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生》九日笙

36、病态

　　许平生报完自己的名字之后，总觉着周围有一束强烈的目光就像要把自己盯出个洞来，他不自在的往后张望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谁在盯着自己，就当自己多疑了，但警惕的心却提了起来。

　　自从三年前的变故，许平生认识到了这个世界来自四处的恶意，总是有人见不得你幸福，再加上他这次来见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干净的货色，他们之间的谈话也不会多干净。许平生认为自己应该小心为好。

　　他收了收腿，背也不自觉的挺直。往前台靠了靠，等待前台小姐的回答。前台打完了电话之后，没有丝毫歉意的公式化语气对着许平生说道。

　　“不好意思，老板现在在开会，您可能见...”

　　“没事，我在这里等他。”还未等前台说完，许平生就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

　　“麻烦等你老板结束会议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哦...好的...”

　　前台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这样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的气场堵到说不出话来，就好像这个外表看上去冰清玉洁的男人，拨开来是黑的。下意识地答应了他那句看似请求实则强硬的像是要求的话。

　　许平生得到回答，微微的颔首表示礼貌。转过身的时候，他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白旭死死的盯着许平生，他的故作镇定，他的如释重负，白旭都看在眼里，但他现在根本无法思考许平生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不来找他。一股五味杂陈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有欣喜、有愤怒、有震惊、有不解，甚至还有心疼。

　　是什么样的岁月，让许平生这样温柔的男人需要以带刺的模样去面对他人，过去那个不争不抢的许平生为什么被藏了起来。

　　白旭看着许平生往沙发这里走过来，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上，沉重、紧张。他不敢呼吸也不敢动，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碰碎了面前的这场幻象。

　　这会不会又是一个梦。

　　许平生坐在了白旭对面的位置，他坐下时伴着一声叹气，这三年他似乎变得很爱叹气，一股气从胸中吐出似乎暂时能带走些许郁结。许平生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接下来也没课了，他下定决心要等到黄天成。

　　满脑子的事儿让许平生没有在意面前的男人，只是在坐下前瞥了一眼，墨镜遮住了上半张脸，报纸挡住了另外的半张，让人看不清相貌。即便是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许平生也没有过多的思考，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到钱。

　　许平生知道自己是被拒见了，这个黄天成根本没有在开始会，只是不想见自己罢了。

　　三年前，他和白国雄签订了协议，只要李裔慧一天没醒来，白国雄就得一辈子支付她的医药费，但这三年来，白国雄的公司每况愈下，许平生很早就开始担心他有一天会毁约。果然，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守信，大难临头各自飞。

　　想到这儿，许平生眉头紧皱，用力的攒紧了裤子，三年前若不是...

　　面前细细簌簌的声音打断了许平生的思考，对面的男人的手似乎抖的厉害，手里的那部分报纸都被捏的皱皱的，抖动的手让报纸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许平生终于正眼看了看这个男人。

　　即便是戴了墨镜，许平生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他正在看着自己。

　　许平生歪了歪头，开始正经打量起了这个古怪的人，短短的碎发看上去很清爽，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气息，除了抖的像得了低血糖的人之外，整体看着倒正常。

　　许平生多看了两眼后，还是撇开了眼睛。他不愿与没有关系的人扯上联系，转头看向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继续思考自己该如何才能见到黄天成这个丧尽天良的黑心奸商。

　　然而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他从玻璃上隐隐约约看到了面前这个怪人的下半张脸，那半张刚刚被报纸挡住的脸，只消这半张，即便是看不清。许平生的脑袋就像是被棒槌狠狠的打中了一下，瞳孔惊恐的放大，一刹那所有的思考都被抽走，不知所措的呆坐着。

　　一时之间，空气凝固的要冻成冰渣。

　　许平生逼着自己做出了判断，他慌乱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重逢，即便是没见到黄天成，他也无法再留下来了，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否则这三年来的一切努力、他的挣扎、他如洪水般的思念都将作废。

　　这个男人给许平生带来的冲击太大，导致他一下子没缓过神，腿软的不行，一个没站稳，就要往一旁倒去。

　　白旭几乎是下意识的站起来，抓住了许平生的手臂将他扶好，一股强烈的疼痛感往许平生的手臂上传来，许平生吃痛的想要挣脱开，却发现白旭的力道像是要把自己捏碎，根本无法撇开他的手。

