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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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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相宜抿唇一笑:“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林染当作没看见,看书看得颇为认真。
“林公子总是这么读书不觉得无聊吗?”胡相宜倒也不觉得什么,依旧像刚才那样说话。
“大当家的整日舞枪弄棒不会觉得无聊吗?”林公子反问。
“当然不会。”她就喜欢练武,想来小时候也想学写字,奈何实在太乏味,到如今斗大个字不识一个。
“那小生也不会。”
“林公子陪我出去走走吧。”胡相宜猛地把手放在林染的书上,笑吟吟地看着他。
林染本想动怒,又看到她那张笑魇如花的脸,想着她怎么着也是个女人,忍了又忍:“大当家的头前带路吧。”
胡相宜很高兴,带着林染往外走,二人先是来到了练兵场,郝武在操练山寨里的喽啰。林染虽不懂武,但听到喽啰们喊得十分用力,武得也十分整齐,看起来似乎不错。
郝武瞧见胡相宜来了,忙收起刀朝她走了过去施了一礼:“大当家的。”
胡相宜点点头。
“二当家的也在此处。”郝武一闪身将身后的洛九天露了出来。
胡相宜一蹙眉:“你怎么在这?”
洛九天转了转手中箫:“自然是替大当家的视察。”
“既然我来了,那你就回去吧。”胡相宜摆摆头。
“都说卸磨了才杀驴呢,”洛九天看了看林染,又看看胡相宜,“这磨还没卸呢,你就这么随便地就把我扔掉了?”
胡相宜一摊手:“不要把自己比作驴。”
“原来师妹还是关心我的。”
“我只是觉得那样太侮辱驴了。”
“林公子也在这?”洛九天像才看见林染似的,猛地看着他道。
林染一抱拳:“二当家的。”
胡相宜心头猛地一跳,暗道说不好,她向来与洛九天掐惯了,一见面就想掐,完全忘记这时身边的林染。
“这里不需要你,你先下去吧。”胡相宜忙掩饰掉刚才的尴尬,又拿出大当家的派头。
洛九天弯腰一抱拳,嘴角噙着笑:“那就有劳大当家的了,小的告退。”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退下,一直到再也看不见胡相宜。
胡相宜轻咳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林公子,请。”
林染倒也没客气,直接迈上楼梯走到看台中央,从这里往下看比在下面看的时候还要壮观,但见练兵场上黑压压的一片,喽啰们随着号令整齐划一,喊杀声冲天,看起来颇有气势。
胡相宜有心炫耀,朝郝武使了个眼色,郝武会意,调动手中令旗,下面的方阵迅速地换了一个。
郝武又挥了下令旗,方阵又换了一个。
如此重复几次后,胡相宜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颇有些洋洋得意:“林公子以为如何?”
“小生只是个文人,不懂得这些排兵布阵之事。”林染颇为谦虚地回道,“看起来倒是不错,挺整齐的。”他又补充道。
林染虽没说什么夸赞的话,但胡相宜心里已然美得翻了花,恨不得在看台上亲自舞几招,让林染看看。
若是林染只说这么多,事情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偏偏林染又加了一句:“大当家的带我来这里看,是想告诉我,千壑寨的兵力有多雄厚,让我趁早收起来想逃跑的心思吗?”
