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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借宿 ...

  •   等缓过劲儿来,我信步在树林中走了一段,忽见前方不远处灯火莹莹,心想果然天无绝人之路。于是疾步趋至近前,见此处庭院深深,门牌高挂,上书“清风观”三个大字,看来是一处道观。
      我的师父太华仙翁本是道教高人,与这清风观应属一家。我何不在此借宿一宿,想来观中之人定不会拒人千里。
      敲过三遍门环,方有人应门。
      一青一白两个童子提着灯笼,端着茶盏,见我站在门首,都皱着眉头看着我。
      白衣童子道:“你干嘛?”
      我见二人疾言厉色,颇不耐烦,但念在二人年幼,也不予计较,抱拳道:“在下行路至晚,见此道观,想借宿一宿,不知二位仙童可愿通禀观主?”
      青衣童子嗤笑道:“我清风观乃是神州四大名观之一,怎能收留来历不明的人?走走走,我们忙着呢!”说着就要关门。
      我忙伸手拦住,道:“二位仙童,我师父也算道教中人,你我本是一家,还请行个方便!”
      白衣童子道:“天下道教中人甚多,难道我们都要一一收留了去?你快走吧!”说完关上院门,匆匆去了。
      我又敲了数声,竟无人应门。
      这两小童真是不知礼数,我倒要看看,这清风观到底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嚣张!
      于是跃墙而入,方行数步,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便隐身于路旁假山之中。
      来人正是方才应门的青白童子,只听青衣童子道:“那人真是好没见识,今日师父正款待贵客,哪有时间理他?”
      白衣童子道:“谁说不是?不过……你可知那贵客是谁?”
      青衣童子道:“我自然不知。不过见他气度不凡,想来必是身份尊贵之人。”
      白衣童子道:“那是自然。”他说着往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我听说那人今日前来,是为了渝州城贩卖私盐一案。”
      青衣童子惊道:“果真如此?我听说此案牵连甚广,连户部尚书许洵也牵连其中。”
      师兄?贩卖私盐?怎么可能?但这两个童子不像说谎,其中必有隐情。我想着便溜到二人身后,身手点住了二人的周身穴道。
      正要开口询问,谁知那二人一见是我便要大叫起来。我连忙封住二人哑穴,道:“好不识趣的童子!快说,渝州城私盐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二人拿眼看着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已经无法说话,于是温声道:“你们乖乖的别乱叫,姐姐就让你说话。”
      二人眨巴眨巴眼睛,乖顺得像两只家养的小猫。
      我解开二人喉间穴道,便听二人大叫起来:“有刺客!”
      想要封口,已为时过晚,我只好将二人打晕,将其藏在假山之后。
      紧接着,一群人便闯入园中,四处搜索起来。
      我情知躲将不过,便带着二童子跳出墙外,换上白衣童子的衣服,再次溜进园中。此事不论如何,我定要找那观主探明究竟,决不能让师兄蒙受不白之冤。
      道观虽不甚大,但其中小桥流水、茂林修竹,往来道路曲曲折折,又几多岔路,我来来回回走了几遍,竟也走不出去,正仓皇间忽听身后有人道:“阿白,你怎么还在此处,还不随我与师父奉茶!怠慢了贵客,师父可饶不了你!”
      我顿住脚步,应了声是,转身见一红衣童子站在身后,便低垂了头,跟着他同去。
      那红衣童子走得甚急,忽又问道:“阿青去哪儿了?可是又去偷懒?”
      “他……病了,正在屋中休息。”我嗫嚅道。
      “病了?”红衣道,“早不病晚不病,偏在这节骨眼上……”他忽然发现什么不对劲,“你声音怎么了?”说着便凑近了我,想要看个究竟。
      我连忙退了一步,道:“我方才喂他吃药,怕是也染上了些风寒。师兄还是不要靠近我,免得……”
      红衣恼怒道:“你们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快走吧!”
      红衣童子带我取了茶盏,行至一处极幽深的院落,里面灯火通明,料想必是观主居所。
      我二人进得屋中,见已有二人于宫灯之下对坐下棋。其中一人须髯皆白,身着道袍,看来仙风道骨,想来正是观中主人。而另一人,则通体玄衣,这人竟是早间在“醉仙居”遇到的“黑衣背影”!
      红衣童子早将手中茶盏放在白衣道人面前,见我迟迟不动,于是走到我近前提醒道:“你还不去奉茶?”
      我这才如梦惊醒,低垂了头,走到黑衣背影前,将茶盏双手奉上。
      那黑衣本来手执一枚棋子,正待落子,见我奉茶,便转身来接。
      只听道人哈哈笑道:“春山君迟迟不愿落子,莫非是怕输与老道不成?”
