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每天都想禅位》玄木冬荣

5、005

　　说话之间，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宫门口。

　　石青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宫门口团团转。看见李昭的身影，他立刻奔了过来，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表情，“陛下，您可算回来了。”回头，他又对顾沉宵道：“劳烦顾大人了。”那语气像极了感谢别人送孩子回家的老父亲。

　　顾沉宵颔首一礼。

　　与他道别后，李昭往宫内走去，边走，边对石青说：“从明天开始，让御膳房把三餐送到顾相府上，他家厨子不在，日子过得委实清苦。”

　　石青点头：“好，明儿个早上就让人送过去。”

　　两日后，陛下让御膳房每天给顾相送饭的消息在京中传开，群臣嘴角纷纷流下羡慕的泪水，这就是被帝王宠爱的感觉吗？

　　发现同僚们的目光越来越暧昧，顾沉宵终于忍不住了。某日下朝后，他对李昭道：“请陛下别再让人送膳食到微臣府上了。”

　　李昭浑然不知自己的断袖滤镜又厚了几分，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饭菜不合胃口吗？要不要换个菜式？顾爱卿喜欢清淡些的，还是重口味些的？”

　　顾沉宵面不改色地扯了个谎：“家里的厨子回来了。”

　　“既然如此，那好吧。”李昭话锋一转，道：“上次朕所说的废除宵禁一事，至今都没落实到位，这事便交给顾爱卿操办，如何？”

　　顾沉宵颔首：“微臣领旨。”

　　大凉与南楚交战多年，近几年才迎来了可贵的和平，故而，此次南楚来朝是件大事，举国上下颇为重视。

　　南楚使臣入京当日，李昭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在丹凤门迎接。李昭身着玄底赤纹冕服，头戴十二旒玉冕冠，立于白玉石阶之上，长身玉立，龙章凤姿。

　　南楚一行两百余人，以南楚三皇子为首，其中包括了南楚赫赫有名的红甄公主。

　　双方互表诚意之后，一名身穿紫色裙衫的昳丽少女蹦蹦跳跳地上前，双手背在身后，问道：“你就是大凉皇帝李昭？”

　　南楚三皇子立刻斥道：“红甄，不得无礼！”

　　李昭微微一笑，“无碍，红甄公主性情率直，天真烂漫。”说完，李昭看向紫衣少女，回答了她的问题：“是，朕便是李昭。”

　　红甄公主笑了起来，一双明眸弯如半月，“你比我想象中年轻，长得也好看，还不像父皇总板着脸，我喜欢。”

　　有生以来，李昭还是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地出言调戏。她觉得新奇，忍俊不禁地开玩笑道：“公主满意便好。”

　　为了给南楚使臣们接风洗尘，李昭在含元殿设宴款待，同时宴请了皇亲国戚、文武百官。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上头。

　　李昭喝下一杯掺水的假酒，道：“公主此番前来要选个如意郎君，可以先看看席上有没有合眼的。”

　　红甄公主闻言，站起身，昂首挺胸地走到正中，嘴角含笑，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昭，“要选，自然便选个最好的。整个大凉，难道还有人好得过陛下吗？”

　　李昭被酒水呛到，掩唇一阵咳嗽，许久才缓过气来，“大凉青年才俊颇多，公主不妨再考虑考虑。”说着，她看向顾沉宵的方向，意有所指道：“公主看看，这里还是有很多才貌双全之人的。”抱歉，顾爱卿，关键时刻只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顾沉宵的目光与她在空中交汇，旋即移开。那短短的一瞬，李昭不知为何感觉四周空气骤然冷了几分。

　　红甄公主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目光在顾沉宵身上扫了一眼，随后又落回李昭身上，坚定地笑着说道：“我还是觉得陛下最好。”

　　李昭：“……”都怪朕这该死的魅力。

　　李昭又道：“朕有后宫佳丽三千，恐怕是无法一生一世一双人。”

　　红甄公主嗤笑：“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么？还有狭隘的女子在意这些？”

　　李昭：“……”抱歉，是朕狭隘了。

　　眼看气氛逐渐下头，李昭笑道：“反正公主还要在大凉待上些时日，日后再谈也不迟。”

　　红甄公主思忖片刻，随后勾唇一笑，走回位置，倒了一杯酒，快步上前，将那杯酒献给李昭，“这是我们南楚的酒，请陛下尝尝。”

　　李昭接过酒杯，闭着眼一饮而尽，委实有些辣嗓子，还不如她的假酒好喝。为了两国邦交，她还要言不由衷地赞道：“好酒！”

　　红甄公主笑靥如花，“陛下喜欢便好，以后有的是机会喝我们南楚的酒。”

　　这种红袖添酒的机会能不能让给别人？李昭含泪喝下一杯掺水的酒，冲淡喉间灼烧的感觉，然而，却阻止不了灼热的感觉在胃里散开，逐渐蔓延至全身。

　　明明已经是深秋，李昭却忽然无端觉得比酷暑时节还要热上几分。趁其他人觥筹交错之际，李昭站了起来，对石青道：“朕出去吹吹风。”

　　石青赶紧跟上，“陛下方才饮了酒，此刻吹风怕是会头疼。”

　　李昭快步往外走着，只道：“无碍。”

　　走到殿外，李昭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她扯了扯衣领，凉风从领口灌入，她却觉得身上的燥热丝毫未消减。她看着寒凉的太液池水，真想一头扎进去。李昭沿着太液池走了一刻钟，脑子里乱糟糟的，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腿脚越来越虚软。

