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倒骑倔驴

5、遭遇

　　第五章遭遇

　　顿时杀声四起，牧族领地内年纪稍微大些的族人也纷纷出了自家宅院，操起手中的钢枪、长弓靠向寨门，有的推起小板车，拉了自家储备的锯齿枪，从墙缝里插进去，小辈们看见了纷纷效仿，不一会，寨门一侧的墙上已经插满了锋利的枪头，从外面看，牧族这一面原本透风的墙现在已经是刀锋林立，靠近不得。
　　那墙外进攻寨门的萧宝山手下正用那虎头破山锥狠狠得撞击寨门，已经把那寨门中心撞出了一个凹陷。
　　牧辽率领年轻有力的战士轮番向寨门外抛掷油瓶、爆珠，只听那寨门外的铁卫军嗷嗷直叫，但攻势却不曾减弱，这萧宝山是铁了心要破他牧族，区区一扇小寨寨门若还拿不下来，那就是说笑了。

　　牧青此时冲回了家中，听得内宅华夫人正在里屋喊着，为他娘子助产，他虽心系白彦珺，但也知道轻重，忙在屋外喊道：“娘子莫怕，等会若是寨子破了，敌人杀进来，我会亲自突围，送你们离去，暂且往西域断魂关方向跑。”
　　说完又叫假公子出来，那假公子在里面也干着急帮不上忙，这会儿见牧青来了，忙出了里屋，说道：“你若能带我们突围出去，只要能到往西去两百里的凤栖湖边，我们就一定有救。”
　　一定？牧青去过那凤栖湖，周围地势平坦，只有一座小城池在挨着那凤栖湖，人口也不算多，恐怕都比不上主寨，而且那城从来没有名字，也没有守军，过往来客大多数都是在城中歇歇脚，有个集市可以逛逛，不知道往那里跑又有什么用。
　　也不多问，现在能不能跑还两说，看着假公子那精美的小脸说道：“若是真有不测，我希望你能看在我救过你命的份上，带走我的孩子，起码我送走了你，那萧宝山绝对不敢找你麻烦。”假公子道：“哼！别说找不找我麻烦，我只要能回去随便拉个废物哥哥，一只手也能捏死他萧宝山。”
　　牧青刚想说话，里屋突然传来一声瓜熟落地的声音，“哇……哇！！！”
　　声音洪亮，一听就是个男孩，然后又传来一个哭声！嗯？难不成真生了两个？牧青一把推开假公子，冲了进屋，第一眼看见的是丫鬟青柳，玉臂上抱着个小肉团，嘿！真是个大胖小子，青柳看牧青进来，开口就道：“是个男孩儿！！”
　　华夫人忙叫了假公子过去帮忙，她怀里竟也有一个孩子，华夫人看了眼牧青，微笑道：“恭喜牧族长啊，一下喜添两位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牧青咧嘴大笑，看了眼孩子就直奔白彦珺过去了，只见白彦珺面色皙白，嘴唇发紫，慌忙上前握住白彦珺的小手，眼里充满了爱意，白彦珺眼睛微微张开，看着牧青眼眶红润，手里稍微使了点劲儿，摇了摇牧青的大手，说道：“青哥哥，你给孩子起个名字吧，你起老大，我起老么，怎么样。”
　　说完白皙的脸上划起了一道母性特有的幸福，牧青擦了擦白彦珺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好，就叫牧元忠，愿他忠义无双，怎么样？”
　　白彦珺想了想，点头称是，又道：“那老小就叫牧驰，希望他无忧无虑，这辈子可以自由的驰骋在这片草原上。”
　　牧青点了点头，自己有儿子了，牧元忠，牧驰，以后就是我儿子的名字。
　　对这次被族统围寨，内心原本是有些绝望的，毕竟族统领兵千人，还都是精锐部队。嘴上说一定能突围出去，那也只是给自己打打气，考虑自己族群的实力，可战之兵也就百多人，多为青壮年族人，还有百余人是老弱妇女，虽说他牧族民风彪悍，可再怎么彪悍也挡不住人家一千军马的实力碾压啊。
　　可现在，眼看自己的儿子出生，有一丝希望的火种在他内心点燃了。他不甘心自己刚出生的两个儿子就这么死去。
　　他要争，他要为自己的骨肉博那一线生机，生机就只能靠这位假公子。原本牧青也不善心计，而现在他明白假公子的身世应该不会那么简单。族统不顾身份的出手，越加增大了牧青心里的猜测，估计这位假公子背后的势力翻手间便能捏死那族统-萧宝山。
　　如果真能突围出去，假公子是他儿子唯一的保护伞，只有救下这位假公子，他儿子才能活！活着，才有希望！
　　牧青无奈，这本应该守护他们的族统大人，偏偏被猪油抹瞎了双眼，为了一批奇珍就敢杀人灭口，望着怀里的孩子，牧青眼角挂下了一滴热泪。
　　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牧青忙从怀中掏来掏去，摸索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个婴儿手掌大小的铁疙瘩，这铁疙瘩乍一看土里土气的，也不知是从哪个泥坑里抠出来的东西，上头粗底下窄，像个锥子形状。仔细看的话，能从这疙里疙瘩的铁家伙上看出丝丝纹路，奇怪的纹路中间仿佛流淌着淡蓝色的液体。
　　牧青自打偶然得到这块铁疙瘩起，就知道这东西应该是个宝贝，只是他并不懂得这玩意是什么，唯一知道的就是这家伙能对一些蛮荒古兽有很明显的威压，坚硬无比，通体冰凉，带在身上还能安定心神，对他的弓法之道有非常大的助力。
　　牧青就这么一塞，塞进了大儿子牧元忠的襁褓内，转手就把孩子托给了青柳。一抬头，瞧见假公子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他，嘴巴张的老大，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牧青奇怪的看了看假公子，也没搭理她，准备再与白彦珺说说话，谁知这时候屋外突然一声沉重的闷响，地面传来一丝震动波。牧青心里一紧，这是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兆头，估计寨门破了。

