,却直接开口问道:“舒安,你也同意退婚吗?你们是早就商量好,考虑好的吗?”

      舒安愣一愣,她看向自己的父母,又侧头看向石越卿。她明白,他终于摊牌了。

      “嗯,妈,我和他,我们本来就是因为两家的关系硬撮合到一块的,如果你们不再需要这场婚姻了的话,那么我不介意退婚。”

      舒安将目光投向石越卿,“而且我早就知道他不想跟我在一起。”

      石越卿微微一怔,但舒安的话头随即被老伍接过去。

      “越卿,你要知道,即便是现在,我还是可以变更收购方案,对岳氏进行破产收购,”老伍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即便这样,你也仍旧要退婚吗?”

      石越卿坐得更直了些。

      “这恐怕不太可能了,”他面不改色地说道,“因为据我所知,岳家已经拉到了海外投资,他们的资产危机已经不存在了。”

      这下连老伍也震住了。他和石越卿对峙着,舒安只觉得饭桌上的气氛剑拔弩张。

      过了好一会儿,老伍才说道:“你爸呢?你爸知道这件事吗?”

      石越卿答道:“他也不知道。”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舒安可以看得出,自己的父亲此刻已经很生气。她妈妈有点慌张,不知道是该先宽慰丈夫还是先处理女儿退婚的事情。只有石越卿,还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像是早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终于,老伍气极反笑,只说了一声,“好,好啊。”接着就拿了外套拂袖而去。

      伍妈妈一见,赶紧急急跟上。

      包间里就剩下石越卿和伍舒安两个人。

      “想吃什么?”石越卿伸手拿了一份菜单递给舒安,“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来请。”

      舒安看着他笑一笑,“因为是最后的午餐吗?”

      他手上顿了顿,回头去看舒安。舒安的眼睛没有那么黑,带一点淡淡的棕色。她的头发也是染过的,发梢带着一点浅棕色。眼睛里看着舒安,他却无法控制地一下子在舒安身上看到别人,那个人不同,她有一双黑葡萄一样的眸子,她笑起来的时候令他心尖颤抖。

      石越卿没有回答舒安的话,只是侧头偏到一边,咳嗽了两声。

      “我就是想问你一个问题,”舒安将菜单放到一边去,“越卿,小满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好?让你这样一心想着她,不管费了多大劲,走了多远都要回去找她?”

      舒安问得很认真,石越卿没有听出开玩笑的意思。

      “我不是很会说,但我知道我要的就是她。”他看着伍舒安,目光灼灼,“除了她,别人再好跟我都没有关系。”

      他的语气那么一板一眼,不像在说情话或是表白,而像是在陈述事实。他的眼神那么坚定,就好像没有什么能动摇他的决心。

      那个眼神令舒安感到熟悉,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哥哥。

      她好像曾经也问过她哥哥同样的问题,她问,芷凰姐姐有什么好?她是金凤凰的时候你娶她我能理解,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家里还有一堆麻烦,哥,你到底为什么还这么锲而不舍?

      她哥哥伍晟安摸一摸她的头发,笑一笑答道:

      “舒安,你还小,不懂这些。我娶她只因为她是田芷凰,跟其他无关。”

      哥哥那时候的眼神,跟石越卿现在的,简直如出一辙。

      舒安脑海里这瞬间的回忆被石越卿的电话铃打断了。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来,舒安看到他一下子竟微微笑起来。

      在她印象里,认识他的这几个月以来,极少见到他有笑模样。

      是谁的一个电话就让他开心成这样?

      舒安只见石越卿接通了电话,刚想要说些什么,脸上刚刚浮现出的笑容就凝固了。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刚刚在她爹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一下子跳了起来,眉头皱成一个死疙瘩,眼睛里都是震惊之色。

      接着她头一回听到他骂人,用的还是英文,几乎是吼出来:

      “What the fuck are you talking about Save her! I will be there as soon as possible!”

      舒安看到他一把撂下电话,拿起东西转头就走。她从没有见到石越卿如此慌乱过,舒安一把拉住他,急道:

      “怎么了,你等会儿,出什么事了?”

      石越卿回过头来,舒安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眶竟然有些红。

      “对不起舒安,我得马上走,”他又咳嗽两声,“小满出事了。”

      他一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包厢里一下子静下来,这一上午的连续变故让舒安猝不及防。她早就知道他会退婚,这倒没有令她多么惊讶,只是她想不出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石越卿这么慌张。

      她一个人在桌子前坐了半晌,然后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

      “呵,到底还是连最后的午餐都没有吃上啊。”

      ……

      石越卿随身带了护照,从饭店出来开车直奔机场。路上他给能想到的在伦敦的朋友打了一圈电话,没有一个人接。

      确实,凌晨四点钟,谁会在这个时候接电话呢?

      他心急如焚,又给汐凰打电话,然而汐凰也没有接。

      无奈之下,他只好联系左欢,告诉他小满出事了,他得立刻回一趟伦敦。左欢在电话里也惊了,连声问他什么事。

      他却只答道,别问了,等我到了再说。

      那个电话是医院打来的,用的是小满的手机。电话那边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告诉他,这个手机的主人刚刚冲进他们医院以后就人事不省,这个电话是她手机里的紧急联络人,问他如果检查完需要手术的话他同不同意,又问他能否立刻过来一趟。

      石越卿直到现在,整个人脑子里都是“嗡”的。

      小满,他的小满,他记忆里的小满一直都是活力四射的,不要说生病,连打蔫的时候都极少。她总是笑得那么开心,好像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会…怎么会……

      他耳朵边好像又响起大二那年,他还在伦敦,凌晨时分,也接到一个从医院打来的电话。

      那一次,他失去了他奶奶。

      这一次,他会不会失去小满?

      他以为他将一切都算好,将所有的因素都考虑到万全。他以为他的选择至少是对她有益无害的,至少不会伤害到她。他心里有最好的打算,也随时做好了承担最坏结果的准备,因为这都是他在做出选择前就早已计算好的。

      可这不是他计算以内的结果。

      这个最坏结果,他不可以承受。

  •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段的时候,我想过很多次。要不要这样,至不至于,分个手就要作死吗,我会不会有点太狗血了……
    但是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这样写了。一方面是因为这本小说已经够平淡,有一点折腾是必要的。另一方面是觉得,就像岳溪说的那样,她是陈小满,他是石越卿,他们和别人不一样。
    他们对待彼此的认真程度,他们感情的真挚,让我觉得这俩人分手后作一点也情有可原。
    各位看官怎么想啊??
    …………
    (我绝对不是在给自己找借口&*@&#*@@&@&*#*)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