　　李昭干脆脱了外袍，寒意袭来，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她特意命人在自己的酒里掺了水，喝这么多应该不至于醉，唯一可能有问题的就是红甄端给她的那杯酒，这南楚公主真是他娘的太会玩了！

　　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红甄公主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原来陛下在这里，可算是找到了。”

　　李昭看着步伐轻款走来的紫色身影，恨不得立刻跳进太液池中。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红甄公主怎会在此？”

　　“自然是想与陛下亲近一些。”红甄公主走近，盯着李昭微微泛红的面庞，眸子微弯，伸手便要抚上她的脸颊，“陛下很热吗？”

　　李昭微一侧身，躲过她的触碰，“朕突然想起来约了顾相谈政务，就先失陪了。石青，你留下陪红甄公主好好逛逛。”说完，她快步往紫宸殿方向走去。

　　石青甚是机灵地抬手拦住了要追上来的红甄，笑眯眯道：“公主，这边请。”

　　李昭一路跑至紫宸殿，屏退众人：“你们守在门外，无论如何，不许进来。”

　　宫人退去，李昭进了御书房，她合上门之后，便瘫软下来，咬唇忍受着体内一阵阵难以言喻的躁意。红甄就这么想嫁给自己？甚至不惜用非常手段？李昭有些疑惑地想着，意识却越来越模糊。

　　隐约间，门外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陛下。”

　　听到声音，李昭仿佛受到某种蛊惑一般，向门边走去。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是飘着的，好像走在云端。她缓缓推开门，顾沉宵立在门外，眉如远山，目如寒星，乌发红唇，月辉洒在他身上，宛若谪仙般，不可侵犯。

　　越是不可侵犯，便越是令人忍不住想要染指。李昭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拽进屋里，重重关上了门。

　　顾沉宵一时不察，被李昭拉进了屋，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昭压在冰冷的地砖上。李昭双眼朦胧地望着他，指尖抚过他微凉的脸庞，她觉得那微凉的触感异常舒爽，不由想要靠得更近。顾沉宵眸子一暗，面色冷若寒霜，抬手想要推开李昭，手掌触碰到某处时，他骤然一怔。

　　趁他愣神之时，李昭的手已经从他的脸庞游移到他的腰间，想要解开他的腰封，试了几次，却无论如何都解不开。解不开他的衣服，李昭便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腰带解到一半，双手便被按住了。

　　顾沉宵视线从她白皙的脖颈上掠过，迅速别过脸去，看向别处，沉声开口：“陛下……”

　　不待他说完，李昭的双手已经挣脱束缚，一边解自己的衣服，一边命令道：“把衣服脱了，不然朕治你死罪。”

　　顾沉宵：“……”

　　李昭解完自己的腰带，发现顾沉宵毫无动作，她也不恼，在他耳边轻声说话，声音如丝，寸寸缠人：“美人儿矜持，没关系，朕来帮你。”

　　顾沉宵：“……”

　　眼看李昭再次将手伸向他腰间，顾沉宵忍无可忍，一个翻身将李昭压在身下，从地上拿起她刚刚解下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

　　被制住的李昭怔怔看了他一会儿，似乎是清醒了一些，但是下一秒，情欲再度袭涌上来，李昭咬唇，不由自主地向顾沉宵靠去。顾沉宵侧身躲开，李昭摔倒在地，她挣扎了几下，没能起来，她无力再多做挣扎，干脆合上了双眼，默默忍受着身体的异样。

　　清晨，阳光从窗棱缝隙间洒进宫殿，悦耳的鸟鸣声传来，李昭悠然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衣衫不整，腰带被扔在一边。关于昨晚的记忆零零碎碎，只记得某些模糊的画面，李昭欲哭无泪，虽然她一直致力于做一个不要脸的皇帝，但也不是这样不要脸啊……

　　最关键的是，昨天顾沉宵有没有发现她是女的，或者只是认为她是一个好男色的狗皇帝？

　　李昭满脸悲恸地穿好衣服，唤来了门外的石青，“顾相昨晚怎么到这里来了？”

　　石青体贴地答道：“昨晚陛下说要跟顾相谈政务，奴才担心顾相忘记，便让人去提醒了一番。”

　　李昭：“……”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上朝时，李昭忐忑地偷偷观察着顾沉宵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山美人脸，看着倒还算正常。

　　心不在焉地熬到了下朝，李昭单独将顾沉宵留下，屏退了宫人，试探道：“朕昨日酒后失态，爱卿见谅。”

　　四周门窗关闭之后，宣政殿内略显昏暗。顾沉宵立于殿中，垂首敛眸，“既是酒后之事，陛下不必挂怀。”

　　李昭颔首，又道：“这南楚公主想要嫁给朕，对于此事，顾爱卿如何看？”

　　顾沉宵答道：“于国事而言，此举益于两国邦交；于私而言，陛下与南楚公主郎才女貌，实为美谈。”

　　顺着他的话，李昭故作烦恼地说道：“难得爱卿有此慧眼，看到了朕的雄伟英姿，不像其他人，总说朕不够威武雄壮，不像个男人。”

　　顾沉宵望着她，幽深的眼眸平静无波，“陛下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无稽之谈，无需理会。”

　　见他言辞举止毫无异常，李昭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看来顾沉宵并没有发现什么，顶多觉得她是一个好男色的狗皇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