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倒骑倔驴

3、反击

　　一卷北境妖星 第三章反击

　　天突然黑了，仿佛一只大手遮住了那残存的夕阳与烟火的异色。无数道破风声，“咻咻咻”，凭着耳力，牧青一听便知是那箭阵射了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一把抓在假公子那白如玉藕的胳膊上，拽进了屋子。
　　“别怕，伤不到几个人的。”牧青显得格外的镇静，一点也不像是被偷袭的人应该表现出的镇静。
　　假公子胸口起伏不定，仿佛经历了一场大劫般，小粉拳握的紧紧的缩在胸口。
　　牧青说道：“我带你去往我娘子住处，先与我娘子回合，然后我倒是看看，这帮没长眼的土锤是哪来的。”说罢就要拉着假公子往屋内大床上走。
　　假公子一愣，脚下打个拌儿，差点没跌倒，以为这牧青一本正经的说要带她走，怎么就往那床边走。突又想到一事，忙叫道：“外面都是劲弩射出来的箭阵，你怎么出的了这屋子。而且你不知道我们西域异火的威力，你现在这么出去，你我二人怕是一息就剩个骨头架子了。”
　　牧青也是一愣，嗯？异火他确实不怎么了解，这种稀奇货也就是在西域才有，而且不是大路货，民间禁止流通，也就在那北境都城的黑市中偶然见过一次。但也不清楚这异火到底是个什么威力，当时瞅到一眼，是个小玉瓶装着的，还纳闷着异火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还装在那玉瓶中。
　　也来不及听那假公子说道，一把拽着假公子往那大床上一甩，那假公子才几斤几两啊，哪经得起牧青这种草原汉子的一抡，跟个小鸡仔一样被丢到大床上面，呈个大字躺在上面。
　　一脸迷茫之色，那假公子心想着牧青难不成是见活不成了，死前起来色心，要把她给办了？只见那牧青可一点不君子啊，一个猛虎扑食就冲着假公子压了上去。
　　假公子就感觉是座大山压了上来，充满了雄性气息的味道，惹得假公子一阵无力，这会儿牧青冲那假公子咧了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身子往上一提，伸手打在那床头的木桩上，啪的一声，俩人就径直的掉了下去。

　　原来那床下是处机关，直接掉在那地下五丈深的地上，地上铺满了稻草，也不置于摔个七荤八素。假公子脸还红着，手还被牧青提着，压根也没摔倒，被他拽着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只见四周随暗，但是并没有感觉呼吸不畅，看来是有出气口，让着地道保持通风干燥的。
　　牧青这时松开了假公子，从怀里掏出来个火折子，把地道一侧的火把给点上了，拿着火把一路向前走着，每隔几丈就点上墙壁上的油灯，扭了扭头冲假公子喊道：“你愣着作甚？还不快点跟我去找我娘子！”
　　假公子内心是崩溃的，又羞又恨，一跺脚就追了上去。跟着牧青以极快的速度在地道里走着，她自己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偶有声响从头顶传来，没走一会儿，牧青停下了，说道：“你在这儿站着，我上去瞧瞧。”说罢一个腾空，双脚两侧一撑，竟是钻到了头顶的一处暗洞内。
　　牧青顶开了机关，漏条缝隙往外看了一眼，喊道：“娘子莫怕，我来了。”
　　然后脚下一使力就蹬了上去，上来就听见外面的喊闹声，看向娘子白彦珺，倒是没有害怕的样子。华夫人是有些害怕，但是也没表现的过于紧张，只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牧青，像是在询问他出了什么事情。
　　牧青看二人无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替代而来的满腔怒火，谁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狗杂碎敢来功他牧族！
　　扔了跟绳子，朝那地道下方喊道：“扎在腰上套死，我拉你上来。”
　　上面两位一听还有人？都好奇的瞅向那幽暗的地道，转眼功夫就看牧青从下面有拉上来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可是仔细一看，觉得这人好像又不像是个公子，倒是几分俊秀之气外露。
　　拉上来假公子，牧青喘了口气，自顾走到窗边向外望去，外面火光四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炽热的异香。那假公子从身后说道：“异火·残朱，应该是我这次带来的那批货里面的了，落入那贼人手里，倒是让他用在本姑娘身上！”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她，白彦珺和华夫人又转眼看着牧青。
　　牧青感到二人看来的目光不太友善，忙解释道：“这姑娘是我在寨外碰到的，被人家追杀，我顺手救下来的，不是很熟！！咳咳……”白彦珺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牧青顿时心里一紧……
　　假公子好像不知道这气氛已经变得有点尴尬了，又说道：“残朱的威力你怕是不知道，经过燃烧后它一旦爆炸开来，周边数十丈内温度都是极高，而且带有腐蚀性，只要皮肤一旦接触到，马上会被灼伤，而且附之入骨，哪怕就是隔着老远吸上一口，也能把体内给灼破。”
　　牧青倒是不以为然，自己的地盘，自己清楚，这点威力应该对寨子构成不了什么大的伤害。这就观察这外面箭阵的势头，又望了望马厩。
　　对白彦珺说道：“你们在屋内暂且呆着，我出去组织一下人手，切不可出来。”语气上不容置疑，迈开步子就冲门口走去。白彦珺忙道：“青哥哥，小心点。”一脸忧容，出于母爱的一只手下意识护着小肚。
　　牧青回过头来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白彦珺，沉声说道：“放心！”

