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个性死亡》西林西沉

9、那些隔过暗的花与水(捉虫)

　　杀生院八云其实什么都知道。
　　小时候父亲特别喜欢把她架在脖子上逛花火大会。
　　"妈妈我要吃苹果糖!"
　　"不行，天这么热，小心糖化了以后掉在爸爸衣服上!乖啊，咱们下来以后再吃!"
　　然后爸爸就会偷偷拉她的手，对她眨眼睛。之后趁着妈妈不注意，悄悄地，迅速买了糖递给她。
　　她就一边欢呼一边拿着苹果糖在上面啃，啃得满手都是糖水，还有不少糖混着口水掉在爸爸头发上。
　　"行行行，你们爷俩好，我是坏人，爸爸你回去自己洗脏衣服!"
　　佯装生气的妈妈就会被爸爸抱起来转圈，直到转得她笑出来。
　　八云抱着糖站在旁边，一脸小大人的样子感叹:"妈妈总是这么幼稚!"。
　　后来有段时间，爸爸情绪很低沉。虽然在她和妈妈面前总会装出一副高兴的傻样，但完全无法骗过早慧的八云。
　　不过爸爸能解决的!
　　八云一直这么相信着。
　　在小小的八云眼里，爸爸是万能的，虽然有些时候不正经，有些时候很蠢，但是爸爸总会解决掉所有的麻烦最后带着笑容回家。
　　后来果然，爸爸的笑容又回来了。
　　只是爸爸说了谎。
　　八云偶尔会看见爸爸在上班时间，从他所说的"新公司"门口驶过，从不曾停下。
　　她知道爸爸力气变大了，晒黑了，好像也变得更忙了。
　　但是不要紧，爸爸很开心，妈妈也很开心……自己也很开心。
　　嗯，爸爸估计是觉得自己新公司丢脸，才用大公司的名头骗我和妈妈!
　　爸爸总是那么蠢。
　　八云摇头晃脑，依旧笑嘻嘻地过着每一天。
　　直到某天傍晚，电话在妈妈手中滑落。
　　直到那天她看到爸爸破碎的尸体。
　　直到妈妈哭到角膜脱落，却又不得不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勉强撑起这个家庭。
　　八云不笑了。
　　妈妈说爸爸去了一个更美好的和平的地方，一个未来某天她们两个也会去的地方。
　　八云点头说知道了。
　　随后在收拾家的时候收起了所有和爸爸有关的东西，包括她最喜欢的巨大的狼玩偶。
　　妈妈只是不想让自己伤心才换了了方式告诉自己爸爸死了。
　　没关系的，自己装作不知道就好了。
　　妈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八云便开始接手所有的家务。
　　没关系，时间会让妈妈忘记伤痛的。
　　八云这么想着，期盼着，然后绝望地看着妈妈死在自己眼前。
　　再一次。
　　清醒之后八云发现自己被绑了起来，而之前自己周围的人都倒下了。
　　"没关系，你只是生病了，很快就会出院的。"
　　把她绑起来的男人还有一个金发的男人安慰了她好几次。
　　可是她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她觉醒了很危险的个性——连上厕所都需要被监视着的危险个性，然后被牢牢监管了起来。
　　后来在自己装睡了时候偷听到，自己的个性是死亡。
　　坏人杀死了爸爸妈妈。
　　我杀死了别人的爸爸妈妈。
　　……我也是坏人。
　　八云能感觉到，大家都很害怕她，唯一对她好的只有主治医生高桥先生。
　　在她做了五次测试以后，高桥医生借着给她治疗的由头，悄悄告诉她了一个秘密。
　　"小八云，你要加油走出来哦！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小八云要向未来看啊！"
　　"等你走出去了，就会有一个英雄叔叔带你离开，你就可以过和其他小朋友一样的生活了！加油哦！"
　　啊，领养么？要求是……通过测评
　　必须有英雄作为监护人看管我也可以，只要能离开这里……
　　八云拿着电脑开始搜索自己曾经做过的题，然后找到相关书籍——
　　如果不知道正确答案，以她的状态，是不可能过关的。
　　只是八云还是太小，尽管智慧让她避开了满分的陷阱，她也没能考虑到自己的表现和分数的不符。
　　……不会……一辈子都这样度过吧？
　　这是事情败露以后，八云唯一的想法。
　　这种可能性让八云倍感恐慌。
　　所以，当八云从突然出现在病房的可疑男子那里得知自己可以彻底自由的时候，她几乎要哭出来。
　　欧尔麦特答应了。
　　尽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谎言"的气息，但是不要紧——
　　我看见了自由。
　　因为这个好消息，她通过测评的事情便有了合理的原因。
　　她出来了。
　　尽管她测评的成绩依旧是她"学"来的。
　　但是不要紧——她成为正常人了。
　　八云从出院以后就一边学习一边刻苦锻炼身体。
　　因为她知道欧尔麦特在骗她，所以她想通过努力让欧尔麦特改变想法，让这个谎言变成现实——这是她通往自由的唯一已知道路。