　　许平生咬着牙，却硬是不让自己疼的叫出声，眉头紧皱着，不敢看面前的男人。

　　白旭本来复杂的情绪全都消散，只剩下了一股愤怒。因为他看到，这个让自己痛苦了三年的男人竟然还活着，却还想要躲着自己，甚至第一反应是逃开。

　　白旭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看着面前的许平生低着眼的样子，他知道自己的力度会伤到他，却还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他想逼着许平生抬头看看自己。

　　许平生终于没忍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声音。

　　白旭松了松手，却始终没有放开许平生的手臂，只是往下挪了挪，不再握着那块刚刚被自己抓疼的地方。他看了看四周，两年的部队生活让他尽量保持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打草惊蛇，于是拽着许平生走出了大楼，强硬的把许平生塞上了车。

　　两个人都不平静，白旭在驾驶位上喘着气，许平生则是心脏跳得飞快，不舒服的悄悄深呼吸着，车里的空气很压抑，但两个人都没有把车窗打开，则是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两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许平生。”

　　白旭转头看向他，说出口的三个字分明带着哽咽，眼睛通红。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不再冲动，不再幼稚，不再脆弱，不再把自己柔软的样子展现出来。可他发现，当他面对许平生的时候，一切的伪装都碎的那么轻易。

　　许平生没有回答，低着头不愿看他，就像过去白旭追他时的那样，以为这就是逃避的最好方式。

　　“许平生。”

　　白旭又唤了一遍他的名字，还是没有回答。

　　“许平生你说话！！”

　　白旭终于忍不住大声咆哮了出来，所有的自制力在一瞬间瓦解，他一拳狠狠的打在方向盘上，一个大男人眼泪却止不住的往外流，三年来所有的日日夜夜，所有的隐忍、深夜里的无眠、以及恨不得杀了自己的崩溃，就在这一秒钟憋不住的跑了出来。

　　但这一下的发泄远远不及他为许平生痛苦的千万分之一。

　　许平生把头转向车窗外，喉咙动了动，刚要说些什么，头却被白旭硬生生的转向了他。白旭的眼神从愤怒变成痛苦，再从痛苦变成犹豫，再从犹豫变成了能融化冰雪的温柔。

　　果然，许平生哭了。

　　许平生没有变，他把头转向车窗的时候，白旭就知道，他一定是忍不住哭了。白旭心里所有的憋屈都被许平生的这一滴泪滴化了，因为他看到许平生也同他一样痛苦，同他一样不舍，同他一样想念。

　　这样就够了。
　　“许平生...”

　　白旭低声呢喃着，捧着许平生的脸慢慢靠近，压抑了这么久的思念，白旭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许平生挣扎着想要挣脱白旭的手，可是他哪抵得过现在的白旭的力气，白旭几乎是用手禁锢住了许平生的脸，许平生的挣扎让他心头浇灭的愤怒又重燃了起来。

　　爱到极致却不得的人终究会病态。

　　白旭狠狠的吻住了许平生的嘴唇，用牙齿咬着磨着，舌头疯狂地在许平生的口中席卷，丝毫不顾许平生的疼痛，他就是要许平生承着，他就是要许平生看看他这三年到底是有多么的痛苦，他不允许这是一场只有自己自作多情的歇斯底里。

　　他蹂躏完许平生的嘴后，不顾许平生满嘴的“不要”，低喘着、急不可耐的向许平生的脖子、耳垂进攻，一个人的性格可能会变，但他的喜好难以改变。白旭知道哪儿能让许平生最受不住。果然，许平生一阵颤抖后，整个人软了下来，挣扎的手也变得绵绵的。

　　看到这样的许平生，白旭的动作也变得温柔起来。

　　白旭下车绕道了副驾驶，把后车门打开后，再从副驾驶位的许平生一把抱起，轻轻的把许平生放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三年都未开荤，一下子的猛烈让许平生有些撑不住，即便是忍耐着，白旭一次又一次的索取也终于冲破了许平生的理智防线，把全部的自己献给白旭，在他的身下尽情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