　　牧青开了一条门缝，闪身而出。身手矫捷的闪躲这零零散散的箭雨。冲着马厩走走停停，利用沿途的宅子做掩护。不远处，马厩里面。那小风仿佛很是兴奋的蹦跶着，其他马儿略有些惊慌，牧青眼里极好，看着没几步路了，索性一声哨向，招呼小风过来。
　　看着寨门紧锁，各族中好手都没什么损伤，纷纷藏于寨墙边的掩体下方，有的透过墙缝在向外打探，有的在指挥年轻族人躲避箭雨。一点都不像个被偷袭的族群应该有的样子。这也是他牧青骄傲的根本，牧族与其他中小部落不同，他们是经过血的洗礼而逐渐缩减到今天这种地步的精锐部落。他们曾经的辉煌，可以称霸整个草原，乃至整个北境，只是时过境迁，往事不堪回首。
　　牧青向那寨夹口的人里看去，看到了牧族能征善战的小队长牧辽在那指挥御敌。当下拍着小风，一个大跨越就冲了过去。
　　小风仿佛特别享受着战争带来的刺激，奔的都好像比平时有力的许多。夹口处的护族战士们看到族长来了，各个眼中透着一股热血，带着激情看着牧青，牧青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族长在，牧族就在，没有他们攻不下的壁垒，没有他们打不过的对手。牧辽冲牧青点了点头说道：“青哥，敌人至少来了四五百号人马，不过看样子实力一般，你看那上好的攻城弩炮被他们用的，根本发挥不出来三成威力，简直浪费啊！”
　　牧青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怎么着？你还想人家用好点把咱们都扎死在寨子里你才高兴吗？
　　牧辽好像突然也明白过来自己哪说的有点不太对，当下住了嘴。周围战士噶然失笑，气氛缓和了不少。
　　牧青往寨门挤了过去，透过那墙缝向敌人的方向看去，确实几百人马列阵在几百丈外的高地上，三架攻城弩炮呈扇形排开，架在阵中左中右三个点靠后，周围除了装填弩箭的人，也就十来号人马看守。为首一个黑甲领头人正在那指挥弩炮向寨中射击，不是别人，正是那城防小头子李攀，一双铜铃大的眼珠子瞪得溜圆，骂着手下赶紧填装弩箭，可是这帮兵渣子根本不懂配合，除了首次箭阵是齐发的，剩下的几次都是分散射击，根本起不到箭阵该有的密集射击程度，隔靴搔痒，无济于事。
　　牧青拽了拽小队长牧辽，说道：“看着那黑甲领头人了吗？那厮是主寨城防的小队长，你带三十铁骑发起一次冲锋，能禽就禽，不能禽也不要杀了他，但要保证咱们人的安全，我组织人手掩护。”说完又拍了一把牧辽，说道：“切记安全第一。”牧辽点头应下，迫不及待的领人去了，长时间的安逸让这群骨子里带着杀伐的青年感到压抑，终于可以一显身手，哪还能按奈的住。
　　牧青忙向其余战士说道：“我牧族儿郎们，随我来！！！”
　　“吼！！吼！！吼！！”吼声震天，牧青策马到寨门最近的一处空地处，巨弓在手，朝着李攀带来的人马方向举了起来，中气十足的向族人喊道：“随我拉弓，一气十连箭，连珠而出，预备！！”