      黑衣淡然一笑:“观主何必心急?未及棋局终了,谁知鹿死谁手?待我品一品府上香茗,再对弈不迟。”说着,便接过我手中的茶盏。
      我因怕被识破,连忙退过一边,与红衣站在一处。
      道人捋须而笑,挥手示意我与红衣退下。
      我本想留下探听师兄与贩卖私盐一事,奈何红衣童子一再催促,也只好随着他一同离开,想着一会儿再设法隔墙偷听。
      刚刚走出房门,就听黑影道:“观主这茶气若芝兰,令人齿颊留香。在下还想多饮几杯,不如留下那白衣童儿与我添茶倒水,不知观主可舍得?”
      道人道:“这又有何难?阿白,你且留下侍奉左右!”
      我正是求之不得,于是应了一声,站在一旁。
      黑衣终于落下一子,道人惊道:“绝处逢生,春山君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妙得很。”思忖良久,方将棋子下在一处。
      “锋芒太露,必受摧残,不若隐去锋芒,伺机而动,方能一招制胜!”话音方落,黑衣落下棋子,“观主,是你输了!”
      道人大笑道:“早闻春山君棋艺非常,今日得见,果然不俗。不过今日光临寒舍,恐怕不是为了陪老道下棋这么简单吧?”
      黑衣立身抱拳道:“实不相瞒,今日在下实有一事请教!”
      道人道:“但说无妨!”
      黑衣道:“观主可听说几日之前,轰动大魏的渝州私盐贩卖一案?”
      道人点头:“老道的确有所耳闻。”
      “此案若是江湖盐帮所为,倒还不足为奇,只是涉案之人竟多为朝廷中人。渝州知府卫之周,户部尚书许洵皆因此案入狱。”黑衣人皱眉道。
      道人叹道:“不想如今朝中之人竟如此目无法纪,知法犯法,着实不该!”
      黑衣人却摇头道:“若是别人,倒也罢了。只是礼部尚书许洵乃在下知交好友。此人秉性纯良,绝不可能为一己之私,犯下此等大罪。在下以为,此案背后,必定有人故意操纵,其心叵测。”
      我先前并不待见这“黑衣背影”,此刻听到他为师兄说话,看样子还打算为师兄翻案,此人应该不算坏人。只是不知他有何妙计,又不敢出声询问,只好暗自着急。
      道人思忖良久,道:“不知春山君可有破案良策?”
      黑衣道:“前日在下暗访渝州府衙,发现一卷文书。此书乃是许洵写给渝州知府卫之周的一封书信。信中所述,多为此案经过。只是在下有些不明之处,思之良久,亦不能破解。早闻清风观主与渝州知府卫之周私交甚好,不知可否为在下指点迷津?”
      道人甚觉惊异,道:“敢请文书一览!”
      道人正待看时,却见寒光一闪,一直短箭自窗外凌空射来,直奔老道手中书信。只听铿然一声脆响,黑衣不知何时已抽出长剑,将短箭齐齐削为两半。身手之快,竟看不出他是何时拔剑,何时出手。
      忽然一声巨响,七八条人影已破门窗而入,将老道与黑衣围在正中。这些人尽皆黑巾蒙面,手执利剑,面露凶光。
      道人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夜闯我清风观!”
      为首那人道:“交出文书,不然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道人将文书收至怀中,道:“想要文书,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说着拂尘一扫,直奔为首那人面门而去。
      众人见此,一齐攻向老道,黑衣身形一转,挡在老道身后。兵刃交接,场面极度混乱。
      我见势不妙,若是再作逗留,恐怕性命难保。趁着众人混战,连忙向外退去。
      这时,老道不知怎么发现了藏在角落的我,于是道:“阿白,快去叫你师兄弟来帮忙!”
      我暗骂这老道缺德。他话音未落,就有两条人影朝我飞了过来。此二人剑法不俗,且出手狠毒,招招致人死地。我连退数步,拔出佩剑,使出一招“逐浪飞花”。
      这一招“逐浪飞花”乃是师父传与我的天绝剑法第八式,胜在以力借力,关键时能以少胜多。此刻情况危急,我也顾不得其他,使出十分功力,却不想一招便将那二人刺伤,那二人血流不止,满地呻吟。
      “逐浪飞花!”老道惊道,“你是太华……”
      谁知那道人话音未落,竟被一蒙面人一剑刺入心脏,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支撑不住,倒在地上。那蒙面人自老道怀中取出文书,狞笑而去。黑衣想立时去救,却被三四人团团围住,一时竟无法脱身。
      “站住!把文书交出来!”我以剑挡住那人去路,冷冷道。这文书关系到师兄的清白,我怎能让他轻易拿去?
      那人见我方才剑法,一时不敢上前,赔笑道:“阁下剑法超群,小人不敢不从。甘愿将文书奉上!”
      我笑道:“算你识时务!”
      “小心!”就在这时,就见眼前黑影一闪,紧接着不知从何处升起一阵白烟。依我多年修习医术所见,此烟中竟暗藏剧毒。我于是连忙屏息,退出几步。待烟雾散去,那几个蒙面人皆消失无踪。只余道人与黑衣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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