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径不通》解以澄

46、第 46 章

　　沈桁临对莫琰的态度是肯定不满意的，他当然没有咄咄逼人地和他理论，只是淡淡地开了口，“这样好了。反正两仪轩肯定回来找韩玌封口，那索性把他放出去当诱饵，还能讨得些许情报。”

　　在座的都听出来了沈桁临话里的意思，甚至都能感受到在外人看来宠辱不惊的沈桁临沈大人，他生气了。

　　莫琰清瘦的手指握住了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水，“我不会同意把韩玌放出去的。”

　　沈桁临接下来的话，像是脱口而出的，“那我也不会答应把花临径放出去的。”

　　花临径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这场即将爆发的舌枪唇战，“沈大人。我去。”

　　在座的每个人都是有些惊愕的，甚至不乏反对的声音。

　　林当归率先发出了反对的声音，“花大夫，我和你讲过，这种疫情疯狂爆发的时候，发高烧不是什么好事。况且我并不知道你发烧的原因，照理说，发烧就要被隔离观察了。”

　　莫潋的眉头紧皱，“花大夫。我知道你为什么发烧，也知道沈大人为什么能痊愈。你的身体不一定能代谢掉这个强大的病症。”

　　何沉听了这段话，马上意识到花临径又干了什么大事，“花临径，不是什么东西你都可以吸收的！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万一这就是两仪轩给你挖的陷阱怎么办？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怎么可能意识不到？你怎么还义无反顾往下跳？是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花临径撇头看了一眼何沉，“那你义无反顾画符救我的时候，我也觉得你不值得。”

　　“我救你，不是让你去把你的命继续挥霍。”

　　花临径站起身，但过会又坐了下去，因为他现在很乱，乱的不知道要做什么，“那你能让我怎么办呢。”他顿了顿，“当初沈桁临的母亲把沈桁临托付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他，我怎么能辜负。现在整个扬州城疫情横行，作为医者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莫行对于你而言呢？”何沉是一字一顿地讲这些话的。

　　花临径缄默，因为他一时间没有花可以反驳。所以他只能闭嘴不言。他不敢直视何沉的眼睛，只得垂下眸子。

　　“所以。花临径，你就这样对你所爱的吗？”何沉的话语冷不伶仃，“你是不是真的欠啊，花临径花大夫。”他走到花临径的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初，我不该救你。与他同去，说不定还能成全你们九泉之下两心相同。”

　　“我没有。”此时花临径的反驳听起来格外苍白，这种两难的地步让他不是很舒服，他低头，手指不自觉地握住自己的衣角。“我觉得莫行，可以理解。”

　　“都说妖，生来自私。可你怎么就那么大公无私。”何沉的语气听着已经带着了火药味。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就拿沈桁临沈大人来说事，他就相当自私。他希望能把花临径藏在身边，不希望他能去冒险。但是花临径这样的自私好像已经渐渐看不见了。

　　其实这样讲也有些许绝对，毕竟花临径的自私还是有些许的。比如体现在他瞒了莫行很多事上头。

　　“我很自私。”花临径松开了握着衣角的手，“我自私到想和莫行长相厮守一辈子。一辈子都不再寻医问诊，不再入世。真的就像个妖一样隐居山林。”顿了顿，“但是我是做不到的。医者仁心这几个字，背起来，就放不下了。”

　　何沉本来还想回嘴，却被林御桦拦住了，“让花大夫去吧。”顿了良久，“你犟不过他。”

　　后面又是良久的沉默。

　　沈桁临起身，他先离场了。看得出他的火气。何沉跟着一块走了，只是甩下些许能用的符咒。

　　林当归一直都没说什么，他看了一眼花临径，“花大夫，发烧。我过会再给你看看情况。然后，去的话，带一下传声工具吧。方便内外接应。”

　　花临径摇了摇头，“病我治。东西带不了。他们这次肯定准备好。布下鸿门宴。”

　　林当归欲言又止，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自为之吧。”

　　莫潋似乎也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也什么都没说。毕竟医者对自己的身体的把握不会有多大偏差，也只是会不会在意的问题罢了。若是他不想在意，千叮咛万嘱咐都是没有用的。所以，只是讲了一句，“平安回来，别让谨言他担心。”

　　林当归抬手给花临径打了一道灵气，“它或许可以帮到你。”

　　花临径点了点头。他直接回了医馆。

　　他拿起桃色灵玉，透着月光看它。颜色是那种看着非常舒服的颜色，怎么形容呢，就是看起来流水泠泠，像是水面微澜。

　　推开医馆的大门，书房的灯还亮着，显然，莫行还在等他。

　　书房里的莫行说是在看书，但是他一点都看不进去。这么几行字，他看了许久，每个字他都认识，但是他此刻可能根本就不懂。几个字怎么进入他的脑子，就会怎么出去。

　　“咯吱”，花临径推开了书房的门。

　　莫行像是条件反射般地迅速起立，快步走到花临径的边上，“白苏，怎么样。”

　　花临径的嘴角勾出一抹笑，笑的是很好看，但是总觉得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依依惜别。“很好。”然后把拽在手中的灵玉递给了人，“帮我保管好它，等我回来取。”

　　“什么意思。”莫行本能地拒绝拿着灵玉，“我不拿。”

　　花临径把灵玉硬是塞进了莫行的怀里，“拿好，我这次必须去赴约。我可不希望这块玉落到关择手里。”

　　“白苏…”莫行还想反驳，却见花临径直接摁着人脑袋，在人唇上落下一吻。把他的话硬生生赌了回去。这一吻，来的相当激烈，似乎是想把莫行强行地占为己有。

　　两唇分离时，莫行的嘴唇已经是彤彤红了。

　　花临径理了理莫行刚刚因自己而弄乱的发丝。扯下了他的白色发带，墨色长发披散下来，仙风道骨显而易见。他用莫行的发带把自己的头发挽起，扎了个高马尾。“发带，等我回来再还你。”

　　他想给你留一个关于莫行的念想，如果他真的回不来。

　　莫行刚想说些什么，花临径便熄了书房的灯，推开书房的门，月光澄澈，用一个落入俗套的比喻，就是如流水一样。“休息吧。明日午夜要赴约。我有几个请求。”

　　月光打在花临径的脸上，把他的脸弄的更加苍白。一是高烧不退，二是体内不好的东西依旧如故。

　　莫行的双眼盯着花临径，丝毫没有移开，“你说。”

　　花临径望着门外月色，“第一，明早我想吃甜豆浆，葱油饼。”想了想，特别又重复了一遍，是甜豆浆。

　　莫行点了点头，“好。”

　　“第二，午饭我想吃辣三丁面，就是上次那个巴蜀人改良的那种。”

　　莫行已经知道他的意图，“好。第三，应该是我做的阳春面吧。”

　　“是。”花临径笑了，笑出了声。“不愧是莫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