　　手下战士各个卯足了劲儿搭上了各自的弓箭，随牧青的角度调整了一下，等着牧青开弓。
　　牧青体内运力，心眼合一。“放！”
　　“唰~~咻~~~”一箭开弓，后方族人跟着都射出了第一轮还击。只见那牧青第一箭射出，左手像定在空中一样，连一丝晃动都没有，右手自然垂下又从箭袋摸出一箭搭上，嘭的一声第二箭跟着射出，不需要准头有多高，能在频率上最大程度的达到弩炮射击的频率就够了。唰唰唰，一、二、三、四……手下战士也不是吃素的，训练有素，齐刷刷跟着牧青射出相同频率的箭矢。五息内，第一轮还击已经完成。
　　牧辽的突袭铁骑已经从寨后绕了一圈杀向敌人，李攀手下已经发现有小股兵马突袭而来，纷纷搭上劲弩射向牧辽等人，奈何这牧辽一伙突袭而来的兵马早做了打算，身负重甲，钢盔套头，马儿都披了一层厚重的蛮牛链甲，蛮牛又叫“憨甲兽”，为北境独产的一种洪荒野兽，没有攻击性，但是这蛮牛虽然动作迟缓，却是天生一层鳞甲环身，防御力惊人，经常被游牧民族拿来做甲，刀枪难入，水火不侵。
　　这李攀一伙射了几箭发现劲弩打在牧辽等铁骑身上，叮叮做响，就是射不进去身体。一时乱了阵脚，领头的李攀也没主意，就一个劲儿的挥手，意思接着给老子射他们。
　　牧辽等人加速冲向敌营，一拍钢盔上的机关，钢盔“咔咔”作响，面罩弹了下来，护住眼鼻、嘴巴，一张鬼面就露了出来，上面雕着充满蛮荒气息的腾文，正是那牧族护族图腾-风龑兽的图案，狰狞的面容让李攀这伙杂兵看的心惊胆战。
　　牧青带着族中青壮小伙们第二轮箭阵已经射了过来，这次劲道更足，打在敌阵后部，整个敌阵顿时慌了阵脚，那李攀可能平时作威作福，哪统兵打过什么仗，一点基本的统率能力都没有，可能面对待宰的群族还能吓唬吓唬人家，这真刀真枪去打遭遇战，就跟黄花闺女进洞房一样，头一回啊。
　　牧辽冲锋至阵前，心里记着牧青说的话，主要是要禽那李攀，面罩的眸子一直注意着李攀这厮的动向。
　　李攀眼瞅这数十骑冲杀至阵前，着急忙慌的拉了拉缰绳，马儿刚一侧身，早被牧辽盯紧的他哪里知道人家就等你跑呢！
　　牧辽一见李攀要跑，抬手就一箭，虽说准头不足，但也不是要杀他李攀，随心一箭射向那马儿后腿上。马儿吃疼之下一个后仰，李攀直接被甩落下马，周围兵士们纷纷准备下马去扶，可牧辽哪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杀！！！”已经冲起来的重骑兵，哪容这帮没经验的杂兵犯错，人数是少，但是杀气十足。已经冲进那敌阵，就如扑入羊群的恶狼，冲阵用的重矛、接近两丈长的大刀，起起落落，远处寨子里的牧青看的真切，一刀起落必有鲜血随着溅起，那画面不要太残忍！！
　　牧青高声大喊：“吾族儿郎们，随我接应牧辽！”
　　顿时寨门大开，牧族一众战士气势如虹，随着牧青冲杀出去，好多年没见过血腥了，憋的实在是难受啊！！！争先恐后的策马冲向百丈外的敌营而去。牧青一马当先，小风把四个蹄子甩的踏踏作响，卖力的向敌营冲去。百丈距离，转眼即到，牧青右手高举长枪，怒喊：“贼人犯我牧族，杀！！！”
