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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总角之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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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痛痛……轻点儿……痛……”王成邑趴在床上,参宝正在给他抹着药膏,“爹怎么知道我课业是留青写的?唉,早知道就不该兜这么多底儿出来。参宝,你轻点……”
“刚才我到车前伯跟前打听了一下。说是咱家老爷和隔壁的程杨爷上午去荷蜓楼喝茶,恰好遇见给您教习的夫子。夫子夸说您最近长进大,上次作的文章颇有文采。老爷听了当然高兴啊,问夫子您文章是怎么写的。夫子脑子多好使,张口就把文章给诵出来了。谁知道,这文章写的时候杨少爷请教过程杨爷的。刚如完厕回来的程杨爷听了一半接了下句,这可不就全露馅儿了吗!”参宝说着,一脸惋惜,手上继续给王成邑抹药膏,“别说少爷您这回挨了打,我估摸着杨少爷也是没落着好呢。”
果不其然,杨留青也正受着罚了。程杨爷这么多年到底还是带着些书生的儒雅气息,不爱使些打打杀杀的东西,罚起人来也不动武。不过,这罚法也不是轻松的。程杨爷罚杨留青明日鸡鸣起到祠堂抄家训,无座不食,直到天黑为止。并且,这用的毛笔是程杨爷当初为练腕力特制的石笔。寻常人用这样的石笔写字,不出一个时辰就受不来了。杨留青写完一天的家训,腿酸手麻,直接摊床上了。
夏日阴雨缠绵,入秋以来倒是天高气爽。今天是王家的大喜日子,王家两个儿子王成伯和王成仲同一天成婚。夕阳渐沉,黄昏时分,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王家一片热闹景象。
杨留青和王成邑虎头虎脑地躲在囍房外面看吉礼。
王家的人面白,王成伯也是如此。常年跟药材打交道,平常看起来像个医馆先生。今日王成伯穿着大红色的喜袍,加上在前厅很是喝了些酒,脸上白里透红,添了些喜气。王成伯接过喜娘子递过来的喜秤,挑了新娘子的喜帕。新娘子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眼光盈盈地望向王成伯。
“成邑,你大嫂真好看。”杨留青说道。
“我二嫂更好看。”王成邑说。
“你二嫂还没揭喜帕了,敢情你眼睛会打转啊。”杨留青说道。
“纳定的时候,我和娘一块去的,长得可漂亮了,还给我吃冬瓜糖了。”王成邑说。
“那也没我阿妹好看。”杨留青说道,“我阿妹最好看了。”
王成邑想着杨留冬的脸,两相对比也没比出个所以然,默默的没有吱声。
杨夫人今日邀隔壁的王夫人到杨府赏菊。坐在木亭子里,满目望去皆是各色的菊花。秋风送香,多有意趣。
“前些天,梨春园上了台新戏想叫着你一块去,你也没得空。”杨夫人捻了一块桂花酥说道。
“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忙的前脚不找后脚,哪有什么功夫看戏啊。”王夫人说道,“不过总算是忙完了。老大老二成了婚我也算是结了一件人生大事。”王夫人回道。
“儿女渐渐大了,就该成家立业了。我家的青儿也再有三四年光景就得说亲了。”杨夫人感叹道。
“可不是嘛,我家的邑儿说起来还是与你家的小子同岁了。刚刚生下来那会儿紧着我,离开我半步都不行。现在呀,越来越远啰。”王夫人转而又接着说,“这盆黄心的紫菊开得真是有趣儿,往年倒没在你这看见过。”
“这菊花是序哥去京城审账带回来的,说是京城新育出来的品种,叫什么紫上留晕。”杨夫人说道。
“程杨爷对你向来是百般好。”王夫人摇摇扇子说道。
“这倒是,没有枉费我对他的一番情谊。”杨夫人说道。
“当初你也是个胆大的,居然就那样同他在一处了。换了我可做不到”王夫人说道。
“我知道他是个好的。这么些年下来,他家里家外操持着,也没生二心。我虽然有时想着分担点,却也是担不起什么大才。我就盼着青儿再大一点能搭把手。我身子弱了些,要是能再给序哥添个儿子就好了。”杨夫人说道。
“青儿是个好孩子,学问做得好,人看着也伶俐,对姊妹也爱护有加。”王夫人说道。
“说起这个我就发愁,青儿和他爹待冬儿实在太宠爱了。你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啊。”杨夫人揉揉眉头。
王夫人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心思却百般流转。“你看邑儿怎么样啊?我们两家交好这么些年,两个孩子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
“邑儿……”杨夫人喃喃道。
“咱们两家离得近,将来邑儿也多半就在余州这一带经手生意。不远行,少思忧。”王夫人继续说道。
“我的确舍不得冬儿离我太远。”杨夫人说道。
“既然你我都有意,不如结个娃娃亲。将来的事再看孩子们的造化。”王夫人说道。
“那就结个娃娃亲吧。”杨夫人笑道。
“杨亲家。”王夫人也笑道。
王夫人和杨夫人聊得开心,有说有笑,却没有发现亭子下面一双小耳朵支棱的听得仔细。这双小耳朵就是杨留冬的。杨留冬之前在这亭子脚下埋了几颗种子,现在发了芽。杨留冬拿着小铁锹一点点挖小苗的时候,两个夫人就在亭子里拉家长里短。冷不防的留冬听到自己的名字,听到娘亲说要和王成邑结娃娃亲。娃娃亲是什么,杨留冬可不知道,于是就去问她的哥哥。
“娃娃亲就是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自小就定了亲,将来等他们长大了后,就要在一起成亲。”杨留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成亲是什么?”杨留冬问道。
“成亲就是像王成邑的大哥二哥成亲那样啊。穿红袍,请酒席。”杨留青说道。
杨留冬懵懵懂懂地看着杨留青,听得一知半解。娃娃亲是什么,成亲是什么,杨留冬没闹明白,不过,王成邑赔她的风筝还没做好她却是门儿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