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又落雪》曲桃生

5、第 5 章

　　许晋北从车库里开出来车。
　　梁如冻僵的了身体在暖香怡人的车里，感官渐渐复苏。耳朵生疼，大概是要生冻疮了。
　　许晋北看着她揉搓耳朵，小小白白的一只，还带着毛茸茸的孩子的绒毛。
　　“你十几了？”
　　“十三。”梁如规规矩矩的回答。
　　果然还是小孩子的年纪呢。这么大的坎竟然也沉着地熬过来了。
　　许晋北发动了车子，他要去城西。
　　大雪在马路上被车子碾的滑如镜面，许晋北车开得缓。视线所及之处大都被雪盖成了白色。京城多少数不清的见不得人的灰色和数万人的爱恨情悲欢离别，仿佛都一并被粉饰成纯洁安然的雪白，喧嚣被消音，安静的像谁的梦。
　　梁如缓了冻大概是开始发热，昏昏沉沉不一会睡着了。脸和耳朵都红红的。密闭安静的空间里能听见她轻轻地呼吸声。
　　许晋北忽然依稀的记起自己也曾是抱过她的。高中暑假从美国回来，一进来看见小丫头在庭院里，细细的胳膊举过头半环着，挺着腰板，正穿着一身芭蕾舞的白色蓬蓬纱裙在练习转圈。阳光下高高束起的细幼的头发是毛茸茸的黄棕色。小丫头看见自己后放下了胳膊朝自己走了过来，脆生生地甜甜地叫了一声二叔。自己笑着，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从回忆里抽身出来，许晋北看了一眼睡着的梁如。红得不正常的脸看得出，雪地里跪了几小时的她冻坏了。有些粗糙的手，指甲没有健康的光泽。
　　许晋北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路。心里感叹，她现在像一棵顽强地挣扎在山风里的野雏菊，不再是当年那个娇养的小丫头了。自己也不是原来的自己了。

　　车子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停下。许晋北带着梁如进了公寓。现在的许晋北可能记不清自己名下有多少房产和它们具体位置，但他却能记住好多年没来的这间公寓。这还是当年高中那次和朋友创业第一桶金买下的。当年还稚嫩的商业创意最终是以失败告终，许晋北把赚来的钱买了人生第一套公寓。很小，装修的很简单，和现在自己名下的任何一套置业都差了太多倍没法比较。这里正适合让梁如一个人住。
　　许晋北打量着落满了灰尘的屋子，“你收拾收拾，就住这里吧。”
　　“谢谢二叔。”这里对梁如来说已经非常好了。
　　许晋北给小姑娘一个安身之处的承诺已经达成，现在只需通知自己助理每个月给小姑娘打钱就万事大吉。功成了准备身退的许晋北，已经一脚踏出门，忽然皱着眉头想起件事。
　　“你在哪上学？”
　　梁如心里预想到他要干什么，但又不敢不说实话。 “五十八中。”避开了要害地回答。
　　许晋北只在京城中心地带上过私立学校。诺大的京城许晋北哪里知道什么劳什子的第五十八中学在哪，又不是什么出名的学校。看向小姑娘的眼神，许晋北恍然大悟。小姑娘又在和自己斗智斗勇呢。
　　许晋北好着脾气。“在哪个位置？”
　　看来是瞒不下去了。“在……大概城南……”
　　许晋北深吸一口气，下巴绷得紧紧。压下了心里的火，尽量好脾气的语气平和。“你为什么不说？你是打算每天坐将近两个小时的地铁上学吗？你是想累死吗？”
　　小姑娘却仍旧是那副要强的样子。“我没关系。”
　　好像生怕许晋北还不够生气一样，又添了一句，“有房子住已经很好了，学校远点我没关系。” 又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许晋北在心里想算了，跟小孩子不计较。从兜里掏出手机，打给助理。
　　“城西这边哪个初中比较好？”
　　“城西路这边的。乐怡小区那边儿，我第一套房产的附近。”
　　“好，你联系一下学校。一会我去带一个小姑娘入学。“

　　初一的老师一脸热情地接待了两个人。许晋北在京城尚还低调，老师们不认识是何方人物。但校长既然让自己亲自来迎接，再加上被停下的车上车牌号显眼，遍地权贵的京城自然是要小心为上，别得罪了人。
　　“欢迎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梁如回答了后老师又转向了许晋北。看起来英俊又拒人千里的富家子弟，老师心里忍不住有一些胆怯，四目相对了好几秒钟，空气中全是尴尬的安静。老师只好把它咽了下去的话，还是问了出口。
　　“您好！请问，您是这位同学的？”
　　许晋北没出声。他暂时还是没能适应这个几小时之前冒出来的小姑娘。似乎找不出语言解释是什么关系。
　　本来就尴尬的气氛更加尴尬了。
　　最后还是梁如打开了沉默。
　　“他是……我叔叔。我二叔。”
　　老师心里暗想这两人好奇怪。明明是叔叔侄女怎么看起来跟第一天认识一样。却又怕得罪人，还是脸上堆着笑去领他们办转学手续了。

　　梁如生怕老师又为难到了许晋北，在老师给两人递过来表格的一瞬间以飞快的速度抢了过来，自告奋勇地自己填。出生年月日，正在读初几，这些问题的表格，如果递到了许晋北面前，两人又要尴尬万分了。但梁如填到了一项时，手里握着的笔停顿了下来。笔的主人正踌躇万分，微微抿着嘴。梁如的手晃了几晃，最终还是越过了这几项接着往下填去。
　　许晋北注意到了梁如的停顿。凑近了一看，家长姓名，关系，联系方式。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小姑娘正低着头，伏在桌子上，认认真真工工整整的写着字。许晋北离她的脑袋很近，高高束起来的马尾，头发丝依旧当年抱起她的时候一样，还是孩子似的细细绒绒的。
　　许晋北心软了。又一次想，算了，还是个小孩子，还刚刚失了孤。
　　伸出手动作还算温柔地把表格从梁如那里拿了过来，再从她手里拽出笔。
　　刷刷几笔字，签下了名。力道刚劲的三个字，许晋北，签在了家长栏里。接着填了下去，叔侄关系，电话号码。
　　梁如抬脸看着正专注地签着名字的许晋北的侧脸。这是今天她第二次打心里由衷的感激。许晋北简直就像渡人的活佛，善良慈悲地帮自己，将来长大了工作了一定好好报答他。

　　但梁如和老师都不知道的是，许晋北填的电话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助理的。他可没功夫隔三岔五的接到老师汇报小姑娘成绩的电话，或是被拉进家长群听一堆家长每天叽叽喳喳。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许晋鸣就是他的行动对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许晋北一天都不想再等了，从现在开始就要细细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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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泡菜国读研好累。。。我能不能毕业，绝望。。本来我就是写东西就好慢的人。。。。
第一次用晋江，小白状态还玩不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