　　来不及道别，转身就要离去，牧青临走回头看了眼白彦珺，说：“彦珺，我先去御敌，如若真的无法抵抗，我会保存最后的精锐前来护送你们离去，把寨子里剩下的孩子都带来这里，等我！”
　　白彦珺刚刚经历生产，体力较为虚弱，面色都还停留在惨白色，可偏偏这个时候族群面临大劫，自己这个时候偏偏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念道：“好你个萧宝山，小小族统竟敢干出如此不要脸的勾当，等我缓过气来，定要你好看！！！”
　　心里想着的话，不知怎么竟在耳边响了起来，白彦珺微微一愣，奇怪的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竟是那假公子在那念叨，竟跟她心里所想之话一模一样。

　　牧族领地的寨门已然破裂，一扇百炼钢灌注的大门已然轰塌在地面上，另一扇常年封闭，钉在地底的寨门也被那虎头破山锥硬生生砸出了个口子，已经变了形状。
　　萧宝山的坐骑力大无穷，半个身子顶进寨门，一只爪子呈防御状，另一只爪子挥舞的生风，牧族战士没有贸然靠近这只异兽，这凶物智商不是很低，在站住脚之后竟然想用一只爪子掰开另一扇寨门，放大部队冲进来。
　　牧青刚从家中冲出来，老远就瞅见那萧宝山的坐骑墨瞳正在捣毁寨门，一只暗墨色的眼珠子极其凶焰，心想若是让着畜生打进来，那还了得！眼见旁边族人手中的长矛，牧青夹了夹小风，顺手一提族人的长矛，小风会意后加速冲锋，短短一息之间，牧青已经调整好投掷力度，在小风速度的加持下，强壮的手臂全力抛出手中长矛。
　　长矛呈低抛物线破风而出，整个长矛不规则的颤抖，但并没有因为抖动而失去准头，长矛出手，牧青却不做停顿，继续前冲。那长矛直射墨瞳的左眼，正在拆门的墨瞳出于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抬头看向那瞬间袭来的长矛，等它反应过来，长矛已经飞到了面门不足一丈之处。
　　那墨瞳离了萧宝山也只是一头畜生，只是出于本能的挥手去抵挡，一只大掌还没来得及挥出，已然发觉根本来不及。只能无奈偏了偏头，准备硬抗这一记。谁知那墨瞳头一偏，长矛就瞬间插进了它的左肩头，深入三寸。疼的这熊头一低，咧开大嘴就向后仰去。若不是因为墨瞳祖上为金瞳裂天兽，继承下裂天兽强健的体魄，怕是要一命呜呼了。
　　萧宝山一伙人正期望着这大熊把门给拆下来，好让自己大队人马一拥而入，看那墨瞳身子往后一仰，以为是把门拆下来了，但是猛然听那墨瞳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嗷！！！”一嗓子把萧宝山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墨瞳肩头插着跟长矛，插进去小半截矛身，那墨瞳明显是吃疼受不了了才向后仰。
　　这一仰，本来防御的手臂也随着甩开，牧辽等精锐看这等机会，哪容错过。二话不说，起箭便射，又插了那墨瞳一身长箭。