胡相宜气得直咬牙,心里将林染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
“林公子说笑了。”胡相宜深呼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柔和些,“不如咱们到别处看看。”
胡相宜带着林染来到一处高山之上,从最高峰向看俯瞰,倒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林染来到此处但绝心旷神怡,心胸似乎开阔不少。
胡相宜始终又眼睛偷瞄林染,林染虽然表情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喜悦之情还是被胡相宜飞快地捕捉到了,胡相宜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神情。
“此山原本不叫千壑山,”胡相宜看着远方道,“原本无名,是我爹来到这里时起的。”
“我爹大字不识一个,倒是听说过一个成语叫千山万壑。”胡相宜看看林染,他虽没回应,但听得很认真,胡相宜的心情更好了,“千山他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万壑不知道。就问别人万壑是什么意思,有人就告诉他,“壑”就是山沟。我爹一听,这里山沟是多,但好像也没一万个,一千个倒可能有的。所以,我爹就把这里起做“千壑山”,寨子建在千壑山的,也就自然而然地叫做千壑寨了。”
“令尊还真是,”林染斟酌了下用词,“颇为有趣。”
“还有我的名字,”胡相宜急着和林染拉近关系,“那年我娘生下我,我也没娶什么名字,别看我爹是个土匪,但对读书人敬重得很,也总想给我娶个好听点儿的名字。但我爹肚子里没墨水啊,想来想去也想出不什么好名字,让我找个教书先生起,他还不肯。”
“有一次我爹游西湖,忽然听到有人吟诗,正好说到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他也不懂那诗是什么意思,就去问。那人就把这诗的意思说了,我爹一听,“相宜”两个字好啊,就这么把我的给定下来了,平时见着人了,总拿出去吹吹,说什么我的名字不是随便起的,相当地有深意了。”
林染差点儿笑出来。
“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么来历吗?”胡相宜觉得,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她与林染之间的距离应该拉进了一些吧。
谁料林染道:“没什么特别的含义。”
说完了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又补充着:“我是个遗腹子,我娘没读过书,生完我之后也不会取名,后来看见有一天到镇上看到个大染坊,回来后就给我取了个“染”字。”
“那你爹你娘?”胡相宜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生怕说到了林染的伤心事。
林染倒没觉得什么:“生我那年,我爹想多赚银子,就上山打猎,哪知途中下起了雨,那雨又急又大,我爹脚下一滑,从山上摔了下来,当场就没命了。”
“我爹,我爹他也早早地过世了。”胡相宜想不出什么语言来安慰他,相比较而言,她爹娘都是病死的,她的心理接受程度还算可以。
“我爹死后,家里只剩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林染并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仍就继续往下道,“她不想让我再向我爹那样,靠天吃饭,就咬着牙,硬着让我进了私塾。”
“那,你娘呢?”胡相宜更加小心翼翼地道。
“四年前也过世了。”林染回想起他娘是怎样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那时他只想着早日考取功名,他娘也就不需再受这等苦了。可世事难料,娘就先行一步去了。
这些事情都是压在林染心上的石头,他说完后长舒了一口气,这些话他从来没对外人说过,今天也不知怎的,全对胡相宜说了,现在只觉得说出来,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往日里呼风唤雨的大寨主这阵却词穷了,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事情都过去了,以后会好的。”
胡相宜又在苦思冥想再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就见小缇从远处跑来:“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找您。”
胡相宜眉头微皱,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等会儿。”这个时候添什么乱,她刚与林染建立起那么一点儿的温情,可不想就这么破坏掉了。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有急事,他召集好了人在聚义厅呢,”转眼间小缇已来到近前,“就差您了。”
除去每十日的例行集会,再就是有重大行动时会将人召集到聚义厅,现在洛九天将人召集到那去,想必真有什么大事。
胡相宜低头咒骂一句,却也不得不随小缇而去,她抱着歉意对林染道:“林公子先随便逛逛,我去去就回。”
林染道:“大当家的请自便。”
胡相宜跟着小缇回去了,到了聚义厅,但见主要的大小头目都在,满堂众人表情肃穆,见胡相宜进来了,都忙起身行礼:“大当家的。”
胡相宜挥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又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看了一圈,方道:“出什么事了?”
洛九天将一副请帖往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一放,胡相宜看看大红的请帖,又看看洛九天:“念。”
“纵虎寨的大当家的要过生辰了,这是他给咱们送来的请帖。”洛九天并没将那请帖拿起,直接与胡相宜说道。
“刘猛?他怎么又要过生辰?”胡相宜闻言蹙眉,“他不是刚过过吗?”
洛九天给她指正:“他上次过生辰是在去年。”
“哦,”胡相宜并不在意,毕竟过生辰的人太多了,“那就老规矩,准备一份贺礼,你去给他送去。”
也就是纵虎寨肯让胡相宜派个二当家的去,其他的寨主,她都是随便打发个小头目去。
洛九天看着她:“今年的生辰,恐怕没那么简单。”