　　为什么……还是这么天真呢？
　　八云在看到绿谷出久使用个性的时候，就明白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查过资料后的八云有些恍惚。
　　没想到，她没有输给光芒万丈的通行学长，而是输给了一个不曾锻炼过的无个性。
　　为什么呢？是我哪里不好吗？
　　……为什么你还要坚持这么天真呢？
　　这一切，你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流了下来。八云不得不跑到校园的角落，抱着自己，为着不知道难过什么的心而哭泣。
　　八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却在USJ事件后发现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被协会带走，做了很多评估和检测后被送进研究院，被命令配合研究人员做出抑制器后才可以离开。
　　他们没有伤害八云，八云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他们要求的时候释放个性就好了。
　　然后八云就坐在原地看着笼子里的人死亡。
　　开始的时候，每死亡一人，她都会在本上记上一笔，到后来，她不记了。
　　她的罪，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后来，她却奇迹般地有了两个朋友。
　　感谢神明啊！让我能够在赎罪的路上与阳光为伴……
　　八云不善言辞，每次与爆豪或者轰在一起的时候，都在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些扫兴。
　　"这样很好，我喜欢。"
　　"那帮蠢货每天都在吵吵已经快烦死我了，你已经很呆了就不要再变成蠢货!"
　　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都像是偷来的一样，充满了阳光，温暖与欢乐。
　　八云发现自己会笑了。
　　——神啊，请您宽恕他们的所有行为，请把他们的报应都落在我身上!
　　他们拯救了我，请让我也能在未来帮助他们。
　　永恒的黑夜开始迎来日出的第一道光线，八云跪在黑暗中双手合十，等待着阳光的降落——
　　"小八云，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到现在还在两个世界的边缘犹豫不定。"
　　all for one 的声音无比温柔，就像是十一年前一样。
　　"我想你现在需要我的帮助，别，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些事实——一些你早该知道的事情。"
　　"你的父亲杀生院右一，是被欧尔麦特杀死的。"
　　"折寺银行事件，支援的人是欧尔麦特，只是他在路上因为救人迟到了。原本应该在事件发生后二十分钟到达，欧尔麦特却在四十多分钟后才到达。而你的母亲，死在第三十四分钟，你第一次杀人，也在第三十四分钟。"
　　"欧尔麦特在继承OFA之前，是个无个性。"
　　"相泽消太签了两次同意书，一次是你需要被永久监察，一次是同意你做抑制器实验。欧尔麦特，是第二担保人。"
　　"合宿的时候，相泽消太优先把绿谷救出的小孩子送回了房间，在这期间，你和爆豪被我们带走了。"
　　我被骗了。
　　不对不对，你不是早就知道你身上都是谎言吗？
　　不对不对，我不知道原来……
　　原来什么？
　　……我不记得了
　　世界已经亮了，可是八云发现自己身边还是黑漆漆的。
　　然后她低头，发现自己才是黑暗的源头。
　　哎？不对……
　　我是谁？
　　心操进入杀生院的世界的时候，发现世界分成两半。
　　一半阳光普照，一半阴暗无边。
　　不过，不论是那一边，除了光与暗本身外，都一无所有。
　　心操进入黑暗，却发现他什么都看不见，想要往前走几步，却不知道哪边是前。
　　心操叹了口气，想起了之前爆豪和轰的话，于是扯开嗓子大喊。
　　"杀生院八云!爆豪说如果你再不醒来，他就把你连着你的狼扔出去!"
　　"轰已经照顾你很久很久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心操看着有些不稳定的黑暗世界，看到黑暗从一个方向颤抖着延伸开来。
　　他飞奔向那个起点，然后一把拍在抱膝团在原地的杀生院身上。
　　"杀生院八云，爆豪和轰都在等你，你再不回去，他们就要被敌人杀死了！"
　　"他们是你的朋友，你难道抛弃他们吗？!"
　　"……轰和爆豪说，等你回来了，一起去看花火大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