　　萧宝山看此情景，气的牙痒，本想轻松破去这寨门，带人杀入牧族屠杀一番，谁料自己的坐骑竟受到如此大的创伤。腮帮子一鼓，大喊道：“盾甲铁卫，持盾冲锋！！给我顶进去！！”
　　手下铁卫一听，心里暗骂，你奶奶的，你的熊伤了就让我们拿命去定，老子的人命还不如头熊？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你看我我看你的，操起手中巨盾，向寨门缺口靠去。
　　牧青未到战场前段，牧辽这位族中悍将正顶在寨门口，领着一帮兄弟跟萧宝山的手下短兵相接，眼看着盾甲铁卫持盾上前强攻，牧辽把手中大刀扎在地上，把自己长长的辫子甩了甩，扎了个结，朝着手中啐了口吐沫搓了搓。看了看左右亲卫，双眼喷出精光，大喊一声，左右牧族战士呈倒雁型冲杀上前，牧辽喊道：“注意肋下、喉咙、眼睛、大腿衔接处，给我顶住了！！！”
　　这刚冲到寨门口的十位盾甲兵一听……敢情自己的弱点，他们牧族的门清儿啊！这几个部位护甲保护不到，但打斗起来一般也没有谁会有空注意他们的弱点之处，等闲之辈看见了他们，怕是连上前的勇气都没有。谁知道这群牧族勇士竟然对他们的铠甲弱点这么了解，不过到了这时候也不能后退，唯有一战。
　　牧辽托起长刀，健硕粗壮的小腿蹬的地面一步一个小坑，眼见冲到第一位盾甲铁卫面前两丈处，牧辽大腿突然一蹬，土地不堪重负，一个小土坑就出现了，牧辽腾飞起身，眼睛瞪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位盾甲大兵手中的巨盾，托在后面的长刀带起一条弧线，嗖的一声响，已经狠狠砸向那巨盾上方。
　　你不是盾硬吗？老子偏偏砸你嘴硬的地方，先试试你禁得起打不。那先锋兵也不简单，看牧辽飞腾起身之时，就已经定住身形，身体前压，准备硬吃这一击。
　　刺耳的金属摩擦之声，“吱………………”随之而来的是从巨盾上传来的力量，盾兵先锋原本以为自己稳住身形吃他这一击，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但现在从传来的力道来看，怕是自己想多了。
　　盾兵先锋吃这一击，怪力带着他手中盾牌正向上抬起，自己腰间发力，使劲下压，却终是压不住这股怪力，眼看就要被掀起来了，这时也管不了什么姿势了，用这头盔顶在盾牌后方，使出吃奶的力量往下压去，终是顶住了这一击，缓缓又将盾牌压回地面，抬头看了眼牧辽，哼哼冷笑，意思你还差点！
　　牧辽一击挥出，随手已将手中长刀丢给了亲卫，好像这一刀只是试试斤两，随后一声大喊：“锤来！”
　　站在后排的汉子怀里抱着个水桶粗细的圆形铁锤，用那铁杆怼了怼牧辽的腰间，牧辽侧身反手握住把手，掂了掂分量，冲那汉子一笑，转脸带着那丝邪恶的笑容看向盾甲兵先锋道：“嘿嘿，主寨的铁卫军大爷们，我看是你们身上的铁硬一些，还是我手中的铁锤硬一些！”说完，双脚站定，腰间猛然发力，把手中的铁锤轮了起来，那盾甲先锋兵眼睛都直了看着牧辽，心里暗骂你大爷！！！
　　只见那牧辽手里的铁锤被轮的呼呼做响，一眨眼这大铁锤已经在空中画了两圈半，牧辽最后一调整角度，照准了他手力巨盾正中心就砸了下来。