　　伴着寨中吹起的号角，牧族战士们的气势被推向了顶点，连那躲在寨中的老者、孩童心里，都泛起了杀敌之气。
　　短兵相接，李攀带来的兵哪里面对过这等穷凶极恶之徒，感觉手里的枪都不是枪，像那三岁孩童过家家手里拿的小竹竿似的，双手打着颤，腿脚发软，纷纷往后退去。
　　等那李攀从地上爬起来，一看这牧青都从寨里冲到面前，大惊失色，还想喊点什么，只见周围已经没了自己人，牧辽面罩下的大嘴一咧，长矛一挥就已经拍在李攀屁股上。
　　李攀虽谈不上细皮嫩肉，但也绝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人物，吃这牧辽一下，感觉从那屁股上传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但又感觉没有那么疼，带着点酥麻，甚至还有点痒痒。随后而来的感觉可就不那么妙了，这一矛挥完，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就像屁股上骑了匹矫健的骏马，一股怪力从屁股上带着他飞起。
　　旁边牧族战士及其默契的甩着套马绳，一甩之下就将他李攀套了个结实。这时哪还有人管他李攀是谁，腿肚子都打颤的往后跑去，就差把武器都丢了。
　　李攀被套住了之后竟没昏过去，大喊一声：“贼人牧青，尔敢杀……！！！”我字还没出口，牧辽一只大脚已经从马腹上踹到了他脸上，一口牙已经没了，满嘴冒着血泡，整个头脑里已经彻底懵了。
　　牧青看那李攀已经被擒下，大手一挥喊道：“儿郎们，杀敌百丈，不可深追！”
　　“嗷！！嗷！！！”牧族的小伙子彻底释放了，战术、阵型全都忘了，这会儿心里只有血性存在，面对着露出后背的敌人，他们此时没有一丝仁慈。此战已经没有悬念，只剩下屠杀。

　　不远处的林子里，鸟兽无声，一点光亮都没有，安静的可怕。寂静里透着一缕诡异，林中本是牧族的警戒线，可此时牧族插在林子里的前哨五人，已经全部落难，口鼻出血的躺在地上，一只暗棕色披了鳞甲的大熊，爪子按在虎子身上，张开那血盆大口，伸出长满倒刺的舌头，舔着虎子的尸首，一口下去，已经舔掉了一层皮。
　　抓了李攀的牧青心里突然一紧，抬头望向远处幽暗的林子。可怎么看也看不真切。沉声喊道：“火来！”，旁边亲卫忙将一直火箭点燃递给牧青。

　　牧青望着林子，抬手瞄向远处，拉了个满弦，火箭划着一道光飞向了林子，映着火光，牧青也终于看清了树林下藏着的巨大杀机。
　　满满的树林里，几乎占满了人，看不清服饰，但此等规模，普通几个族群加在一起也远远无法达到。
　　林子里，骑在棕熊背上的人冷哼一声，“哼，小鬼倒是机灵，可惜了，今日你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