　　站在寨门外的萧宝山都被震的一惊，一声让人听了心颤的回声击在萧宝山耳中。那位倒霉的盾甲先锋兵整个人被砸的倒飞出去，口中大口喷血，在空中耷拉着胳膊，应该已经没有断了生机。落地砸在萧宝山面前。
　　这寨门里，刚才被牧辽惊天一击的巨盾还剧烈的抖动着，弹了一下砸向地面。牧辽虎口也被反震之力震开了口子，但是他没办法，如果第一下没把这群狼虎之辈威慑住，他心里知道必须以强硬的姿态压住对方一头。不然，自己伙儿可就真的一点活路都不剩了。
　　牧辽一击得手后，其余的盾甲兵们想快速组成三角阵地进行推进，但其余牧族战士也不是傻子，寸步不让，各个瞄准了他们身上的护甲衔接处，打的这群盾甲兵没有办法组成阵型。
　　萧宝山在门外看的咬牙切齿，又招呼左右上前冲锋，奈何寨门就这么大，人多也是无用，再怎么冲杀，这门口也就五人左右的宽度，自己来的着急，也没带攻城拔寨的器械。左右随军也无计可施，绳索套上围墙想攀爬上去的，纷纷让牧族中的散兵拿长枪透着墙窟窿一个个捅死在空中，死了还不算，里面的牧族战士连枪都不拔，就这么挂在空中，再换一把枪接着捅，反正枪、矛、弓箭这些平日里都有积攒，多了不说，杀这一千人马绰绰有余。
　　萧宝山气急，吹了声哨子，就要墨瞳再次冲杀，墨瞳虽然肩膀被豁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但生性嗜杀，黑溜溜的眼珠子一瞪就又冲了进去，也不管前面站着的是不是自己人，只管低着头颅，顶着脑袋上的犄角银盔就冲进寨门。
　　这时牧青已骑着小风到寨门处，眼看这萧宝山的坐骑又冲杀进来，自己伤它容易，但要杀它可没有那么简单，一时半会也弄不死这畜生，从小风身上越下，离马之际抽了长枪在手，长弓斜挎背上，义无反顾的跃向墨瞳。
　　前排的盾甲铁卫门眼看萧宝山坐骑冲杀进寨门，不分敌我。心里都大骂萧宝山心狠手辣，为了铲平牧族，不把自己人当人啊！但这会儿也没有选的余地，只得顶着巨盾防御前面牧族的攻击，纷纷侧目盯着墨瞳冲击的方向，若是势头不对，肯定是先保命再说。
　　牧青盯着墨瞳的眼珠子，看出这凶兽丝毫不畏生死，若要想挡住它，唯有拼个你死我活才行。心中打定注意，这事儿只有自己这族长上才行，旁的不说。这族内能与这畜生一战的也只有他与牧辽二人，持枪便冲着墨瞳而去，对牧辽喊道：“寨门交给我了，你带一半战士戒备四周攀爬的人，族中老人们守不住了，快去！”
　　牧辽不愿把这凶险之地让给族长，可也明白这等凶险之地自然族长来扛，自己毅然没有抗命不遵的道理，重重的点了点头喊道：“分出三十人跟我走，不准放一个铁卫军的杂碎进来！十人一组，防守剩余三面寨墙。”
　　牧青长枪一点，冲着墨瞳虚刺一枪，左右打个眼神示意族人后撤。当下包围圈马上扩大了五步有余，为牧青腾出了半圆之地，圈里的盾甲兵看了看并没有不知好歹的趁机扩大阵地，乖乖的站在原地让开了一个口子，墨瞳看见有口子给它进，眼前还有个人冲他刺了一枪，大怒而上，迎着牧青的长枪就是一爪。
　　血口大张，带着一口腥臭就朝着牧青咬来，牧青对着这头不畏生死的凶兽，长枪按在地上就地向右一滚，巧妙一翻。对着墨瞳柔软的小腹起身就是一枪，使出了十成力气，怎料长枪碰上那墨瞳小腹，就像被什么东西咬住了一般，再也刺不进分毫。
　　牧青心里一紧，自己已经使出全部力气竟然刺不进这黑狗熊的肚子。也不慌张，抽枪回来蓄力又是一抽，这墨瞳爪子刚想按向小腹，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这长枪已经抽了回去又打了回来。
　　劲风从它头顶呼啸而下，重重砸在它脑袋上顶的银盔，这一下砸的它眼冒金星，钝器砸在脑袋上的冲击力可不是闹着玩的，给这墨瞳砸了一跟头，楞了一息。
　　随即，墨瞳大怒着嚎叫，双爪捂着头。黑色的熊眼带着怨恨看着牧青，看来这次攻击对它来说是痛彻心扉。
　　牧青一击得手，心思已经跑出了十万八千里，琢磨着重击头颅是有效的，这黑熊身体其他的弱点他还不知道，灵机一动就回身向后小跃了一步。抽了背上背的大弓，心眼一动就对准了墨瞳的大眼珠子，我让你瞪！再瞪大一点！嘭的一响，近距离不容墨瞳反应，不容任何人反应，这一箭已经到了墨瞳眼前！！！
　　牧青清楚的看着墨瞳的瞳孔极速放大，他甚至看到了这头凶兽本能的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